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还爱你

　　"铃铃铃……"
　　一大早，赵钰就找上门来，不苟言笑的坐在沙发上冷冷的盯着云凌，"你到底怎么想？"
　　云凌知道他在生气，赵钰生气时和没生气时的语气语调都不一样。
　　他沉默的没有回答，给他倒了杯水，等他这股气过了再说。
　　赵钰接过水杯，喝了满满一整杯水冷静一下。
　　但是，他怎么都气不过。
　　他握紧拳头，强忍着脾气，"小陌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昨天一声不响就把小陌从医院带走，一夜未归。最后到睡前才发一条报平安的短信。
　　你知不知道这期间我有多担心？鬼知道昨晚我收到你报平安的短信是怎么忍住……忍住没过来揍你一顿的。"
　　妈的，他现在真想揍他一顿。
　　"哎……"
　　穿着睡衣，眉宇有些疲惫的云凌点了根烟，抽了一口。
　　他双眼发直的盯着前方无人处，说："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
　　至于眼下这件事，我怎么想都不重要。
　　我尊重小陌的选择。在他有生之年，我想带他到处走走，把他一直想看却没来得及看到的风景通通看一遍。让他……"云凌一时哽咽难鸣，"让他可以不留遗憾的离开。"
　　他连吸了几口烟，将燃烧到尽头的烟头用水浇灭，丢进垃圾桶中。
　　空气中烟味弥漫开来，并不是很好闻。
　　他戒烟许久了，但近日过大的压力让他又重新拿出了打火机和那包被丢在角落许久的烟。
　　"你尊重你爱人的选择，我也尊重。但是，麻烦你们尊重一下我这个当医生的。"
　　赵钰有些暴跳如雷，"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希望的患者，我也不希望患者和患者的家属轻易放弃治疗。所以，现在、立刻、马上……带小陌回医院。"
　　"小钰。"
　　云凌抬头，一脸苦涩的望着他，"你有绝对的把握保证小陌接受治疗后能活吗？
　　没有，你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
　　既然已知这条路必然的结局，没必要再走。
　　小钰，小陌想走一条山花浪漫的路。虽然那条路也是结局已定，但是每天都会不一样，会很精彩。"
　　赵钰一时失语，直盯着云凌，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他承认是他的无能。
　　"我不能这样子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我的兄弟一步步走向死亡。"赵钰低着头，负罪道："连自家兄弟都救不了，我学医又有什么意义？"
　　一想到未来，他还会像今日一样面对多少对他们的病情无可奈何的病患，赵钰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颤。
　　这对他和他患者们都太残忍了。
　　终究是他太弱了。
　　没有对症的药，医者也无法挽救病入膏肓的病人。
　　赵钰忽然醒悟了未来的路，站起身道："我先走了。"
　　"小钰。"
　　云凌叫住了他，语重心长道歉，"对不起，一开始就不该让你知道小陌生病这件事。"
　　"啪……"
　　赵钰一拳挥到云凌脸上，抬头一脸舒爽，"呼……痛快多了。"
　　云凌回了他一拳，压低声音问："你小子搞什么鬼。"
　　"你该庆幸开口告诉了我小陌生病的事，要不然，现在就不是一拳这么简单了。"赵钰呲牙摸了摸被打疼的脸。
　　要是兄弟死了才人别人口中得知，对他不是更残忍。
　　不是一味的隐瞒才是对对方好。
　　要他不说这话，他都没能找到揍他的借口。
　　云凌也吃痛的碰了下被打红肿的伤口，暗叹：这小子下手还挺狠的。多少带着昨天他知道他把林陌偷带出医院后所积累的怨气。
　　林陌站在玄关处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互殴来表现他们的兄弟情深，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强行打断。
　　以前也见过他们因什么事打架，跟眼下一样，一言不合就互殴。你一拳我一拳的，谁也不肯吃亏。
　　事后他们又如同没这么一回事，关系还比之前更好了。
　　所以，这是他们特有的增进感情的方法？
　　眼下他们都不打了，想想，他还是静观其变的好。等下他们真打起来，他再出去劝架。
　　赵钰心情愉悦的给自己倒了杯水，问："旅游，你们俩什么时候出发？出发前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们一起去，路上好有照应。"
　　云凌坐回沙发上，拿出药膏抹了抹伤口，然后将药膏丟给赵钰，万分嫌弃冲他道："我们夫妻二人行，甜甜蜜蜜，带你一个大灯泡算怎么回事。"
　　"我还没正式参与医院的工作呢，你不用有所顾虑怕对我的前途有什么影响。
　　而且就在刚刚，我打算过段时间继续去外国进修，看能不能发展到新的领域。"赵钰思虑再三道。
　　云凌有些诧异，赵钰在他目前的领域已经是顶尖了，他还要开拓什么新领域？
　　完全没必要。
　　云凌："看来你是有什么想法。"
　　赵钰如实说："从小陌这件事我悟出，医生只能救急，医药才是治愈病人的根本。我想我该去做些什么，就算最后忙忙碌碌虚耗时间，一无所获。但是想来努力过一场，都将不会后悔。"
　　云凌点了点头，支持道："挺好的，要不，我来出钱投资你的学术研究。如今对于我来说，一切钱财皆废纸，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已经开始对钱不感兴趣吗？
　　林陌缩回他们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心情有些复杂。
　　他好怕他生命到头的那天，云先生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早知道我们之间拥有的时间那么少，就不该全心全意的投入其中，离开之时就不会这么痛彻心扉。"林陌喃喃自语。
　　"我家有钱，能支持我完成一切梦想。你的钱的自己挥霍，换成现金洒大街还是点火取暖都可以。"赵钰傲娇道。
　　云凌点了点头，"现金洒大街、点火取暖……这些都不错的建议。我会考虑一二的。"
　　赵钰："……"
　　他就说说玩的，他那跃跃欲试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云哥……我说，你别冲动。
　　其实我有不少心理医生朋友，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推荐给你。"赵钰有些担心云凌此时的身心状况。
　　林陌就是他的命根子，如今他的命根子无时无刻处于危险中，他直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发泄、来舒缓他紧绷着的神经。
　　"谢谢，不用了，你留着自己用吧。我比任何人都清醒。"云凌不咸不淡的拒绝。
　　他是一个绝对理智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会保持灵台一丝清明。
　　要不然，他早就在父母把他抛弃的那些日子里被孤独感侵蚀到精神崩溃了。
　　所以，他会好好的，不会让林陌看到他疯狂不理智的一面，让他为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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