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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淡
江一蔚只待了一会儿,很快就走了。她最近工作一直很忙,事情处理没有她坐镇是万万行不通的。
接连几天,都是杨灏江一直看护着陈为阳。但因着医院的生活过于烦闷,陈为阳早就熬不住,好不容易捱到了出院这天,整个人兴奋得险些要从床上栽下来。
“你慢点,腿都没好全,小心摔了。”杨灏江活像个老妈子,在一旁收拾东西,不时还要腾出个空注意着陈为阳的动作,累得够呛。
“今天没人迎接我出院吗?”陈为阳坐起来,支着身子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我的人缘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少不思乱想,估计还在忙事,一会儿就得来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咔哒”一声开了。同时间进来三个人,江一蔚手里抱着一束花,陈蒋和梁新南则跟在身后。
“碰上了,就一块来了。”江一蔚说着,将花递给陈为阳。
“宁队办事去了,刚好我放假,替他一块儿来了。”陈蒋笑嘻嘻地凑上来,“恭喜出院。”
陈为阳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语气有些不确定:“咱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之前都是意外嘛。”
几人也没再多磨蹭,办好手续后就帮着杨灏江将收拾好的东西和陈为阳运上了车,又一块去饭店吃了饭,最后才互相道了别,各回各家。
陈为阳好久没来过这个家,一时间还觉得有些新鲜。他撑着拐杖,四处蹦跶了一圈,最后才又回到沙发上躺着。
杨灏江生怕他摔了再又磕着碰着,跟在他身后绕的团团转。眼见他终于停下来瘫在沙发上,才缓缓舒了口气。
怎么跟带孩子似的。
陈为阳折腾了一上午,有些累。头歪在沙发上,刚好姿势也很舒服,瘫了一会儿便睡着了。一只腿屈着,另一只腿则搭在沙发边上,毫无睡相可言。
杨灏江收拾完东西回来,正纳闷着陈为阳怎么没了动静,下一秒就瞧见人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低笑一声,从房间里找出一条薄毯,轻轻盖在陈为阳身上。对方在梦中似乎被惊到,一脚将毛毯踹飞,嘴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将身子转向沙发内侧,只留给杨灏江一个背影。
杨灏江觉得好笑,他俯下身子从地上将薄毯捡起来,再一次盖到他身上。兴许是怕他又踹下去,杨灏江盖好后还顺带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正午的日头已经有些毒了,阳光从阳台照进来,将整个家里照得暖洋洋的。本应是个无风的日子,不知道从哪刮来一阵风,像是将什么玻璃制品吹落了,砸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杨灏江在一旁支着头浅眠,听到声音立刻被惊醒。他靠在椅背上缓了缓,随后起身寻找摔碎物品声音的来源。
声音是从卧室里发出的,一堆蓝色的碎玻璃躺在地上,中间夹着一张小纸条。
是陈为阳最为宝贝的许愿瓶。
杨灏江略有些遗憾,他将碎玻璃扫起来,统一装进袋子里,一会儿留给陈为阳处置。最后拾起那张小纸条,放在手心。
纸条背面透出的墨迹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上头写了字,但具体写了什么可就窥不破了。纵使杨灏江对纸条内容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顶峰,他还是按捺住了性子,迫使自己不去打开。
纸条最后和碎玻璃装在了一起,又待回了它应该在的位置。
杨灏江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儿,顿觉闷热非常,他才意识到这个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风,甚至连窗户也闭着,严丝合缝的。
或许是许愿瓶的使命完成了吧,它也应该碎了。
陈为阳这一觉睡了很久,从中午一直到下午的四五点。这就导致他醒过来后头脑昏昏沉沉,十分不清醒。四肢也乏力得很,完全使不上劲。
“醒了?睡够了吗?”
陈为阳伸了个懒腰,一拳砸在了杨灏江的肩膀上。奈何力道实在太小,软绵绵的,完全没让杨灏江感受到痛意。他坐起来,靠近对方的怀里。
“几点钟了?”
“我想大概五点了?”
“哦。”陈为阳打了个哈欠,又咂吧了下嘴,大有一副又要滚去睡觉的模样。
杨灏江赶紧将人揪起来:“不准睡了睡的时间够多了。”
“哦。”陈为阳迷迷糊糊应着,他显然还没有清醒,眼睛完全没有彻底睁开过,只露出一道缝。他将双手绕在杨灏江的脖子上,身子慢慢挪动,最后整个人彻底窝在了对方身上。
他的脑袋拱了拱,在杨灏江的颈侧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后,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像极了一只黏人的大型犬,又或是一只树袋熊。
养好讲过拿他没办法,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将人又往怀里兜了兜,方便他睡。
江一蔚在这时打来了视频,想约个去医院探视陈父的时间。
“等他醒了再说吧。”杨灏江说着,将手机屏幕对准陈为阳的脸。
“他趴在你身上睡的?”
“嗯。”
“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脸没皮。”江一蔚嫌弃地撇撇嘴,“你可千万别惯着他,小杨。他这人越惯脾气越娇。”
“我知道的,阿姨。”
“该叫我什么了?”江一蔚笑盈盈地看着他,像是十分期待他说出那个字。
杨灏江犹豫了一会儿:“……妈。”
江一蔚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对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俩了,好好休息,等他醒了再给我回个电话。”
“行。”
电话挂断,杨灏江还在那一声“妈”中没出来。他好久没喊过这个称呼了,上一次喊是什么时候他也不记得了。
他现在真真切切有了一个家,一个属于他的家,就像他幻想里的那样。
心里的那道缺口逐渐被爱意填满,甚至于多到溢出,渗透进他身体的各个部位。他感到心里踏实,温暖,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暖得人骨头都是酥酥麻麻的。杨灏江偏过头去,在陈为阳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陈为阳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宝物。
这一觉持续到了晚上七点,屋里没开灯,被黑暗笼罩着。陈为阳先醒了过来,这回他的脑子不再昏沉,清醒了不少。
他从杨灏江的怀里撑起来,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又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杨灏江,脑中想出一个坏主意。
杨灏江在梦里,他梦到自己被一只小兔亲了一下,嘴唇湿漉漉的。他睁眼一看,发现那只“小兔”还在做着坏事。
他没有推开,也没有出声打断,只是开始回应这个温暖并且浅浅的吻。
陈为阳被吓了一跳,立马从他身前弹开:“你醒了?怎么不说一声?”
“你也没给我机会说,是不是?”杨灏江说着,一把扣住了陈为阳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难舍难分。
直到陈为阳快喘不上气,二人才堪堪分开。
“还没学会换气啊?”杨灏江调笑着,“要不要多练习几遍?”
“不要。”陈为阳脸色涨红,耳尖都红透了。
“行了,不逗你了,想吃点什么?”杨灏江抱起陈为阳,又把他放回沙发上,自己则走向厨房,“我昨天刚补了菜。”
“我想吃炸串。”
杨灏江右眼皮猛地一跳。
怎么净吃些这种玩意。
“不行。”他斩钉截铁,“等你好了再吃。”
“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陈为阳不满,嚷嚷着。
“你这不是没好吗?”杨灏江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本来你确实是好了,只不过你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说怎么吃?”
陈为阳蔫蔫的,半死不活道:“那我听你的好了,我不点菜了,反正也吃不上。”
“行吧,为了照顾病人清淡的口味,煮面吃不吃?”
陈为阳一下子来了精神:“重庆小面那种味道的行不行?可香了。我可以允许你少放一点辣椒,清淡一点。”
杨灏江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清淡……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不好意思陈同学,你没有点菜的权利了,现在全权听我的。”
“行吧。”陈为阳干脆放弃挣扎,反正杨灏江做饭好吃,他也没什么可挑的。
陈为阳慢吞吞地挪到餐桌旁边坐下,盯着杨灏江忙碌的背影。他很喜欢这样做,看着爱人为自己准备晚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杨灏江做饭速度很快,没多大一会儿,就呈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面中央窝着一个形状极为完美的荷包蛋,看着非常有食欲。
“放了点芝麻油,吃起来会很香,试试看?”杨灏江说着,解下了身上的围裙,挂到了一旁。
陈为阳不顾烫嘴,立马吸溜了一大口面条。他从前一直以为这种不放重口味调料的面难吃,没想到这碗清清淡淡的面条直接俘获了他的芳心。
“好吃。”
“那就好,还怕你吃不惯。”杨灏江说,“对了,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你父亲。”
“啊……是我妈打电话来了吗?”陈为阳想了想,“那就明天吧,正好。”
“行。”杨灏江点点头,“我一会儿给她回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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