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失忆与自杀有关
“人还没醒吗?”白淑云匆匆赶到医院,推开了病房的门。
这才几天,怎么就又进了医院?
上次进医院之后,她是知道这两人目前是住对门的邻居的。
白淑云有些迁怒江家小子,亏她之前还嘱托这人帮忙照看一下北北。
但随即她又想到自己这个满世界各地忙的母亲,再看到江鹤森那张憔悴的脸,她又怒不起来了。
说到底人家也没义务帮她照看儿子,靳家和江家的交情更多是来自他们这老一辈的。
江鹤森一整夜没休息,这会儿状态确实不太好,眼白全是红血丝。
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折磨。
这一宿的夜可不好守,靳北北就像进入了某种梦魇,间断地说着一些胡话,凌晨三点多甚至还在尖叫,早上天刚蒙蒙亮又开始哭,任由他怎么喊都不醒。
江鹤森心疼的叫来了值班的护士,也是徒劳。
“还没有。”他一开口,嗓子哑的不像样。
白淑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后来这孩子出国她见的少了,但印象里的江家老大一直是个随性而为的人,从小就长得好,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样子。
“小森,你这嗓子、”白淑云过来也没带水,“一宿没睡?”
“嗯。”江鹤森朝她扯了个笑,可惜不太成功,“云姨,我有事情想问您。”
“北北他?”白淑云看向病床上依旧沉睡的儿子。
“医生说是受了刺激,昨晚电梯故障,北北弟弟被困在了电梯里。”江鹤森用电梯故障掩盖了电梯断电,更没提断电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人还没有抓到,现在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
白淑文随即问道:“一直没醒?”
“嗯。”江鹤森回答说:“电梯被专业人员打开之后,北北已经在里面陷入了昏迷。”
白淑云上前看了看儿子,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人依旧没有醒过来。
白淑云皱着眉,“电梯里还有什么?”
江鹤森觉得她这个问法有些奇怪,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电梯里什么都没有。”
白淑云坐在病床前,盯着儿子那张脸,陷入了沉思。
江鹤森在旁边也没打扰她,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关小音量出去接起电话。
几分钟的功夫,江鹤森就重新回来了,不过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白淑云依旧是刚才那副沉思的样子。
直到江鹤森开口对她说:“云姨,我昨晚回去的时候,发现北北家门口被泼了东西,刚才警方给了我结果,是狗血。”
也不知道这句话中的哪个字眼刺激到了她,白淑云猛地起身一个踉跄,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刚刚是说昨晚北北房门被泼了狗血?”
江鹤森点头。
昨晚他就是因为闻到那是血腥味才当机立断立马报了警。
通过监控最后在电梯里找到靳北北的时候,他自己检查过,也让医生仔细检查过,身体上并无伤口。
那血应该跟靳北北无关。
靳北北没受伤。
江鹤森松了口气之后,又有了新的猜测。
他已经让连铄去查了,不过那边还没给他回复。
这会儿警方给了这是狗血的答案,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现在就等警方进一步的结果了,还有连铄那边的。
白淑云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江鹤森最后在护士那边借了包纸巾回来,“云姨你先哭了,我一定把这个人抓出来,给北北弟弟一个交代。”
等到白淑云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江鹤森才继续自己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云姨,方便去隔壁聊聊吗?”
有些昏迷和沉睡中的人是能够听见一些外界声音的,江鹤森担心接下来的对话让病床上的靳北北听见,对他造成二度刺激。
白淑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结合刚才的对话,大概也猜出来一点,“好。”
这间VIP病房有两个房间,一个大的是给病人的,还有个小的房间是为了家属或者护工夜间休息。
房间里有张一米二的小床,床尾对面是一张差不多同等宽度的沙发。
两个人相继进去,白淑云在沙发上坐下来,落后一步的江鹤森掩上房门,在床尾坐了下来。
“云姨,北北自杀过,对吗?”
他回忆着靳北北手腕上被纹身掩盖的那道伤疤。
白淑云脸上表情有些僵硬,末了还是咬牙点了下头,“……对。”
果然如此。
江鹤森感觉心口一疼,继续问:“他失忆了,是吗?”
当初他喊靳北北,这个称呼直接把人刺激到当场钻桌底,那之后他就不敢随便喊这个小时候的昵称了。
白淑云瞳孔微缩,“……北北告诉你的?”
这个倒是有些出乎江鹤森的意料,“他自己知道?”
哪知这次白淑云却不愿意再多说了,“小森,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没必要问那么多。”
这句小森,有拿长辈压他的意思。
江鹤森这次却不打算给这个面子,“云姨,你知道的,我若是好奇什么事情,一定会去查清楚,不过从外面查到的难免有些失真,我更希望您能如实相告。”
白淑云微微皱眉,“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小森,这是靳家的家事。”
她咬重了靳家和家事几个字,已经带上了警告的味道。
“云姨,北北这次昏迷,医生说是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如果您不告知我实情,难道就希望北北一直这么睡下去吗?”
白淑云心尖一颤。
江鹤森继续乘胜追击,“我并不清楚当年在我出国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看来,很明显北北他并没有完全被治好,不是吗?”
白淑云颓然的低下头。
江鹤森仍旧那么坐着。
室内一片静寂,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
良久之后,传来一道几近无声的叹息。
白淑云率先败下阵来,“北北他、曾经患上过中度抑郁症。”
“什么?!”江鹤森下一秒直接从床上弹跳起身。
抑郁症?中度?
料江鹤森如何猜测,都没办法把抑郁症跟那个记忆中阳光、可爱、总爱跟他撒娇甚至有点儿娇气的靳小少爷联系在一起。
这句话一开口,像是大开闸门,洪水倾泻而下。
后面的事情,说出来倒是变得简单了一些。
“刚开始我们都没发现问题,老陈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北北他变得不怎么爱笑了,还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老陈跟我们反应的时候,我们以为是你、”说到这里白淑云顿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江鹤森一眼,才继续说:“北北从小就爱粘着你,我们以为是你出国,导致他不太开心,但是小孩子嘛忘性大,过段时间找到新玩伴就好了,老陈的儿子也是从小跟北北一起长大的,经常来靳家陪北北玩儿,后来我们干脆让那孩子住进了靳家,天天跟着北北,北北那段时间脸上笑容果然又变多了,可谁能想到,就在我们彻底放下心的时候,北北那孩子、老陈打电话给我,说北北在房间割腕自杀了,他身边打碎了一个大花瓶,瓷器碎片溅了一地,混着血……”
白淑云说着说着开始泣不成声。
江鹤森想象着那副场面,脸色也很难看。
白淑云拿纸巾在脸上擦拭,妆都晕开大半,往日的端庄优雅被糊得一团乱。
“那个时候我跟责晖都在国外出差,哪怕是最近的一趟航班也在九个小时之后,赶回去路上就要耽搁一天,就拜托老陈赶紧把人送去医院,多加照顾,后来我们着急忙慌赶回去的时候,北北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很快我们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白淑云已经快要把手里的皮包抠烂了。
“他不睡觉,真的就是不睡,每天跟熬鹰似的,一天天脸色苍白,越来越消瘦,我们后来实在没办法了,责晖就找来了心理医生,在北北强行注射了安眠药,后来被诊断出来的时候,已经达到了中度抑郁。”
那段时间,忙于事业的靳家夫妇难得放下了手中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工作,开始围着儿子转。
“时隔两年,北北才终于康复,但他不愿意再去学校,靳家的资产够他挥霍一辈子,经历这么多事,他读不读书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帮他把休学改成了退学,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活着。”
江鹤森看了看眼前泣不成声的女人,继而把目光移向窗台上那盆屹立的仙人掌,“可你们后来还是把他一个人扔下了。”
白淑云辩驳道:“靳家那么大的企业,总不可能彻底放手不管,更何况北北这个样子,更需要钱。”
一开始就不是钱的事情。
但江鹤森没有立场去指责这对父母。
“失忆跟自杀有关,是吗?”
白淑云哭过之后,这会儿鼻尖还有些红,刚才太过失态,这会儿她情绪已经被控制了下来。
“有关,就像上次医生说的那样,出于大脑对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只有让他忘记那些不愉快,才能从中走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记忆受损被封存,白淑云和靳责晖都觉得,自己儿子的抑郁症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但他们也不清楚靳越北具体忘了多少,又记得哪些,更不敢多加试探。
靳越北恢复之后的样子,他们都挺满意的,再加上被堆积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必须得处理。
儿子和工作就像是天平的两端,称上面放着东西,就很难持平,总是倾向其中一端。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失忆与自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