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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餐盘之上?
这就是天使的温度吗?
贝希摩斯冲进路西法的怀中,陌生的温暖却让他突然心生向往,这是深渊里没有的风景,贝希摩斯突然间就明白利维坦为何如此迷恋帝维纳特,深爱着路西法。
就连堕落都仍旧保留着温度,只是有点可惜。
路西法垂眸看着腰际的小脑袋,黄金瞳里没有半分波动。环抱住他的那双手臂看似亲昵,实则带着一种非人的、粘腻的冰凉触感,仿佛被某种深海生物的触腕缠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腥的气味,像是蜂蜜酒混合了腐败海藻的味道。
“哥哥?”路西法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梦境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利维坦可不会用这种黑暗、潮湿、阴冷的幻象来迎接我。”
他并未粗暴地推开怀中的“孩子”,而是抬起那只未持黄金树杖的手,指尖轻轻点在了小孩的额头上。动作看似轻柔,指尖却骤然迸发出一簇微小的金色火焰,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过蜡像。
周围的梦境突然开始以火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琉璃碎裂的纹路,贝希摩斯因为剧痛而抬起头看向路西法,却看到一张四分五裂的脸,又完整的出现在每一小块的碎片上。
“唔啊——!”
凄厉的尖啸瞬间刺破伪装的宁静。
怀中的“利维坦”形象如同被石子击中的倒影般剧烈扭曲、破碎,显露出其下隐藏的真实形态——一团不断蠕动、半透明的胶质状物体,表面布满了幽蓝色的神经脉络,正中央镶嵌着一只充满恶意的、巨大的墨绿色眼珠。
是贝希摩斯的精神投影,或者说,是一滴携带剧毒的精神碎片。
“路西法……你还是……这么敏锐……”那团胶质物发出断断续续的精神波动,充满了痛苦与怨毒。被路西法指尖审判之火灼伤的地方,正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缕缕青烟。
“不是我敏锐,是你的把戏太低劣。”路西法收回手,黄金树杖在他另一手中发出温和而坚定的光芒,驱散着周围试图再次聚拢的梦境迷雾,“用利维坦的样子来迷惑我?贝希摩斯,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那位‘哥哥’?”
他向前踏出一步,黄金树杖的光芒随之涨大,如潮水般向那团胶质物涌去。光芒所及之处,梦境的空间开始变得不稳定,地面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碎片的纹路就开始往深处的边缘游走。
“别西卜把利维坦藏在哪里?”路西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黄金瞳紧紧锁定着那只巨大的墨绿色眼珠,“或者,你想亲自体验一下,黄金树杖能否将你这一缕意识彻底净化?”
贝希摩斯的精神碎片剧烈地颤抖起来,它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惧,此刻的路西法虽然力量未复,手中却握着对它这类存在天生克制的至高神器。
“盛宴……已经开始了……”胶质物发出扭曲的尖笑,“别西卜的蜂蜜酒……能唤醒最原始的渴望……你猜,利维坦是会更喜欢美酒……还是更想念你这位……路西法哥哥?”
话音未落,那团胶质物猛地爆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带着神经毒素的精神尖刺,如同暴雨般射向路西法!这是贝希摩斯的垂死反击,意图污染路西法的精神。
然而,路西法似乎早有预料。
他甚至没有移动,只是将黄金树杖轻轻顿地。
嗡——
一声清越的鸣响,以树杖为中心,展开了一道纯净的金色屏障。那些蕴含着剧毒的精神尖刺撞在屏障上,如同冰雪遇上烈阳,瞬间消融蒸发,未能沾染路西法分毫。
梦境空间开始加速崩塌,周围的景象褪色、剥落,显露出背后无边无际的混沌黑暗。只有来时的那扇木门,依旧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门缝里渗出的星辰微光此刻显得格外温暖。
路西法看了一眼贝希摩斯精神碎片消散的地方,眼神冰冷。水母的神经毒素?确实麻烦,但还不足以撼动他的心智。真正的威胁,是贝希摩斯话语里暗示的东西——别西卜的蜂蜜酒,或许真的能触及利维坦内心深处某些连他都未曾完全掌控的本能。
“混乱的盛宴……”路西法低声自语,黄金瞳中闪过一丝焦灼,但很快被更深的决心取代。他不再犹豫,转身走向那扇木门,伸手推开。
门外,不再是教堂的房间,而是一条光怪陆离、由无数梦境碎片拼接而成的通道,通道的尽头,隐约传来喧嚣的宴饮声和一股浓烈到令人头晕目眩的蜂蜜酒香。
利维坦,就在那条通道的尽头。
路西法握紧黄金树杖,迈步踏入其中。他的身影很快被扭曲的光影吞没,唯有那对熔金般的瞳孔,在永夜般的梦境通道里,燃烧着冰冷而执着的火焰。
墨菲斯留下的前菜,路西法已经品尝完了。
踏出光影的那一刻,路西法只觉得头晕目眩,转眼间就来到了一个晚宴上,因为自己面前的是放满了珍馐美食的餐桌。
眼前是铺陈着珍馐美馔的长桌,然而除了这片被桌面烛台照亮的区域,四周是无边无际、粘稠如墨的纯粹黑暗。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蜂蜜酒香,此刻化作了实质的枷锁,沉重地压制着他手中的黄金树杖,使其光芒无法穿透这深邃的囚笼。
烛火不安地跳动,白色的泪滴滑落在银制烛台上,堆积、凝固。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桌上的热气消散,美味凝结成冰冷而艳丽的躯壳。路西法如同雕像般端坐,直到那半截蜡烛无声地宣告了时间的流逝。
砰——
餐桌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扇雕着马蜂窝的大门,被用力的打开了,来者是路西法认识的,就是灰扑扑的巴钦和瓦沙克,两个魔身上也是遍体鳞伤。
“你们是从外面闯进来的?”
巴钦用魔力将自己和瓦沙克恢复,听到路西法的回答时却是摇头,巴钦指着外面:“不是的殿下,我和瓦沙克赶往教堂的时候在路上被伪魔拦截,然后又是在大门口碰见了一个长得有点像嫉妒陛下的恶魔,就是他的肤色是白的,眼睛是荧绿色。”
这就是贝希摩斯的真实长相了——
路西法了然,但他又发现一个问题,因为外来者可以进来,而且两个魔的脚下还留着踩过的痕迹,因为一双双脚印在隐隐发光。
“是那个家伙将你们投射进来的,”路西法试着从餐椅上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也是别西卜的幻境,或者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别西卜的圈套,这里只是梦境的最里层而已,打破这里,我们才能出去。”
话语随着路西法来到了巴钦和瓦沙克的来时路,双手紧贴上去,不断地摸索着这里的秘密。突然,路西法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他没有回头,但还是出声让另外两个魔后退一点。
手上用力,凸起被路西法歪打正着地按了下去,结果就是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一亮,强烈的白色和粉色袭击着路西法的眼睛,巴钦在这时升起属于自己的障,暂时阻挡着色彩的攻击。
“哥哥?”
路西法猛地回头。长桌依旧,烛火仍在,但景象已截然不同——
利维坦坐在客位,眼神迷离;他的身旁,是一个笼罩在兜帽下的沉默身影;而主位上,挽着一头长发、身着一字血红晚礼服的别西卜,正慵懒地摇晃着酒杯。杯中乳白色的粘稠液体,散发出令人眩晕的甜腻气息。
“哎呀,看来我们今晚的主角和配角都到齐了呀,”别西卜青白的脸上有着两抹对称的不自然的红晕,让她看起来很滑稽,她似乎是喝醉了,吃吃地笑着,目光迷离地望向路西法,“路西法,殿下,到这里来坐,坐在我的对面怎么样,和我玩一个游戏,你赢了,我就放你走。”
餐桌最后坐满了,路西法就在离别西卜最远的位子上,冷眼看着别西卜发晕的癫狂状态,他现在只能冷静下来,利维坦会被受制于此,肯定是有原因的。
“唔,不对,你先听我讲个故事,”别西卜的思维醉醺醺地跳跃着,说话颠三倒四,“地狱的领导者不是固定的,神魔大战后,上一任傲慢殒身,撒旦却可以跳过,跳过玛门作为领导者。那他可以,路西法你说,我为什么不可以。”
“还有啊,贝希摩斯是灯塔水母哦,他只要不想死,就不会死,永生的恶魔啊。”
别西卜的醉话让路西法下意识皱起眉,但别西卜显然是没有说完,她的手指突然抵住鲜红的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荧绿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
“这里,我的左手边是你的小八爪鱼,金苹果的馈赠者,”别西卜眼中的得意和疯狂在不断涌现,恶意化作蜂蜜的甜腻弥漫在这个密闭的餐厅,右手的酒杯指向那个兜帽人,“这位就是你的老师,雷米尔。”
她前倾身体,笑容甜腻如蜜,却带着致命的毒刺。
“选一个吧,路西法。为你擅闯我的领地,付出代价。今天,你只能带一个离开。”
烛火噼啪一响,寂静降临。路西法的目光在利维坦和那顶兜帽之间缓缓移动,熔金的瞳孔里,冰焰无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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