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玫瑰的咏叹调(血族)

作者:芝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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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尘往事(一)


      果不其然,协会根本没有通过她的申请。
      慕歆又找到女巫。
      女巫住在森林的小木屋中。
      木屋在草地上,附近能看见不少野生动物,比如兔子和小鹿,人一靠近,它们便飞快地逃开了,偶尔还有矮人或地精出没。
      慕歆敲了门,门内响起一个年轻的女声:“请进。”她推开门,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屋内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事物: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木桶,贴着标签的各色液体药剂,各式各样古怪的瓶瓶罐罐。
      一个女子戴着顶部尖而弯曲的帽子,正用放大镜查看手中的褐色粉末。这便是女巫了。见有人进来,女巫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并将药物密封放好,避免受潮。
      慕歆向她说明来意。
      女巫将她带到一间小房间。
      这间屋子空荡荡的,四周是用来照明的水晶球,中间除了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什么都没有。
      女巫拿出一叠塔罗牌,在慕歆面前一字排开。
      慕歆按照女巫的示意,在其中抽了一张:“他真的死了吗?”
      其实兰洛怎么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是她眼睁睁看着在她面前消失的。慕歆知道自己自欺欺人,但她心里仍有那么一丝期盼,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女巫道:“杀死他的是他的克星,看来当时的状况很是惨烈。”
      慕歆又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活过来呢?”
      女巫告诉她,黑市有一种神奇的手表,可以把慕歆带回过去。
      等到慕歆离开,女巫松开手,里面赫然握着一张名为“命运之轮”的塔罗牌。
      慕歆这边托安德烈把手表买来。安德烈的办事效率很高,立即把东西带给了她。当慕歆看到那只平平无奇的手表时,心里一阵憋屈:这不就当时钟表店老板问她买不买的那只手表么?
      当时她觉得不需要就没买,结果现在要用十倍价格来买。
      乔凡尼不愧是从不做亏本买卖的商人,搞了半天,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不过如果它能帮助慕歆救活兰洛,今天的肉痛也算是值了。
      女巫的话在耳边回响:“你和他有着前世的羁绊,要想救活他,你就必须回到中世纪,你们初遇的那个春天。”
      “当他爱上你时,他才会重燃生机。”
      “让他爱上我?”慕歆迟疑道。虽然现在兰洛很爱她,但如果回到几百年前,一切就很难说了……那时的兰洛还会喜欢上自己吗?
      女巫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女人怎么能说不行?慕歆的胜负欲“噌”地上来了,她大言不惭道:“就这?保管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手表的指针飞速倒转,时间来到很久很久以前。
      天地蒙昧,万物初生。
      慕歆感到自己躺在一个地方,混沌、黑暗、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有了光亮与些微声音,世界逐渐分了白天和黑夜。
      再到后来,各个种族开始在她身边走来走去。
      慕歆感到自己躺在一片青草地上。
      一开始的时候,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凭感觉感受周围的一切。后来她的身体慢慢发生了变化,她发现自己能说话,能动了。
      也就是在这一时间,周围变得吵吵嚷嚷的,起因好像是因为她:“日光晶是我的!”“我先看到的日光晶,它是我的!”之后便是无休止的争吵、打架。
      什么情况,她不是人吗,怎么会是传说中的日光晶?慕歆想。
      森林也与外面一样,有许多人想与她套近乎,并试图把她带到其他地方去,也有人中途就变脸,想把她一口吞掉……然而慕歆的目的是救活兰洛,并不是来这里玩逃生游戏的,她一般不与那些种族起正面冲突,而是选择隐匿气息。那些种族找不到她,也别无办法。
      事实胜于雄辩。本来慕歆觉得“她就是日光晶”的说法很荒谬,但结合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情况,最终不得不相信这个离谱的事实。
      这天慕歆像往常一样坐在树枝上,感受清风吹拂和阳光照耀,聆听婉转清脆的鸟鸣。河水弹奏着轻快的乐曲,森林深处仿佛有精灵恣意歌唱……大自然的旋律让她内心宁静。
      兰洛从树下经过时,看见少女坐在树枝上,她的长发随风而动,垂落在纤细的脚踝边。她闭着眼睛,金色的晨曦像圣光一般照耀着她,而她如同落入凡尘的神女。
      像是感觉到兰洛的注视,少女睁开眼睛,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像阳光一般,然后倏忽从树上跳了下来,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兰洛大吃一惊。从那么高的树掉下来,搞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等兰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张开双臂。
      微风迎面而来,长发扫过面颊,少女落入怀中,温香软玉,扑个满怀。
      兰洛将少女放下来:“请小心些,这样很危险。”
      少女笑道:“你不是接住我了吗?”
      兰洛耐心劝说:“我是接住你了,可如果不是我,是别人呢?”
      少女狡黠地对他眨眨眼:“如果是别人,你不要这样去接,太危险了;还有,如果是别人,我就不会从树上跳下来了。”
      她怎么还劝说起他来?兰洛差点哽住:“那为什么遇到我就这样做呢?”
      是了,慕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她见到了想见的人,难以按捺心中的喜悦,想要离他近一些。
      这点高度根本难不倒慕歆,她只是没料到兰洛会去接她,他现在应该还不认识她吧?慕歆想了想道:“因为我认识你,你是很好很好的人。”
      兰洛疑惑:“你认识我?”
      你不仅认识我,你还超爱我呢!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于是慕歆开始编故事:“昨晚我聆听神谕,神说,只要我往树下一跳,接住我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真爱。”
      兰洛似笑非笑:“哦,竟这样神奇…那神谕还说了什么?”
      慕歆装模作样道:“神料到你会怀疑我说的话,他要我告诉你——相信你的眼睛,相信你的心,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你未来的爱人。虽然你现在还不认识她,但你迟早会爱上她。”
      兰洛若有所思:“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慕歆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哽了一下:“为了不让你错失真爱,神建议你先把我带回家,之后嘛…之后的事还要从长计议。”她一边说一边觑兰洛的神情,越说越没底气。
      其实她去若瑟伦城堡的原因有两个:主要原因是接近兰洛,让他爱上自己,从而救活他。次要原因是森林越来越不安全了,如果慕歆在兰洛的地盘上,那些种族应该会收敛一些。
      兰洛缓缓点头,像是同意了慕歆的话:“也是,如果是未来的爱人的话,我是应该带回去。”
      然而他话锋一转:“不过…你该不会是为了找一个住的地方才这样说的吧?即使你来到若瑟伦,也不一定会减少危险。”
      慕歆道:“我在哪里都会有危险,但你未来会有危险,我想要尽力保护你。”她瞧见兰洛的神色,“……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吗?”
      兰洛看着慕歆,她脸上的焦急不像是假的,但他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信你,但这太离奇了。你还是先找个住的地方吧。”他在慕歆手里塞了一些钱。
      这是把她当成乞丐打发了是吧?慕歆急道:“哎呀,我不要你的钱……”
      但兰洛已经要转身离开了。
      好说歹说都没用,慕歆索性往地上一倒:“刚才你接住我的时候,我好像伤到了…啊,头好晕……”这样虽然无赖,但兰洛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兰洛以为慕歆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查看一番,又没感觉出她有什么问题。兰洛不知道这种行为在21世纪叫做“碰瓷”。
      慕歆闭着眼睛,用耳朵感受四周的声音。她是这样打算的:她受伤,好心的兰洛把她带回家养伤,她再对他表示感谢……这一来二去地不就能产生感情了吗?她这么想着,差点笑出声来。
      周围似乎过于安静了,怎么这么久都没听到兰洛的声音?慕歆起了疑心,她先用双眼撑开一道缝隙,再完全睁开。
      树林里一个人也没有,兰洛居然走了!
      怎么会这样?慕歆傻眼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别说让兰洛喜欢她了,她连兰洛的家都进不去。
      像是为了衬托她的心情,一阵萧瑟的风吹过,几片树叶打着卷,盖住了慕歆的眼睛。
      慕歆随手捡了根树枝,在两片树叶的正反面分别写了四个字,盖在眼睛上。
      她心中悲愤,口中用女声戏腔唱道:“郎君~你怎么如此冷酷无情,倒叫小女子好生为难~”
      又换男声戏腔:“我好心帮你,你却信口雌黄,你这女子好不讲理!”
      女声戏腔:“我所言非虚,日后见分晓~”
      “而今小女子身体抱恙,孤苦伶仃~倘若是从前,郎君定会心疼着急,怎会就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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