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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05
我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我前进的道路真的会使人幸福吗，我的终点会有神在祝福我吗？
沃尔特时常感觉自己踽踽独行在师父走过的道路上。
他懂事得太早，在孤儿院里早早得脱颖而出；他懂事得又太晚，仅仅只是在神殿里穿行的这一小会儿，来往神官们对他给予的那看似体面寒暄背后的真意都没有真切的关心。
如果是师父这样强大的神官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吗？很久前，沃尔特常常这么想，但现在他对这些早已麻木而漠不关心，他也会满怀笑意回应。
在给冷凝取餐的过程中，沃尔特就给冯小姐传递了消息，告知冷凝已经清醒。现在去往神殿大门，果不其然，冯小姐已经到了。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配有黄色的细带蝴蝶结，头发绑成了一股粗长的麻花辫，上面还交错系着同样黄色的细带。
冯小姐见到沃尔特，温和而腼腆地笑着。她手上还缠着绷带，脸颊胳膊和外露的腿上也贴着治疗用的布贴。她晃晃悠悠地双手捧着一大束康乃馨，花叶在她的怀抱中微微颤抖。
啊……这人不喜欢我了。
沃尔特只看了几秒对方表情就反应过来了这个事实。他风度翩翩地接引着冯小姐进入神殿，与冯小姐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如果是一周前，冯小姐这样和沃尔特走在路上还会非常脸红激动，但现在，他们就只是普通的神官和市民。
神殿内建筑很高，草坪很大，树木很少，白茫茫的墙，绿油油的地，一切都几何分布明朗分明。几只白色的鸽子在湛蓝的天上咕咕叫着，沃尔特和冯小姐穿行在走廊中，窗影挨个打过他们的面庞。一个睁大眼有点慌张，一个轻车熟路笑盈盈。
“你来的真快，需要我帮忙拿吗？”沃尔特噙着笑容轻轻说道。
“……嗯？呃，不，不了，可以的话，我想亲手交给他。”冯小姐似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支支吾吾，抓紧了手中的花。她对前暗恋对象突然的搭话有些尴尬，虽然她知道这种谈话内容完全在合理范围。
“那个……嗯……莱昂纳多先生现在怎么样了？嗯……就是我不太会念他的真名，帕迪·霍伊尔先生见面的时候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很难交流了解情况。”
“冷凝啊，他已经全好了，可以说比冯小姐还健康，刚刚还在吃饭。”
沃尔特和冯小姐走到冷凝的住处时，冷凝听到了脚步声，他从躺着转换为坐着的姿势继续看书。
冯小姐一路上想了一堆想说的话，在见到冷凝的那一刻全都变成了一句：
“你醒了！”
冷凝看到冯小姐快哭出来似的激动笑脸，有些怔愣，还没等他思考出如何应对，他就被冯小姐扑倒抱了个满怀。
花束直接扔在了床上，随着“嗵”的一声，花叶从花枝上脱落飞了起来，在房间四散。
？！
冯小姐原来是这么容易激动的人吗？
柔软的躯体伴随着女性常用的香水味贴上了冷凝，使得冷凝瞬间僵硬了身体。冯小姐的头颅贴着冷凝的脖颈，鬓角的碎发蹭着冷凝的皮肤痒痒的。
要死……
“呃，冯小姐？”
冷凝把手放到身体两边，一副完全不敢碰触对方的模样，他静静等待着冯小姐缓过神来。
终于，冯小姐抽抽嗒嗒着从冷凝身上退了下来，温热的躯体一退，微凉的空气回到冷凝四周，冷凝觉得脑袋总算又能正确运行程序了。
“啊……我可真是，我本来都想好了不要那么激动，”冯小姐红着脸，拿出手帕拭了拭眼角，“要不是你，我和帕迪可能都死了。”
不……我觉得可能死不了。冷凝抽动着嘴角想了想，据他分析，如果卡斯克伯爵真的那么想要黑魔法，就算把冯小姐削成人棍都不会让她死，只会让她生不如死。死得只可能是前来捣乱的帕迪·霍伊尔。
至于冷凝自己，介于现有案例不足，无法进行分析。冷凝所知道的只有这个世界黑发黑眼的人很有价值，等价于神的地位，从保存商品价值的角度上来考虑，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当然如果为了自己保命，对于某些人来说肯定除了生命外的其他东西都是可有可无能舍弃就舍弃的。所以卡斯克伯爵在当时才会选择把自己丢到帕迪·霍伊尔身上，同时伤害冯小姐。
但这个时候，说这种分析很明显会让人反感，还是尽量当个合格的倾听者就好。
冷凝僵硬着身子，没什么表情，微微拉了拉身上的被子：“那你更应该感谢帕迪，是他出力。”
“自然是感谢了的，但是他不好相处，我去给他送花他叫我赶紧滚蛋回家养伤，而且如果不是你救了他，他最后也没法出力，”冯小姐皱起眉头，眼底流露出关切的神色，“你呢，你不痛吗？”
“没什么的，我已经好了，你怎样？”
“啊，我最近很不错，虽然房屋没了，但是换到了人流更旺的德利街，欢迎你再去！”冯小姐红着脸一边说一边拭着泪，她手上缠着绷带，手动起来的时候绷带格外扎眼。
冷凝看着床边红艳艳的康乃馨又看了看冯小姐偏红的眼角，细不可闻地叹口气。
这还不错？看上去伤并没有好啊……
“冯小姐，我可以试件事吗？”冷凝抿了抿唇，微凉的语气仿佛春日里还未走的冬风。
“什么？可以。”冯小姐眨眨眼，很快地回应。
冷凝看了看冯小姐的表情，最终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神官沃尔特·奥古斯都身上。
这位神官目前为止一直都是过于温和的笑脸，看不出是社交微笑还是出自真心。
虽然因为刚醒教会还未对冷凝提出过什么要求，但从教会这边派来照顾的人看，他们明显把自己当神来看待。如果想要在教会这边过得不错，那就必须确信这教会需要的力量，为了防止今后可能发生的不悦，保证力量是第一步。
他牵起了冯小姐的手，对方缠着绷带裹得粗壮的手和自己修长而完好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双手将冯小姐的手拢住，冷凝轻轻闭上了眼。
魔法，初级一切的基础，动作不重要，重点是抓住一瞬的感觉。
希望冯小姐身上的病痛由我来承受。
冷凝并不记得自己当时思考的脑内有说过什么话语，但他很清楚希望承担痛苦这件事是真实的。
咒语什么的抛在脑后，尽力去抓住当时的感受吧。
自己现在并没有当时情形那样有奋不顾身要死的冲动，然而也并没有特别十足想认真活着的实感。对于冷凝而言，只有确信力量这一件事至关重要。
如果这是我应有的力量，那麻烦你，给我展现神迹，让我看看我到底能达到多少。
如果有力量，或许一切都能大不相同，开始全新的世界。
我知道这力量会伴随着痛苦，但这才是理所应当的，我愿意承受这一切。
黑发黑眼的神替世人承担痛苦，他能让伟人继续伟大，让勇者继续无畏，让智者的思绪绵延至更长的远方。
我对做神什么的没有兴趣，但我渴望力量，也期待着改变。
疼痛如同针扎般袭上了冷凝的手，耳边传来了冯小姐和沃尔特的惊呼声。冷凝睁开了双眼，就见到悉悉索索着冯小姐快速拆下了手上的绷带——她全好了。
回头看看自己的手，青紫了一片还有着伤痕。
嗯，很好顺利转移了。看来这个力量能够顺利使用，不过还需要进行测试，得知道具体转移多少还有转移次数什么的限制……
冷凝试着活动了下手，手指的疼痛连带着神经传向胳膊让他微微眯起眼，身旁的沃尔特倒吸一口凉气急忙使用了治愈魔法，他的手掌泛起白光，不一会儿，冷凝全好了。
冷凝有些怔愣地把手掌翻来覆去看了看，转头看向那个高个的神官，沃尔特发现冷凝注视着自己微笑着回应。
“谢谢，你可真厉害啊，一下就好了。”冷凝语气有些疑惑。
“嗯，我是圣疗部治愈魔法最好的。”沃尔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放松自己肩膀上的肌肉。
“既然这么强为什么不直接治好冯小姐呢？”
“呃？这个治愈魔法只能治好大概，不能全部治好，最终还是要依靠人体自己的技能调理回复的，而你能一下治好只是因为你体质特殊。”
体质特殊吗……
冷凝捂嘴低头想了想，这件事沃尔特前面说过。这么看来，自己更倾向于一个治疗催化剂的作用，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如果帕迪·霍伊尔当时身上的伤我没有转移，这种程度的伤，你觉得能治好吗？”
“呃……我能保证他不会立马死去，至于治疗究竟好没好，关键还得依靠他个人的求生意识，毕竟血流的太多了，而且内脏也全部破损，正常治愈魔法并没有把内脏全部修复的功能……但霍伊尔先生是个常年经受战斗的魔法师，他说不定可以用些特别的方法使内脏不用那么努力工作也能活着……”
“也就是说半死不活。”
“呃……确实如此。”
金发的神官为自己的弱小尴尬微笑，冷凝却完全没注意到似的甚至满意地眨了眨眼。
“天呐，谢谢你！”冯小姐差点又扑了上来，但这次被沃尔特制止了，“果然是神迹，一下全好了。”
“也没差多少，只是让你提前几天好了的样子，你不如感谢沃尔特先生，”冷凝瑟缩着身子后退了点，“你还有别的地方有问题吗？”
“嗯……腿上的还没好，”冯小姐活动了下身体，边说边想红了脸，“啊，不过手能好就很不错了，不用把腿也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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