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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3
“这是什么死亡预告吗？”孟芜拿过信，正反看了几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苏乐葵用手指了指标题，“不是写着呢，死亡预告单。”说完又继续，“或许是什么恶作剧。”
“万一不是呢？”孟芜回头问。
“那就是凶手写的，来挑衅我们。”云曙悠悠开口，“去了就是陷阱。”
孟芜认真的丢下信，说道，“那不去了。”
“你们倒是决定的差不多了。”魏谨生说完，又严肃道，“今天几号？”
“二月十四。”云曙看了眼表，答道。
“那就是明天，还是先坐观其变吧。”魏谨生道。
说着这封信就被扔进了垃圾桶，如此遗忘在了角落。
“我们真的不去看一下吗？”莫辰最后看了一眼信，问道。
“先不去了。”魏谨生一边回答一边上楼。
“那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莫辰小心的开口。
魏谨生回头笑着道，“当然可以。”
227世界线里，汽车飞驰而过，车上坐着委托社五人，最后慢慢停在了一栋建筑之前。
说是建筑其实不大恰当，这里已经住不了人了，焦黑的颜色攀在墙上，被烧得碳化的断木挂在窗框，房顶也消失了大半，看着就像是一栋危房。
屋子在整个小村庄里格外显眼，从上自下都被焦色包裹，连带着屋子围墙也是黑灰。
“这是哪里？”孟芜被灰尘呛到，咳了两声。
莫辰伸出手，摸了摸大门，随后小声道，“我家。”
“来这里做什么？”魏谨生柔声问道。
莫辰回眸，看着后面的四个人，说道，“我有话想说。”说完又深呼吸几下，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
“我小时候的事其实很多记不清了，这个该算是我十岁之后的家。”
“我的记忆是从五岁的时候进孤儿院开始的。”
大约是十几年前，一个孤儿院里出现了一个瘦小的不爱说话的女孩。
她很喜欢画画，每天的娱乐项目就是在画纸上涂些什么。她不爱参加活动，所有的集体活动都躲在角落里，不声也不响。
按道理说这样的小透明，应该不会引人注意。可是她就是这么特殊，偏偏因为性格有些孤僻，而被所有孩子排挤。
可她并不是不爱说话不爱交朋友，她只是慢热。
就因为慢热，她失去了见到热烈的机会。
在阴暗与孤独的日子里，她浑浑噩噩过了五年，就这样到了十岁，终于见到了一丝光亮。
她被一对温和是夫妇领养回家，黑暗被摆脱，从此活在光下。
夫妇发现了她对绘画的热爱，并支持着她，鼓励她。与生俱来的天赋与后天的过分努力，她在往后几年里一直带上了“天才小画家”的桂冠。
夫妇两人细心照顾着她，带她出门玩，给她了无尽的温暖，那一颗在孤儿院里被冰封的幼小的心灵，渐渐开始融化松动。
尽管物质条件可能没有很好，但夫妇二人却给了她富足的精神世界。
但她心中的世界在高中几年里瞬间崩塌了。
或许是她的画太好，而学习成绩跟不上这种光芒，老师并不喜欢她，连带着被同学一起讨厌。
再加上她的家境一般，又是孤儿出生。这一层层叠加起来，就成了同学霸凌她的理由。
交到的朋友背叛她，这种无助的感觉从脚底冒上来，仿佛又与孤儿院那个孤单的身影重在了一起。
再往后，那个本来已经变得开朗活泼的她，又回到了最初保护自己的样子，她又开始独来独往，变得沉寂，不愿意再相信别人。
莫辰一边说着，眼神一边也变得空洞，可还是没有停下，声音里夹杂着哭腔，眼里却流不出眼泪。
魏谨生几个人就站在屋子门口，看着在院子里一边晃悠，一边断断续续说话的莫辰。
“好像我不理他们，他们就伤不到我。我熬过了三年，终于拿到了我最喜欢的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可我宁愿没有拿到。”莫辰说着，眼泪像是雨点一样落下。
那一天的她，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灿烂的的笑，她手上举着通知书，飞奔回家，看到的却只有绽开的火花。
恍惚间，她被邻居推着出去，告诉她里面危险，不要去。可声音全部浮在耳廓，她完全没有办法听见，她只知道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两个人走了。
看热闹的人散去，就只剩下被烧成废墟的屋子，还有哭晕在路边的她。
不知道是累了，困了，还是饿晕了，她就这么睡过去，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再醒来，她还是躺在原地，膝盖磕出了血，眼睛也麻木的睁不开。
她又冲进废墟里翻找，可却连尸骨也没有见着。
后来的一个暑假她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过，不停的挣着学费，才足以进了大学校园。
不知是不是运气好，她又遇见了第三个爱她的人。那是她的师父，一个慈祥温暖的老太太。
老太太把自己所学的一切传给了她，就这么迷迷糊糊间，她便成了画像师。
一个老太太，一个小姑娘就住在一处，相依为命。可时间不过三年，老太太就与世长辞，这也倒算是寿终正寝。
而她却又一次失去了家。
“我走了好远好远，走得累了就到了委托社门口。”莫辰说这些话好似耗尽了气力，抱膝坐在地上，“于是我就见到你们了，看来运气也还不错。”她说完又笑了笑，眼泪也不争气的滑落。
莫辰闭着双眼，又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想出去。
“应该是我们运气比较好吧？”苏乐葵走到莫辰面前说道，“不然怎么能遇到你。”
莫辰睁开眼，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她看见苏乐葵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便就握上去，被苏乐葵一把拉起。
“就是，我。”莫辰变得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我听说，爱是守恒的。”
“只有拥有足够的爱，才可以毫无负担的给别人。如果一个人没有很多爱，就只有把心揉碎了，全部交出去。”莫辰抽泣着说，说完又垂下头，“可好像就算是这样，我也给不了什么。”
“和我做朋友，你们很亏的。”莫辰最后又说。
“莫辰？”魏谨生弯腰，和莫辰视线齐平，“做朋友不是做生意，不讲亏本盈利的。”
“对啊！”苏乐葵也蹦到莫辰面前，“就算真是这样，那我有好多好多爱，我可以一直给你，等你有了再给我，这样才叫做守恒。”
莫辰好像听懂了，她揉揉眼，最后点头同意。
“很高兴你会和我们说起你的过去。”魏谨生笑着说，“不过，今天怎么想起来要说这些。”
莫辰一边跟在后面往车上走，一边回答，“其实不是今天开始的。”
“我想了好久好久，好想说，好想倾诉，可是我怕没人理我，我怕觉得我只是无病呻吟。”莫辰怯怯的说，“更怕想从前一样，我交出去的信任，最后成为刺向我的利刃。”
痛苦的话音，却被她说的稀松平常，仿佛什么不在意的东西。可开口的每一句，都字字泣血。
“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该不该说，索性不说。”莫辰把所有话全部摊开，说了个明白，无意识的走着，前头的人一停，就撞了上去。
“对不起。”
魏谨生回头，捏了捏她的手，“先上车吧，我们回家。”
车里一片安静，无人言语，只有发动机不断鼓动的声响，以及擦肩而过的风。
莫辰总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明明以前挺热闹的，就因为自己闹了一出，都不说话了。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头靠在窗子上，泪水无端浸湿眼眶，她慌忙擦去，又被自己的模样弄笑，最后依旧泪眼朦胧。
当然这几个人不说话，并不是害怕，排挤她。只是信息量过大，脑子转不过弯来。比如坐在副驾驶发呆的孟芜。
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莫辰的小故事讲到一半她就懵了，连自己怎么坐上车的都不清楚，更别提再说些什么。
还有一个本来就不会说话的云曙，苏乐葵和魏谨生都不知道如何安慰莫辰，就不必说她了。
于是每个人都自顾自想着什么，便也一路不作声。
而最先开始说话的，那一定是苏乐葵。
她动手揽过莫辰的肩膀，把她的脑袋从侧边掰过来，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我猜你现在该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才会让我们都不说话。”
“其实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苏乐葵继续道，“我们应该……算了，我代表不了她们。”
“那就仅凭自己向你道歉吧，对不起你。或许是我对你表现出来的爱，还没有远远让你信任。因为这样你才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才会产生顾虑。”苏乐葵非常诚恳的看着她说道。
莫辰不明白，明明是自己一股脑儿全往外说，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为什么还要向自己道歉。
但苏乐葵还没有停下，“说出这些并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接受能力不行。”
“对啊，有什么就说什么嘛。”前面的孟芜终于缓过神来，也插了句话。
“我也不是很会安慰人，不知道说些什么。”云曙别别扭扭的说，“但我还能做个倾听者。”
“我知道自己无法和你感同身受，怎么说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魏谨生开口，“不过，委托社永远是你家，有什么想说的，我们都会听，不会不理你的。”
一大堆炽热的话语充满了莫辰的脑海，一幕幕都是在委托社里的愉快的瞬间。她知道，她在拥有勇气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安全感了。
“不知道安慰什么的话，拥抱也是一种安慰。”苏乐葵笑着抱住了莫辰，莫辰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瞳孔放大，愣住了。
过了一会，微暖的体温逐渐传过来，她的肢体才变得灵活，身子也跟着软下去，把脑袋搁在了苏乐葵的肩上，手也回抱住她。
有些时候回忆痛苦，揭开伤疤并不会让人过分悲伤，一字一句都是无比的平静。
然而这一份酸涩会在重新拥抱温暖时，才翻涌上来。
莫辰现在便是如此。她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声音也从小声啜泣，变成放声大哭，手也抱的更加用力。
好像是多年没有发泄的情绪，瞬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苏乐葵只是拍拍她的背，轻声告诉她，“没关系的，哭吧。”
但莫辰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变成轻轻的呼吸声，就如此在苏乐葵的怀里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床上。她这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光线隔着窗帘的白纱撒进来，一片柔和。
开门下楼，才发现其他四人早已起床。正围着一个电话说些什么。
“你说你们是哪里发现了尸体？”孟芜第三次开口问。
“大姐，你专不专业啊。”对面的男声道，“城北纺织厂，快点来啦，不要耽误我们做工。”
“预言成真了？”孟芜看着魏谨生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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