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等我吗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星期，时间被试卷与倒数日吞噬。
　　人人眼底泛红，像拧紧发条的玩偶，在题海里机械地沉浮。
　　慕灵翎看着数学题，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清空一下大脑。
　　休息一会，又抬起头来继续做题。
　　林沐埋头刷题，现在他一天刷一本题集，刷不完不睡觉。
　　追求的就是做题效率和正确率。
　　毕业这天，慕灵翎站在三楼走廊，看着漫天飞舞的试卷从各层窗口飘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有人把整摞试卷往下一抛，白花花的纸片打着旋儿落下，引得楼下阵阵欢呼。
　　高一教学楼和高二教学楼里的学生都被这一年一次的景观吸引。
　　突然，一张准考证混在试卷里飘了下来。
　　“那是准考证！”有人惊呼，可它已经轻飘飘地落到了灌木丛上。
　　扔试卷的男生愣在原地，然后大喊：“啊啊啊啊！我的准考证！”周围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慕灵翎扶着栏杆静静看着。
　　这些被我们小心翼翼收藏了三年的试卷，原来就这样轻。
　　高中就这样结束了——在漫天飞舞的白色和一阵善意的哄笑声中，轻飘飘地画上了句号。
　　慕灵翎在高一的时候就没想到自己能读完高中，也许自己会因为违反某条校规就被开除。
　　但是她居然混到毕业，混到高考，这是她高一的时候不敢想的。
　　和林沐谈恋爱更是她不敢想的，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压根就没怎么拿正眼瞧过他，只是想让他帮自己写作业，甚至觉得和书呆子坐在一起真的很无聊，唯一值得欣慰就是他长的帅，但也仅此而已。
　　可后来为了他努力学习，为了他把烟戒了。
　　班里出来了一个女生，走到慕灵翎旁边，满眼不舍地说道：“灵翎，毕业后就不能在一起了。”
　　慕灵翎转头看着她，面露微笑，“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这女孩就是被张星逸性骚扰的女孩，慕灵翎得知她被骚扰，立马喊人帮她讨回公道。
　　后面慕灵翎被绑架让这名女孩一直感到愧疚。
　　慕灵翎则和她说没事，让她别放在心上。
　　那名女孩伸出双手抱着她，慕灵翎同样伸出双手抱着她。
　　“灵翎，你真好。”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别人口中的坏学生，误会你了。”
　　“可和你相处后，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慕灵翎默默听着，最后俩人松开，慕灵翎用手指轻轻擦了她脸上的泪痕，“好了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那名女孩轻轻点头，“嗯。”
　　那名女孩走后，方琪雅拿着相机走了过来。
　　“灵翎。”
　　慕灵翎听到有人喊她，转头看去，是方琪雅，笑道：“怎么了？”
　　方琪雅说道：“马上毕业了，想留点纪念，一起来拍张照吧。”
　　慕灵翎走过来，“好。”
　　慕灵翎把班里的李昊喊出来，让他来帮忙拍照。
　　“拍找点哦。”她笑着拉方琪雅站到窗边，六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她们肩头。
　　李昊举着相机，看着相机中的俩人，“OK，好，就这样，保持微笑。”
　　慕灵翎挽住方琪雅的胳膊，两人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背。
　　“要拍了。”李昊轻声说，透过屏幕看着她们被阳光勾勒出的轮廓。
　　“一、二……”
　　在“三”字即将落下那一刻，初夏的风恰好穿过窗户，轻轻扬起她们额前的碎发和校服的衣角。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比出了那个有些傻气却无比真诚的剪刀手，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整个夏天的光。
　　李昊按下快门，将这一刻——连同窗外斑驳的树影，空气中弥漫的青春气息，以及那份心照不宣的，关于未来的期许，一同定格。
　　拍好后，李昊走过来把手机还给方琪雅，很识趣地先回座位了。
　　方琪雅低头看着照片，手指轻轻划过屏幕：“拍得真好。”她的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以后……就不能天天见到你了。”
　　慕灵翎伸手轻轻捏了捏方琪雅的脸颊：“现在有微信啊，随时都可以联系的。”
　　“那不一样嘛。”方琪雅吸了吸鼻子，伸手紧紧抱了她一下，校服布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你要好好的。”
　　“你也是。”慕灵翎轻轻拍着方琪雅的背，“我们都会很好的。”
　　这个拥抱比平时要用力，也停留得更久一些。
　　窗外传来操场上打篮球的喧闹声，教室里风扇还在吱呀呀地转，可是有些东西，真的就要不一样了。
　　方琪雅很庆幸自己能遇到慕灵翎，自己被霸凌是慕灵翎帮她，受伤的时候，慕灵翎知道医务室药不好，特意翻围墙出去买药。
　　当她知道慕灵翎和林沐在一起，心里挺高兴的。
　　真心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永远在一起。
　　方琪雅抱着相机依依不舍地离开后，李昊拿着慕灵翎的相机走了出来。
　　“你不去找林沐拍几张吗？”
　　慕灵翎看着手中的相机，笑道：“谢了，现在就去。”
　　慕灵翎拿着相机下楼找林沐，李昊看着慕灵翎的背影，心想：也不知道白九麟现在怎么样？
　　慕灵翎穿过走廊，来到一楼，走到一班班后门，一眼就看见了林沐。
　　他正靠在窗边和几个男生说话，龚瑞恒挽着他的肩膀，一伙人听着一个手舞足蹈的男生说什么。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林沐嘴角微微扬起，露出那种她熟悉的，温和的笑容，午后的阳光落在他清澈的眼底，暖融融的。
　　“林沐。”慕灵翎朝班级里轻轻喊了一声。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林沐就转过头来。
　　看到慕灵翎，他脸上的笑意明显加深了几分，立刻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怎么来了？”他声音很轻。
　　“来找你拍照呀。”慕灵翎话音刚落，
　　那个刚刚手舞足蹈的男生挤眉弄眼地笑着，“哟，林沐，你家灵翎来找你了。”
　　龚瑞恒接着说：“这形影不离的，以后上大学可咋办？”
　　周围的同学也都善意地笑起来，在这最后一天，大家都默契地宽容着一切，只是带着点“吃瓜”的趣味看着他们。
　　慕灵翎的脸颊瞬间飞红，像染上了天边的晚霞，她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们一眼，却没有反驳。
　　林沐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但却毫不犹豫地，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将她的手轻轻包裹住。
　　他们首先去了那条通往教学楼的林荫路，慕灵翎拉着林沐站定，让他举起相机。
　　镜头里，她微微歪头靠向他的肩膀，两人背后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光影斑驳。
　　接着，他们来到了那片安静的小花园。
　　慕灵翎拉着林沐坐下，将相机放在对面的石墩上，熟练地设好延时。
　　慕灵翎小跑回林沐身边坐下，肩膀轻轻挨着他的。
　　“快，要拍了！”慕灵翎小声提醒。
　　林沐看着她微微泛红的侧脸，和那束因为跑动而滑落到肩前的柔软马尾。
　　在快门指示灯开始急促闪烁的瞬间，他像是鼓起了平时没有的勇气，非常快速地，轻轻地侧过头，温热的嘴唇触到了慕灵翎带着淡淡清香的发丝。
　　慕灵翎感觉到发梢传来的细微触感和温热，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反应过来。
　　她没有躲开，反而抿起嘴唇，低下头偷偷地笑了，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明显的、可爱的红晕。
　　“咔嚓。”
　　相机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他们又溜达到空旷的操场。
　　站在锈红色的跑道上，背后是广阔的绿色草坪和空无一人的看台。
　　慕灵翎把手机塞给路过的一个学妹，请她帮忙。
　　拍照时，慕灵翎悄悄勾住了林沐的手指，林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温柔地，坚定地将她的整只手都握在掌心。
　　最后，他们回到最初的教学楼，在那棵年岁最老，枝叶最茂盛的梧桐树下站定。
　　“林沐。”慕灵翎仰头看他。
　　“嗯？”
　　“看镜头！”
　　他依言转头，恰好看到她举起手机，飞快地凑过来，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啄，同时按下了快门。
　　照片里，他惊讶地睁大眼睛，耳根泛红，而她则笑得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背景是他们待了三年的校园，每一处，仿佛都真的刻下了他们共同走过的，青春的痕迹。
　　慕灵翎低头翻看着手机里刚拍的照片，嘴角一直带着笑。
　　“这些照片，”她轻声说，“我回去都要洗出来，买个好看的相框装好，放在书桌上。”
　　林沐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温和地笑了笑：“那我也要，洗两份，一份放家里，一份……放在大学的宿舍里。”
　　慕灵翎抬起头，正好撞进林沐温柔的目光里。
　　“想我的时候就看照片啊？”慕灵翎故意逗他。
　　“嗯。”林沐认真地点头，耳朵微微泛红，“这样就像你一直在旁边一样。”
　　“那说好了。”慕灵翎把手机小心地收好，像是收藏什么珍贵的宝贝，“这些照片我们都要好好保管。”
　　“一定。”林沐注视着她，声音温和却坚定，“我会把相框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每天一抬头就能看见。”
　　慕灵翎心里甜甜的，却还是故意撇撇嘴：“要是照片看久了看腻了怎么办？”
　　林沐轻轻笑了，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特有的温柔。
　　“不会腻的。”林沐看着慕灵翎，眼神清澈又专注，“而且……”
　　林沐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你比照片好看多了。”
　　慕灵翎的脸一下子红了，心里却像被蜜糖浸过一样。
　　她低下头，嘴角忍不住上扬，轻轻“嗯”了一声。
　　夕阳正好，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温柔地交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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