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烟火

　　让她将那些太过于古怪的想法和精力在学堂消耗掉就好。

　　这些年来，学堂有人走，有人来，但固定的就十来个人，老夫子到现在也没有成亲，全家就他一个人。

　　学堂的学资够他过上不错的生活了。

　　人越老倒是十分和善。

　　日日就是靠在蒲团上，念唱着那些老道士语调的诗文。

　　每次，有小孩子围着他，便是喜欢听他唱歌。

　　尾调拖拽得很长，声音却很好听，有时候就像是山里面幽幽传出来的樵夫的声音一般。

　　乔小妹后仰着脑袋，张着嘴巴，呼呼大睡，这个声音真的非常助眠。

　　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她睡得倒是香甜，时不时有鼾声传来，周围的学子早就见怪不怪，反正都是来玩的。

　　罗琴妹本就偷偷关注着她，脑海中冒出一个又一个主意，示意后面的人站起来，一屁股就坐在后面的案上，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的狗尾巴草，先是去扫乔小妹的眼帘，看着她眨巴好几次眼睛，捂着嘴巴笑笑，又是拿着狗尾巴草去扫她的鼻子。

　　痒。

　　乔小妹不舒服的揉揉鼻子。

　　罗琴妹还要继续扫她的脸，只听到门口有人大喊一声，“夫子呀～”声音打了七个弯，又很嘹亮，罗琴妹的手吓抖，朝着乔小妹张大的嘴塞过去。

　　啊——

　　乔小妹被吓醒，忽的抬起脑袋，正砸在还没有收回去的罗琴妹的下巴上。

　　一瞬间两声惊呼重叠。

　　也拉回完全沉浸在书中的李忘言的心神。

　　他抬头看到了乔小妹捂着脑袋，眼眶还有些水汽。

　　也就是抬头的这一瞬间，乔小妹看到对面是罗琴妹，觉得她又故意过来挑事了，便迅速的抄起李忘言手中的书本，朝着罗琴妹脑袋砸去。

　　二人互相看不顺眼快十五年了，乔小妹才一扭身子她就知道要干什么，便快速的跳到案台上，向后跳着跑开。

　　乔小妹也用手支着案台，侧身跳跃，追了过去。

　　学堂瞬间乱做一团。

　　刚才惊叫的小胖，张着嘴巴看着二人的“打斗”，“这…这怎么打起来了？”并随手拍着大腿喊夫子，“夫子呐，又打起来了，您快醒醒看啊…”

　　李忘言看着手中空空如也，习惯的弯腰，从乔小妹的书蓝中找到自己的书本，继续看。

　　好淡定的状态。

　　夫子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嘴上哼唱的歌声随着二人的动作疾徐有度，还莫名合拍起来。

　　终于等到乔小妹扯到罗琴妹的后衣领，邦邦给了她两拳。

　　然后罗琴妹哭丧着脸，“我要回去告诉我哥。”

　　对面的乔小妹伸着舌头略略略，“告状精，我就从来不告状。”

　　“那是因为你没有那么多哥哥，不然，你肯定一天告一百次状……”

　　“哼！”

　　“哼！”

　　二人各自抱着自己的胳膊，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结束今天的打闹。

　　可谓，真的十年如一日。

　　夫子砸砸嘴巴，心中满足，便想起喝酒来，索性不管学堂中孩在吵闹的众人。

　　踩着鞋子，就像外走。

　　今日不太忙了，李可这些日子忙着学浣纱，所以总是见不到人。

　　在路上走走停停，一起玩的同伴好似都长大了，每日从早到晚都在忙自己的事，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棍子，闲来时就打打眼前的叶子。

　　好无聊呀？

　　转了两圈，只有新的小娃娃你追我赶，真好玩，居然有了这么多比她年纪还小的小孩，不知不觉都是大姑娘了。

　　前几日忙了好一段时间，今日正闭门好好休息，二姐此时还睡着呢，回去也没有什么玩的，乔小妹不想这个时候回去，总觉得午日燥热，沿着湖边慢慢的转圈圈。

　　直到看到李忘言抱着一大捧花走过来，她眼睛一亮。

　　朝着他跑过去。

　　“你去哪摘的花？”

　　李忘言把那一大捧花都递给她。

　　“你这是给我的？”

　　见他点头后，她开心的接过来，满满一大捧。

　　“你等我回家放好，然后带我去那里玩。”

　　他好似有点困倦，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的背影。

　　乔小妹跑得太快，一溜烟就不见了。

　　他乖巧的站在原地，摸摸自己的耳垂，打了个哈欠。

　　乔小妹速度太快，不一会儿就跑过来。

　　她好似来了兴趣，拉着他的袖子，“快走，快走…我还不知道哪就开花了，你蛮会找的嘛！”

　　“这花开了，过几天就会谢了，我们快去看。”

　　“这几日李可可忙了，她总是早早出门，要去镇东去。”

　　“我爸妈总是说二姐十七八了，该相看了，但是相看的人，他们最不满意。”

　　“你说我是不是长大了，总感觉好多事都是心烦的事啊。”

　　“这几天忙了，都没时间去看夫子，不知道他想不想我，上次他还说要借给我看几本书呢！还没去拿，明日去吧，我还要带一点点花过去。”

　　李忘言走在她的侧后方，每一句话都认真的点头。

　　到了地方。

　　溪水流淌，旁边是被水流冲刷出出来的光滑的石头。

　　如今才入春，溪水小小一条，咕咚咚的跑向远方。

　　大石头一侧，有一棵李子花树，开着白粉的小花。

　　树杈交缠，却留下一个犹如窗子一般的小空格，嫩绿的树叶点缀，与遥远的淡淡天空相得益彰。

　　乔小妹抬头发呆时，和一直肚腹红绒，背部确是深翠的小鸟对视上，它就站在那小框之中，叽喳叽喳的踏着小脚。

　　乔小妹随着它的频率眨眼睛，觉得十分有趣。

　　微风吹过，花树摇晃着，小鸟不知什么时候便飞走了。

　　乔小妹鼓起嘴巴，又无聊的盯着远处的溪水，靠在满是石头的河床旁，手时不时滑动着溪水，早春的溪水带着冷气，她也只敢用指尖轻撩。

　　地上还留着好些花瓣。

　　李忘言靠在花树下睡着了。

　　乔小妹吹着自己额头前面的碎发，无聊的支着下巴，烦闷的想着 他怎么还不醒呢！

　　说好来玩的，没想到这暖融融的阳光照射着，旁边溪水击打河流的声音实在鼓动的让人想要睡觉。

　　又实在不想将人打扰醒，便看着一旁的话朵发呆。

　　由花到人，眉毛，鼻子，嘴巴。

　　为什么他长得玉团玉团的，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年纪，却长高了，脸也那么白。

　　乔小妹嫉妒的皱皱脸。

　　又看着他的脸笑了起来。

　　他长得真好看呀！

　　都不用像戏文一样装扮，就已经是木郎神君一般了。

　　一阵风吹过，梨花花树摇晃着，掉落许多花瓣，飘落在头发上，脸上，衣裳上。

　　乔小妹拿起自己衣裳上的花瓣，抬头对视上李忘言黑亮的眼睛。

　　她咧开嘴一笑，“你醒了？”

　　李忘言点点头，他一笑，就好像后面艳丽的花都失去了颜色。

　　乔小妹摸着自己砰砰砰的心脏，“不许笑！”

　　李忘言咧开嘴，笑得更开心了。

　　日头西斜，也到了回家的时候。

　　“我们从一条小路走，我知道那里有棠梨花，现在应该出花骨朵了，摘了拿回去做好吃的。”乔小妹牵着他的手，沿着溪流像下走。

　　小镇上很少种地的，所以这边都是小土包都是天然生长的草和树。

　　乔小妹小时候就把这一片都玩过了，自然知道那里有些什么树，年复一年的开花结果，陪着大家一起长大。

　　二人踩着石头，沿着溪水走，有的地方野草很高，不小心还会遇到蚂蚁窝。

　　又黑又大的密密麻麻的爬过来，还是很吓人的。

　　乔小妹不知道那折了一根细长的枝干，先拍拍打打，将高大的草打弯一点，也惊一惊草丛中藏着的小虫或是冬眠结束的蛇。

　　压着打弯的草踩上去，便开辟出了一条小小的路。

　　“你慢一点，记着拉着我的衣角，要是走丢了，就被蛇卷走了。”乔小妹还拿着小时候吓人的话来吓他。

　　李忘言也不反驳，只是轻轻的虚扯着她的衣摆，沿着她的脚步慢慢的紧紧的跟随着。

　　好在那颗树不远。

　　不过转了一个弯，她就眼睛清亮的看到了。

　　打着花骨朵的小小的，一簇簇的。

　　“长了，长了，唉，今年天时怪哈，怎么都开的那么早？”

　　李忘言摇摇脑袋。

　　乔小妹也不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绕开野刺丛，沿着往年踩过的路的痕迹慢慢走着。

　　“这树高了呢？你摘下面的，我爬上去摘上面的啊！”

　　他点点头，虽然没有那么熟练，但是摘着。

　　乔小妹将衣裳角折起来，咬在嘴上，三两下就爬上了树去。

　　这树除了主干能支持，旁边的枝条还是细了点。

　　脚踩在树杈中间，经量掰着高处的枝干，压弯之后，采摘最嫩的花骨朵。

　　还加上一点嫩嫩的叶子，一股脑扔到折起来的衣服兜上。

　　不一会儿，就满满的了。

　　她的嘴角也有一点发酸，索性将快要薅秃的枝干放开，它蹭的就弹出去。

　　估摸着爬上来的距离，看着地面也没有石头和尖刺，扒开前面挡着视野的树杈，乔小妹一口气蹦到了地面上。

　　“你摘了好多…”

　　“走吧，回去让我妈给我们做好吃的。”

　　用水煮沸之后，泡在凉水里面。

　　“明天抄了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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