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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
一夜酣眠,姜逾连梦都没做。
临近中午时,她才慢慢醒过来,但太久没睡好觉,身体还是觉得困倦。
大脑还未彻底清醒过来,可心里还记挂着帮舒纾解决需求,她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身边没人,晃晃悠悠地开门去了外间,看见行李箱旁蹲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便揉了下眼睛,嗓音轻软:“舒纾,我休息好了,可以继续了。”
地上的影子转过身来,“姜老师你醒了?”
舒彤站起来,看向好似瞬间石化了一般的姜逾,眨眼笑道:“你刚说继续什么?”
不是舒纾的声音,姜逾睫毛猛地一颤,彻底清醒过来,对上舒彤疑惑的眼神,脚趾瞬间抠出一座空中花园。
正在这时,洗手间的门打开,舒纾换好药走了出来,见姜逾站在卧室门口,神色有些张皇失措,眼底还有一抹藏不住的尴尬,脑海浮现出昨晚姜逾睡过去前的话,瞬间了然。
她眼尾染上点笑意,直接朝姜逾走过去,挡住舒彤的视线。
“饿了吧?进去换身衣服,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好、好的。”
姜逾匆匆一颔首,装作无事发生,迅速转身回去换衣服。
卧室门重新被关上。
舒纾也被隔在门外,看着那只红润的兔子耳朵消失,忍不住低笑出声,看得舒彤一脸莫名。
“姐,姜老师说要继续什么,要不要我帮忙啊?”
毕竟因为堂姐受伤,姜老师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过。
她作为家属总该做点什么谢谢人家。
舒纾把手里的小药箱扔给她,让她收起来,漫不经心地回答:“大人的事,小孩儿少打听。”
舒彤:……?
换好衣服,三人一起走出酒店。
沙洲的春天比南方要来得晚,前两天还经历一场沙暴,冷空气吹在脸上依旧有点像被刀子割过。
舒彤冷得打哆嗦,几乎把脸都埋进了围巾里,姜逾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出门前,舒纾知道她怕冷,给她贴了不少暖宝宝,脖子上还有一条咖色的围巾,走路时,舒纾还有意无意地在帮她挡着风。
姜逾忍不住低头看向舒纾袖口的手,浅蜜色的指骨漂亮修长,轻轻握上去,像握着一块暖玉。
掌心里钻进一只柔腻的手,舒纾侧眸看了姜逾一眼,屈指回握住她。
身后的舒彤看见这一幕,有点后悔跟她们一起出门。
然而其他人早就回南蘅了,她的机票是明天一早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不想一个人,就只能做一天电灯泡。
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她们。
谁知这两个人的脸皮加起来,简直比城墙拐子都厚。
好歹尊重一下她这个前追求者啊喂!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晚上过去,这两人不仅和好了,关系好像还比之前更亲密了。
当着她的面,小手都敢拉了。
果然,还得靠她这个大功臣。
不然就堂姐那傲了吧唧的清高性子,别说跟喜欢的人揭伤疤博同情了,跟人一刀两断,从此断情绝爱的可能性更大。
舒彤假咳几声,趁姜逾没注意,朝舒纾递去一个“我这何止将功补过,简直是盖世神功,这不得给我个大谢礼”的眼神,后者视若无睹。
舒彤怒不敢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越过两人,像一只气冲冲的河豚圆滚滚地朝订好的餐厅走去。
姜逾懵然道:“她怎么了?”
舒纾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可能是饿过头了吧。”
还没走远的舒彤:……*&%*#@¥%。
餐厅离酒店不远,大概只有几百米,是很有名的当地特色。
姜逾和舒纾慢悠悠地散着步走过去时,舒彤正站在门口,仰着头端详上面的文字。
余光瞥见堂姐和姜老师走过来,她疑惑道:“这招牌上写的什么啊?”
姜逾抬头看过去,发现商家是用古回鹘文写的招牌,温声给她解惑:“是饭馆的意思。”
这么小众的文字都能翻译?
舒彤对姜逾比了个大拇指。
三人走进饭馆,坐在二楼雅座靠窗的位置。
点餐时,舒彤看着标注着回鹘文的菜单,好奇心趋势下又问了姜逾。
姜逾便一个字一个字教她怎么念。
她声线清透,像是未化的雪水一般清凌凌的冷,却因为咬字和语调和缓,溢出了一点温柔。
舒彤听得津津有味,舒纾撩起眸子瞥了舒彤一眼,身体轻微幅度倾向姜逾,打断两人,“想吃什么?”
姜逾自然而然地就着舒纾手里的菜单看起来。
舒彤后知后觉过来,震惊地看了一眼自家堂姐。
不是吧,这种醋也吃?!
舒纾置若罔闻。
舒彤撇撇嘴,识趣低头自己看起了菜单。
“琉璃肺?”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意思,咱来一个?”
姜逾抬头,恰好跟舒纾的视线对上,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抗拒的意思,忍不住同时笑了下。
舒彤莫名其妙:“你们笑什么?”
舒纾淡道:“没什么。”
姜逾见舒纾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也跟着摇了摇头。
舒彤无语:“神神秘秘的。”
说完,还是耐不住好奇点了一份。
三个人又每人要了杯杏皮茶,另外还有羊肉合子、馓子、古剌赤以及沙枣油糕以及杏脯、巴旦木、无花果一类的干果。
点完以后,姜逾像是早就准备好要冲刺的运动员,抢先一步把单付了。
舒彤见自家堂姐手速慢,难免幸灾乐祸。
“姜老师,你还是第一个比我姐买单速度快的人。”
姜逾莞尔一笑,看向舒纾:“是吗?我是第一个?”
舒纾笑道:“是,第一个。”
她声音温沉好听,语气十分认真,好似不是在回应付钱这件事,而是意有所指。
姜逾在她褐色的眸里陷了一会,回过神来看向窗外,耳尖有些泛红,舒纾就这么眼含笑意地盯着她的侧脸看,目光专注。
舒彤一阵无语。
饭还没吃,先被狗粮撑死了。
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现在是淡季,除了本地人,来餐馆吃饭的人不多,菜上的也快。
舒纾还记得答应给万霄红女士拍些沙洲的人文风光和美食,人文风光她已经趁着姜逾工作的间隙拍了不少,此刻从包里拿出相机,准备给这一桌子特色菜来个证件照,却被舒彤抢去了。
“这活儿我在行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你们吃,我来拍。”
舒纾终于给了舒彤一个赞赏的眼神。
舒彤知道谢礼有戏了,心情瞬间飞扬起来。
直到那盘大名鼎鼎的琉璃肺端上来,舒彤登时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这个颜色,生的?”
“嗯。”姜逾温声解释,“琉璃肺就是阉割了的公羊的生肺,洗掉血水,冻成冰疙瘩,沾着薄荷吃。”
“这也太原始了。”光是想想那个味道,舒彤都接受无能。
舒纾倾身抬手,把其他好吃的菜都往姜逾这边挪了挪,又顺手把冒冷气的那盘琉璃肺推到舒彤跟前。
“谁点的,谁负责吃完。”
温沉的语调听起来不咸不淡,公平得不得了。
舒彤一脸哀怨看向舒纾,“姐,是亲的吗?”
舒纾淡淡扫她一眼:“你说呢?”
舒彤:……
哦,还真不是。
不过就算是堂姐,变脸也不能这么快吧!
“姐,你不会是在暗戳戳报复我透露你的秘密吧?”
“知道就好。”
“……”
见舒彤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姜逾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于心不忍地帮她分担了一点。
其实她对于食物的接受能力很强,什么都喜欢试一试,这个玻璃肺看起来虽然刁钻了一点,但沾上薄荷,味道还是很别有一番风味的。
反倒是舒纾有些不乐意,“少吃点,太凉了。”
最后为了不浪费,一盘玻璃肺几乎是被三个人平分。
北方的菜量实在是太大,一不留神就吃多了,三人几乎是扶着墙走出饭馆的。
舒纾见姜逾揉着肚子,问:“现在太阳不错,要不去走走?”
姜逾心情很好,“好呀。”
三个人沿着主干道走了段路,发现前面正好是一条古街,便要去逛逛。
古街跟大多数城市的商业街没什么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卖的东西都很有传统特色。
路过一家专卖帽子的店时,舒彤直接钻了进去,“沙洲实在太冷了,我得给我金贵的脑袋瓜保保暖。”
趁着舒彤挑选帽子的间隙,姜逾和舒纾也跟着逛了逛。
在看到一对毛茸茸的醒狮帽的时候,姜逾停了下来,还没开口,舒纾就伸手取下来一只,递给姜逾,“试试看。”
姜逾怔了一瞬,接过来戴在头上,抬眼没找到镜子,便看向舒纾。
“会不会有点幼稚?”
“不会。”舒纾帮她调整了一下角度,隔着醒狮帽轻轻揉了姜逾两下脑袋,“很可爱。”
窗外的春风吹了下冒出新芽的树,传来簌簌的声响。
姜逾抿唇笑了下,转身取下另一顶醒狮帽,“你要不要也戴一顶?”
话落又补了一句,“可以给伤口保暖。”
舒纾眉梢微动。
给伤口保暖?
姜老师真是,太可爱了。
于是,原本想拒绝的舒纾缓缓低下头,“手不方便,你帮我戴一下。”
姜逾怔了下,低眸看向舒纾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手,也没说什么,稍踮起脚把帽子戴在她头上,随后学舒纾的样子,在她脑袋上也轻轻揉了两下。
“很可爱。”
姜逾那双眼黝黑,专注盯着人看的时候,会给被看的人一种很微妙的错觉。
舒纾抬头的动作一顿,望着姜逾带笑的眉眼,忽然觉得店里的暖气太热,嘴巴有点干。
姜逾喜欢她。
至少那双眼,是这么对她说的。
姜逾不明白舒纾为什么突然顿住,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她以为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正要抬手去擦,下一秒,舒纾却倾身侧头,蜻蜓点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是她熟悉的,温润柔和又带着软软弹性的触感。
大庭广众的,舒纾为什么亲她?
姜逾倏尔怔住,脸上热意不断升起,剪水似的眸子凝着舒纾,一种似有若无的悸动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咔嚓——”
两人同时回过神来,看向声源处,又被闪光灯糊了一脸。
“拍到好东西咯。”舒彤一脸邪笑,“哎呀呀,就我这水平,不是吹,打印出来卖给老板挂在店里,简直就是活招牌。”
这还不得狠狠敲诈堂姐一笔?
舒纾若无其事直起身,紧挨着姜逾站着,示意她一眼,屈指摆了个姿势,姜逾瞬间读懂,跟着她一起屈指,拼出一个心来。
给舒彤看得一愣一愣的。
舒纾瞥向她,“摄影师,愣着做什么,多拍几张,拍不好不结账。”
舒彤:……
好家伙,真把她当跟拍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舒纾见她半晌没动作,叹了口气:“一张一千。”
舒彤眼睛一亮,语调相当谄媚:“好嘞!”
快门声摁出了抢红包的即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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