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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我不信你们。”姜才站在阴影中，脸上被烛光照应，一丝表情都没有。
“我们不会！”叶天心反驳。
李莲坐在地面上，扶着熏雪儿的头，脸色难堪，又一次她没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如果这些年我靠别人的两句话就能回头，我也不会这么痛苦，因为我的心我的脑子都在反复告诉我，谁让我不痛快我就杀了谁。”姜才并不怕，眼神平静。
“为了他，值得把自己陪进去吗！”叶天心怒其不争，见地面上的男人身体中蜕成透明状，成了初遇时呆滞的模样，下意识觉得既然对方能再次回到身体里，那这次也能。
“当然不值得！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全身而退，你也在看不起我吗？”姜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叶天心难受，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天心。”李莲喊了她一声。
她知道莲姐这是想让她擒住对方，问出其他信息，比如灵魂怎样才能回到身体内。
她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准备拉姜才，结果被姜才躲过去。
与此同时，一批穿着白色衣袍的人翻墙跃进，呈包围状围着大堂众人。
“不跟各位大人玩了，今天晚上我还有要事。”姜才身上幻化出一件白色衣袍，上面带着红色花纹，级别看着更高一些。
她走到那些人群中，似乎是想到什么，转身对着李莲道：“找些小妹妹喜爱的事物，别让她被羌笛带走，只要熬过今晚她就不会有事。”
李莲看着熏雪儿的身体也慢慢在身体正上方凝聚出透明的蓝色魂魄，忍不住质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死他！”反而突生这么多波折。
姜才兜帽遮盖住脸上的大部分表情，身形停顿一瞬，为什么呢？她也想知道，大概在很早以前他也曾可爱地举着馒头，声音软软：“嫂嫂吃饭啦！”
如今望着身后呆滞的书生魂魄，她表情冷漠。
一报还一报罢了。
寂静的深夜连犬吠都不曾有，悠远的声音传来，那似乎是羌笛声，似远似近。
李莲想起姜才虽说，想伸手拉住神色呆滞的雪儿，可双手却穿过她的身体触碰不到她的灵魂。
羌笛声响的瞬间，九江波涛汹涌，望乡台内黑漆漆的。
九江内上方浮现幽蓝色水珠，它们缓慢升起，像银河中的星子一般绚烂漂亮。
江面上覆盖一层梦幻般的蓝色，一个个幽蓝色的魂魄从江中苏醒，他们浑浑噩噩，飘在半空顺着羌笛的声音来到陆地上。
几乎九江内所有百姓都来到此地，他们自发为亡魂让开通道。
而这时候挤过来的李莲和叶天心跟着熏雪儿的魂体来到这里，瞧见这一幕不由得震惊。
夜色下，九江郡上方密密麻麻站着无数灵魂，漂亮的幽蓝色遍布在蜿蜒曲折的河道内，像一条真正的冥河。
李莲一眨不眨看着熏雪儿的灵魂，生怕魂儿跑丢。
“这难道就是百鬼夜行，那县令嘴里果然没一句实话，竟然故意说错时间。”叶天心生气道，“等明天一定要让他好看。”
人群中一个阿婆哭着喊道：“儿啊！儿啊！你回头看看娘！”
亡魂中一个小姑娘的灵体似乎有所感应，她转头看向阿婆的位置，疑惑歪歪头，皱皱眉又回到队伍中。
大街上奇怪的老伯也在其中，他神色紧张看着河上陆陆续续出现的灵魂，不由得失望透顶。
他女儿呢？
“王书云！”
他久违地念起了女儿的名字，熟悉的酸涩感在他胸口蔓延。
他知道逼迫女儿守节不对，可周围人不都这么做吗？
他只是被大众欲望裹挟着的可怜人。
老伯这般宽慰自己，再抬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在自己面前。
他被吓了一跳，准备开口训斥自己已经成了鬼的女儿：“你啊你！怎么见到爹也不知道行礼，我们这样的人家最注重家风。”他注意到周围人都看自己，更是自持身份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白日混沌的脑子清醒不少，他想这女儿是死对了……
可他怎么觉得胸口格外疼。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不该为儿女情长所耽误。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那里滴着血，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
自己的心脏正被人捏在手里，那是他女儿的手。
他张口，鲜血流出。
“你杀父……”
他亲手将他们□□上的血缘关系斩断，既如此，还是父女吗？
＊
小小的窗子又高又远，阳光落在王书云的脸上，让她眼前朦胧片刻。
金黄色的阳光下，她看见她的父亲举着她，欢呼道：“阿云！今日我们来玩抛高高！”
“好呀！阿爹要把我抛得高高的。”年幼的书云笑得露出小小的牙齿，像小米花一样。
她的身体腾飞，只在那刻可窥见墙外风光，有卖风车的小贩、又卖糖葫芦的老爷爷……
“我们家阿云真的是最勇敢的孩子！”她的父亲笑得很开心。
小书云同样眉眼弯弯。
厚重的门打开，惊扰了王书云的回忆，此刻的她双眼发愣，看不见在她身边哭着的娘亲，下意识道：“阿爹真的要把我饿死吗？”
娘亲只会哭，重复着那句话：“你爹也是迫不得已，你能原谅你爹吗？”
王书云知道她等不来父亲的回应，已经被饿的毫无力气的身体，眼角突然划过一滴泪，脸别了过去。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或许想起，当初负心汉在外找人时，父亲喊人去给她找场子的场景。
为什么时过境迁他死了，反而要让她饿死守节！
她的阿爹啊！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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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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