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此生错过

　　从那天开始布莱克家的小儿子失踪了，家教严格的布莱克夫人几乎发了疯，这些是小天狼星听来的消息。离家四年以来，他唯一一次路过格里莫广场，远远望了一眼十一号和十二号之间的墙壁，然后一声不响的走开。

　　一个雪天，他的生日，小小的一对兄弟手拉着手偷偷离家，乘上骑士公共汽车，最后抵达他现在住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不谋而合。

　　那时候小天狼星看着墙壁前的那盏路灯，下雪天那个人喜欢拉着自己在路灯下堆一对难看的雪人兄弟，就在自家门口，小雷古勒斯用冻红的小手指着雪人说那就是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分开。

　　春暖回温，雪人融化了，那只小一点的紧紧挨着大一点的，在阳光下变形，最后化成路灯下一汪脏兮兮的水，里面还泡着雪人兄弟冬天一起围过的一条手工编织的围巾。

　　“一生都不会分开”——这一生他们彻彻底底的错过了，没能像雪人那样即使融化都混合在一滩水里。

　　◇

　　时间马不停蹄滑向新的一年，三月，整个英国都消隐在浓郁的雾气里，偏远的霍格默德村飘起一场蒙蒙松松的雨。

　　街道上鲜有路人，一个穿黑色长袍头戴兜帽瘦高男人走得很急，跟这场春雨中的安详显得格格不入，他的衣服被打湿了，不舒服得贴在身上。

　　尽头出现了一家看上去破旧的小酒吧，发霉的木头招牌悬挂在锈迹斑斑的支架上，上面画着一只被砍下来的野猪头，血迹渗透包裹着它的白布，看上去有些狰狞。

　　真是一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穿长斗篷的男人停下脚步，似乎糟糕的一切已经让他不介意再在雨中多站一会儿，他伸出一只苍白的手，修长的手指撩起兜帽边缘，兜帽下的脸消瘦而冷漠，幽暗的黑眼睛夹杂着不悦的情绪。

　　西弗勒斯•斯内普冷淡地打量着猪头酒吧，面试地点选在这里，邓不利多的品味真差。

　　可是他需要一份工作，而且在霍格沃茨任教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同寻常，没有什么能比霍格沃茨更像一个家，当然现在蜘蛛巷尾或许可以算是另一个，斯内普绷紧的脸总算放松了一些。

　　猪头酒吧的内部和外面一样不招人喜欢，一间又小又脏的屋子，玻璃和窗台上积着厚厚一层污垢，这让原本就亮度不高的雨天显得更加阴暗，屋子里飘荡的一股羊膻味呛得斯内普不由得皱起眉头。

　　随着大门关上，木头桌子上燃烧的一支蜡烛孤零零的摇晃起来，险些熄灭，昏暗的吧台传来一个沙哑干巴的声音，“你找的人应该在楼上。”

　　斯内普这才发现一个吧台后面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人，灰色的头发和胡子几乎遮住了他的脸，他在擦一只肮脏的玻璃杯，说完话就不再看过来，埋下头专心擦杯子。

　　“谢谢。”斯内普冷冷的回应了一句，脱下湿淋淋的斗篷拿在手里，水滴滴嗒嗒的滴在地板上，他抽出魔杖，让身上变得干燥起来，然后沿着吱吱作响的楼梯来到二楼——一条更加阴暗肮脏的走廊。

　　猪头酒吧的内部非常简陋，木头门板蛀虫变形不能跟门框很好的切合，烛光透过门缝在发霉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光线。

　　斯内普路过第一间客房，可以听见里面有个睡午觉的人在很响地打着呼噜，第二个房间传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空气中有一种甘草和坏牛奶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一锅失败的魔药，斯内普替第二间客房的主人得出这样的结论。

　　建筑的结构很奇怪，第三个房间的门处在走廊墙壁的一个凹陷处，地板上一串湿乎乎的脚印消失在门外，斯内普停下来，正准备敲门的手悬在半空，房间里有一个温和却透着诧异的声音……

　　“您怎么了，特里劳妮小姐？”——是邓不利多，但更引人注意的是那个能让邓不利多诧异的东西。

　　收回手，斯内普用魔杖指着门把，金属手柄轻轻旋转，最后‘嗒’的一声，门滑开了一条缝，而那个向来敏锐的邓不利多竟然没发觉，显然屋里正在发生的事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一个低哑空洞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斯内普的心在一瞬间提起来。

　　“——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出生于第七个月……黑魔头标记他为其劲敌……但是他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力量……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能生存下来……那个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将于第七个月结束时出生。”

　　“你为什么站在门外？”走廊另一边一个呼哧呼哧的声音说，斯内普用余光扫了一眼，是那个一直在擦杯子的酒吧老板。

　　而他在看向大门的时候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门缝那边，半月形镜片后一双湛蓝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他，那是他见过的最复杂的眼神，出现在邓不利多的蓝眼睛里，在这种情况下甚至可以理解成是一种怒意。

　　“你一直在门外，是这样么，斯内普先生？”门敞开，穿着绣有星星和月亮图案长袍的邓不利多严肃地看着他。

　　斯内普轻轻地点了点头，余光里的酒吧老板已经不见了。

　　过了很久，邓不利多才向旁边让了一步，“你进来吧。”斯内普走进那间狭窄的房间，一股雪利酒地味道迎面扑来，门关上后邓不利多指着灰色窗帘旁边一个坐在旧扶手椅里的女人说：“西比尔•特里劳妮，另一个面试的人。”

　　那是一个头发蓬乱，围着许多披肩看上去疯疯癫癫,比身后的会窗帘更像窗帘的女人，斯内普僵硬地朝她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女人做出了刚才的预言。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特里劳妮激动地站起来，声音尖尖的，有点神经质。那些披肩散乱的滑下肩膀，她手忙脚乱的重新披好，似乎那不是披肩而更像一堆保暖用的棉被。

　　斯内普微微蹙起眉头，一言不发。

　　“无耻！”她咒骂一句，拖着那些层层叠叠披肩朝门外走出，经过邓不利多的时候特里劳妮开心地笑起来，“一会儿见，校长先生。”

　　邓不利多微笑着点头示意，“感谢你把房间借给我，西比尔。”

　　门重新关上后，邓不利多指了指窗帘边的那把扶手椅示意斯内普做下来，而自己坐进另一把扶手椅里，“在霍格沃茨你想从教那门课程。”邓不利多开门见山地问，对于语言和偷听的问题绝口不提。

　　这让斯内普觉得有些不安，但他还是认真地回答了邓不利多的问题，“黑魔法防御术，先生。”

　　“黑魔法……”邓不利多若有所思地捋了捋雪白的胡子，然后抽出魔杖在桌子上变出两只杯子和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我想你需要暖和一下。”

　　斯内普看着茶水把杯子注满，始终一声不响。

　　◇

　　一整天阴雨接连不断，树木的枝干刚刚抽芽，一道闪电将那些枯枝照得雪亮，犹如伸向地狱的白骨。

　　一幢漆黑的房子隐藏在这些枯骨般的树木后面，这里远离城市、远离麻瓜、甚至远离一切生命，遥远而僻静。

　　缺少了闪电和雷鸣，建筑物内甚至比外面更加阴暗和寂静，只剩下雨水敲打在玻璃窗上细微的噼啪声。穿过黑暗的走廊，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门，伸手还未触及门板，里面就响起冰冷空洞的声音，“你来迟了，西弗勒斯。”

　　名字的尾音被无限拖长，最后演变成一种古怪的嘶嘶声，古旧的门动了一下，从里面被人打开，开门的人带着骷髅面具和尖顶巫师帽，不过他的发色和瞳色还是昭示了来人的身份，卢修斯•马尔福压低声音提醒，“快点，西弗。”

　　他侧过身，好让斯内普进去。

　　“你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西弗勒斯，发生了什么？”那个声音继续问道，来自长桌尽头一个以藏在黑色长袍之下的人。

　　斯内普沉默着，他在犹豫，而声音的主人也陷入沉默，似乎在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那不是一个耐心的人。

　　壁炉内的火焰舔舐着木头，发出此刻唯一噼噼啪啪的声响，炉火最远完全隐藏在黑暗里的另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笑了。

　　“一个预言，我听到了一个关于您的预言，Dark lord.”

　　那些长桌旁被骷髅覆盖住面部的人都绕有兴致地看过来，斯内普开始复述预言的内容，长桌上的人开始小声议论，最后甚至有些惊恐的看向长桌尽头一直没发出声音的人，随着预言最后一词的尾音落下，大厅内恢复一片死寂。

　　这时另一端阴影里的男人轻声笑起来，温雅的嗓音在空荡的室内中显得意味难辨，笑声止住，一双暗红的眼在黑暗中仿佛下一秒就能流出血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长桌尽头的男人，没有血色的唇轻轻张启，“你会怎么做，汤姆？”

　　“这个名字你叫了快五十年，”冰冷的声音响起来，只不过这次听上去有些阴郁，甚至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而且你知道我不喜欢它，希尔维森•凡桌。”

　　“回答我的问题，汤姆。”黑暗中的吸血鬼又问了一遍。

　　黑魔王回答，“杀了他。”

　　“对了，西弗勒斯，”吸血鬼先生的声音阴冷下去，“你见到我的猫了么，他又不见了。”

　　2010/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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