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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我爹居然逃课了。
而且,我爹逃课居然还带着我。
小皇上处于震惊之中,双腿很忙地摇摆,根本没脑子去思考要被带去哪,只知道抱紧那袋被视如己出的饼干。
走出楼的时候,秋风瑟瑟地吹来身上,岑砚忽然浑身一抖,反手去拉慕逸,“咱俩这样……该不会没学上吧?”
带头逃课的主犯却没什么消极情绪,停下回头后,只是低头看着岑砚,随后伸手轻轻拨了拨他压眼的发帘:“带你剪头发去。”
岑砚懵然地和他对视,“啊……哦,好。”
岑砚同学这十七年还没违反过校纪校规,一路走得心惊胆颤,总有一种干错事情的感觉。
伴随着这种感觉,走出校门打车前往理发的时候,岑砚开始破罐子破摔。
我爹一定会搞定这件事的,一觉睡醒新的一天我还是有学上的。
岑砚如是心想着,扭头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慕逸,发现这人跟平时没两样。
几乎一瞬间,岑砚嘴里的话要呼之欲出。
你为什么这么八风不动?
你是不是经常逃课?
你是不是经常违反校纪校规?
嘴里的话越挤越多,岑砚咕嘟咽了口唾沫,问出一句:“我们去哪剪头发?”
慕逸转头看他。
“?”岑砚脑子懵圈,眨巴眼睛。
慕逸伸手拨了拨他的发帘,“离家不远,剪完我送你回家,这几天你先在家待着。”
岑砚张了下嘴,满脑子问号。
没明白咋回事,岑砚茫茫然地跟着慕逸去理发店,然后被送回家,尤景潇没想到他们会这个点回来,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慕逸弯腰给岑砚摆好拖鞋,“学校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你在家陪他待着。”
看人转身出了门,尤景潇也成了一脸懵,“小少爷,你们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岑砚也寻思不明白,站了会儿就叹出口气,一边换鞋一边把逃课的事说了说。
尤景潇震惊不已,“逃课?!”
岑砚打开电视坐到沙发上,叹出又一口气,变成了瘫着,“是啊,我爹可能越活越年轻了,倒退回青春期那会儿了,想当年我都没……不对,我还正当年呢,我都没成年呢。”
尤景潇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明白慕逸为什么会做出离堂这种事来,而且还是带上小少爷,这些年慕逸对学习有多抓紧他全看到眼里的。
电视自打开就没操作,尤景潇拿起遥控板,找了个岑砚平时喜欢看的新闻频道。
瘫着瘫着,岑砚忽然兴奋起来,坐起身抓住他的胳膊摇:“诶诶,我没想到我哥还挺帅啊,居然会干出逃课那种事儿!”
“呃。”尤景潇一时没反应过来。
“啧啧啧,可以啊他……”
岑砚松开手,起身去倒水,嘴里还在说着,“这么一看是挺酷啊,以前国外时候我一直听身边同学说他酷酷酷,真不知道那尊雕像哪里酷了,现在倒是懂点了。”
吃完饭,岑砚跷二郎腿躺在床上,拿手机想发条朋友圈,以此来抒发一下心里那犹如“青春期限定·盲目崇拜小混混”的心情。
但又不敢真的发出去,不说被岑雪和尤里看到,最怕的是慕逸会看到。
没错,慕逸虽然带着他逃课了,这很酷,但这人在他心里还是爹的地位占上。
岑砚本就有干了错事的感觉,所以刺激之外,总有一份怕被训的成分存在。
岑砚原本以为自己的叛逆期已经过了,结果现在由慕逸一示范,顿时觉得自己当初离家出走的行为纯属窝里横。他深刻觉悟了,多亏慕逸和尤景潇对他好,他才能处于叛逆期,和慕逸干的事一比,他那叛逆期压根就排不上段位。
岑砚越想越激动,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刚准备躺平睡觉,手机突然响了几声。
岑砚疑惑地摁亮手机,发现是尤里给他发了消息。
狗蛋:我今天来看你
狗蛋:你别说不行啊,我火车都坐上了
狗蛋:不光坐上了,路程都过五分之四了
岑砚大眼睛一下睁大,噌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我给你买机票
聊天框显示了一分多钟断断续续的正在输入状态。
狗蛋:我不想理你了
:???
狗蛋:哎,算了,不知道咋说,说了你也不懂
岑砚皱起眉啧了一声,翻了翻表情,发了个“/敲打”过去。
狗蛋:翻篇翻篇
狗蛋:我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能到
:那我去接你
狗蛋:?你没在学校啊
狗蛋:你怎么了?该不会请假了吧?
:没有请假,但我确实在家,你来了我给你说
狗蛋:啥啊你说啊,你打算让我这一个小时被猫抓吗
狗蛋:算了,到时候说就到时候说
:哎呀,就是那啥
岑砚顿了一会儿,抿着翘嘴打字。
:我哥带我逃课了,从课堂上逃的,他站起来就拉着我逃课了
:是不是很酷!!!
狗蛋:啥玩意儿?????
狗蛋:欸不是,你说的是好朋友不?
狗蛋:你也没别的哥啊
狗蛋:……
狗蛋:抱歉,这么多年了,我才想起来,你有亲哥
岑砚垂眼看着消息一条条发过来,直到刷屏,干脆发送了语音过去:“不是我大哥,就是慕逸,他带我逃课了!”
狗蛋:……
狗蛋:好兄弟不说假话
狗蛋:我实话实说
狗蛋:我听你说这话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你,而不是去相信好朋友能干出那种事
狗蛋:那可是你爹啊!
狗蛋:会带你逃课???
狗蛋:而且是直接上课的时候带你走???
岑砚皱了皱眉,按住语音说:“你烦不烦!我没有在骗你!”
狗蛋:……
狗蛋:算了,这事还是等我来了再说吧
狗蛋:刚真应该听你的
狗蛋:来了再说
见他还是不信的样子,岑砚都想把手伸进屏幕里抓人。
狗蛋:哦,对了,天冷你别出来了,我自己来
狗蛋:我都来过一次了,知道咋走
:好吧
:不对!
:你说你相信我说的,我才答应你
狗蛋:……
狗蛋:亲爱的,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
:你神经病啊
狗蛋:拉倒
狗蛋:不哄了,真难哄
岑砚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在床上,又拿起来,点进“Y”的聊天框。
手指悬了一会儿,才输入消息发送过去。
他本来很不想发的,因为聊天框里的最后一条消息还是那个没有得到回复的晚安。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尤里今天要来
消息发过去,聊天框没有动静,岑砚把手机熄屏,躺了下去。
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再醒来是尤景潇来敲门,说尤里来了。
岑砚想起来,可是脑袋晕乎乎的,浑身没有力气,他张嘴回应了一声,紧接着就打了个哈欠,眼睛沉沉地闭上,不可控地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岑砚睁眼发现天已经黑了,偏头看过去发现慕逸背身坐在书桌前。
岑砚愣了一下,连忙撑床往起来坐,“哥……我咋在你卧室啊?”
慕逸略带诧异地回头看,随即很快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后,摸了摸岑砚的额头,说:“你发病了,我把你抱过来照顾。”
他没想到岑砚这次这么快就醒了,原本还担心岑砚梦游状态起床的话,在这间卧室会不习惯,打算不睡地守着。
“哦……”岑砚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连忙往床边挪:“那我回我卧室了。”
“就在这待着。”
卧室只开了盏桌灯,朦胧的光晕铺散着,一切都有些模糊。慕逸伸手轻压了下岑砚睡翘的呆毛,站起身:“躺下吧。”
岑砚张了张嘴,垂下脑袋发了会儿呆,转身爬回去躺下了。
大眼睛十分精神地眨巴,岑砚望着简洁的天花板,忽地笑了下:“哥,我俩都好久没一起睡了……”
“啊,也不对,现在也没在一起睡。”他反应过来这一事实就失落起来。
慕逸沉默片刻,刚坐回书桌不久的他重新站起身,走到床边,俯身上床,面对岑砚躺下。
岑砚大眼睛绷得圆溜,睫毛颤了又颤,和近在咫尺的那双黑眸对视。
“是你要长大。”慕逸薄唇轻轻张合。
“啊……?”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慕逸垂眸陷入思考,语气变慢了些许,“明晰的记忆点……是在你那天早晨起来要换内裤开始?”
岑砚眼睛奇迹地又大了一圈,伸手去胡乱地捂慕逸的嘴,“你你你,你,你干嘛提起来那个!”
慕逸抬起眼皮,似乎在紧捂的掌心里轻笑了下,被遮挡无法用肉眼确定。
岑砚雪白的脸不一阵就红了,又伸一只手上去抵着自己的手背,捂得足够严实。
慕逸这次真的笑了一下,是能够听到笑声的。
岑砚是想和他多说说话的,捂了会儿就凶巴巴地警告:“你不许再提那个,不然我就捂住你的嘴。”
他试探着松手后,听慕逸说:“你是想和我一起睡吗?如果想的话,以后睡在这里,你的卧室当书房用。”
岑砚脸还红彤彤的,脑子也有些被烧蒙了,费力地转了转脑筋就说:“那,那为什么不是你来我的卧室睡,你的卧室打扮得就像酒店房间一样,一点也没有人情味。”
“嗯?”慕逸侧眸看了看屋里,对视回去,问:“原来是你不喜欢这里才不来睡?”
“啊?”岑砚听得云里雾里。
慕逸很轻的笑了下,抬手给他裹了裹被子。
“你……!”岑砚皱起眉头,盯着时而时现的梨涡:“你为什么老是笑!你不是不笑了吗!”
“只是觉得你总是很生气,”慕逸垂眼说着,“我总不能对着在生气的人笑吧。”
岑砚张了张嘴,莫名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他试图说出事实,来纠正彼此不统一的记忆:“你总是神出鬼没的!而且连我每天醒来我都见不着你!在学校的时候我只能跑去找你,可是你转专业之后我连去哪找你都不知道了!”
慕逸安静听完,垂眸沉默了。
看他这副模样,岑砚又开始生气了。他伸手掰了掰慕逸的嘴,说:“你说话,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慕逸裹住他的手从嘴上取开,搭在枕头上:“岑岑,我从小就不被允许接触同龄人,你虽然是年龄段以下,但也是我接触的第一个,你从九岁长到十七岁,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是看着我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在你小的时候,我们曾经说过要一直在一起,我以为只要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岑砚愣愣地张着嘴。
“你能懂吗?”慕逸伸手拨了拨他脸颊边的发丝,很轻地叹息一声:“你应该还不懂吧。”
“可,可是……”岑砚极为出神地皱了皱眉,唰地移回视线盯着他的双眼:“我想要每天和你在一起,在一起不是一句话,也不只是一直,是要每天在一起,不忙的时候就在一起,还要一起说说话。”
慕逸思考片刻,抬手轻拍岑砚,像小时候哄睡那样,说:“你自己回忆一下,每次上课,我们坐在一起,你是不是就忍不住和我说话?”
岑砚愣住了。
“你看,是不是?我们刚开始一起上课的时候,你还会忍不住地看我。”慕逸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边轻拍哄睡边说:“你确实没在好好听课,我不能让你那样。”
“那,那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啊,你干嘛要躲着我!”岑砚很生气,直直地瞪视慕逸。
话说完,眼睛已经红了,岑砚抿住颤抖的嘴唇,可还是忍不住张口说话:“我从小,一直,那么听你的话!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啊!你干嘛躲我!”
情绪激动的话音后,岑砚拽着被子闷住头,哭了起来:“小的时候你明明对我那么好,每天都抱着我,和我在一起,每天和我说话,和我吃饭,可是你开始躲着我之后,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每天都以为你要回自己家了,每天看你回到家我才能安心。”
慕逸愣了一会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拨开被子给他抹眼泪。
“你没时间陪着我,我就把我自己塞进你的时间,可是跟你跑步我还跟丢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可是你让尤景潇看好我,你为什么不自己看好我,从那以后你更不陪着我了。”
岑砚哭得稀里哗啦,想到什么就控诉什么,眼泪跟连了线似的断不开。被控诉的坏人一直给他抹眼泪,最后叹着气下床抱他去了浴室,洗了脸,擦了油,又抱他回卧室躺下敷眼睛。
到最后他都没得到一句慕逸的保证,一觉睡醒睁眼的时候,虽然是慕逸的卧室,但身边果然往如一日还是没有慕逸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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