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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厮守
茶楼,说书人醒木一敲。
周琮与赵初静坐在隔间里听着说书人的讲述,屏风半遮,熏香环绕,桌子上放了赵初静爱吃的糖炒栗子,糖葫芦,周琮坐在她对面,手边除了茶水,还有几块桂花糕,赵初静手边则是红茶。
绢花依旧插在周琮头上,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她开心就好,赵初静倚在桌边坐着,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吃着栗子,听着故事,周琮只是品着茶香,至于听没听,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于这些民间话本,赵初静深深地着迷,她不爱看,但喜欢让周琮给她讲,一来可以了解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二来,周琮珮环般的声音属实好听。
听了有一会儿,赵初静累了,她起身坐到周琮身边,枕着他的肩膀。
“我们回去吧。”周琮的手臂揽着她的瘦肩。
赵初静拨弄着周琮的袖子,上边绣着枝枝翠竹,“我在床上躺了那么些天,路都快不会走了。”
周琮伸开手臂,让她躺在了自己怀里,轻声地说:“来茶楼你也是躺着,只是换了个地方休息罢了。”
“我们听完再走。”赵初静说。
“依你。”
茶楼散场,周琮背着赵初静走在街上,看着满街灯火,背上美人在身,心里说不出的愉悦与温暖。
回到客栈之时,店小二见他背着自己的夫人,忙拉开椅子示意他放下歇会儿,他则回以一笑:“无妨。”
给她盖好被子,周琮剥开她的袖子看了看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他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便坐在床边,趴在床上准备休息,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睡,担心夜里炭火不足或是窗户被风吹开,炭火足了又怕会呛着她,只有自己在她身边才能安心,他准备着回去便与她完婚,他不想再耽搁下去了,刚过了年,初静十九岁了,自己也三十有三了,喜欢她就要同她成婚,二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前几日,他修书通知程翊,要他开始准备二人成亲的事宜,准备好提亲的彩礼,之前赵掌门说要他成婚后到云枫山庄居住,他欣然答应了,可初静不想同赵嘉佑日日见面,便又去找她叔父好好谈了一番,他叔父答应她和周琮出去居住,但每个月都要来山庄住上一旬,再去桃花幽谷住一旬。
其实住哪里都可以,只要能和赵初静在一起。
他们的婚服周琮想自己设计,成婚后二人住在回春馆难免外人多一些,他准备买一处宅子,同她一起居住。
自从秋末出门,今日已是来年十五,少说离家也有三四个月了,在这期间,二人去了很多地方,去了苏州之后,他们就该回去了。
他在世上没有亲人,自然身边没人对初静有什么意见,初静那么好,即是有他也可以处理地很好。可初静的师伯、叔父、堂兄对他们的感情都不太看好,若不是初静坚持,他们二人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感激她不舍不弃,跨越艰难险阻同他在一起。
夜里,赵初静醒了。
她没想到周琮这些天都是这样休息的,平日里都是她迷迷糊糊地就睡了或是周琮让她先睡,早上周琮也是早早就起来了,她以为,他都是在他房间休息的。
“这么些天……你怎么熬得过来啊。”
周琮睡眠浅,自然也醒了,他握着她的手,“没事的,比起你那三天是如何度过的,我现在这样,根本不算什么的。”
“你来床上睡,天气太冷了。”赵初静往里挪了一下,床上还有一条被子,也被她拿了出来。
“没事的初静,我是男子,我不怕冷。”
二人未成婚就睡在一张床榻之上,于理不合。
“我不介意!”赵初静很是坚持。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张床上休息,赵初静缩在被子里,心里十分有安全感,周琮头朝另一侧,也不敢面对她,赵初静躺在内侧,周琮躺在外侧一晚上没睡好,其实他还是不自在,一动不动保持着一个姿势,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姑苏城游罢,二人便一路向北,走水路经运河于二月初回到了梧桐镇,这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二人感情更加深厚。
归来,便该成婚了,周琮找了媒人,前去云枫山庄商量婚事,而赵初静便回了桃花幽谷。
江蓝珊与赵初静谈了一晚上。
江蓝珊还是对周琮不太信任,给她交待了很多事情,也谈了谈以后,当赵初静依旧年轻,周琮却老了的时候,他们又当如何,初静从来不觉得年龄是他们的绊脚石,周琮若先一步离开,她肯定也不会独活,为了怕师伯担心,她并没有讲出来内心想法,只是顺着师伯的话说。
江蓝珊担心不已,夫妻年龄差太大,年长的男子基本都是图年轻女子的生育能力,可静儿身子不好,这个情况周琮也知道,只有赵初静不知道。
江蓝珊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是什么原因而不看好他们的感情。
但直觉不会骗人。
如果静儿今后真的会被他骗的团团转无法脱身,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江蓝珊希望她教给静儿的东西可以用的上,目前来看,周琮是值得托付的。
而赵初静是信任周琮的,她与他认识了那么多年,他对自己当真无可挑剔。
江蓝珊还是觉得静儿花样年华,可惜了,但架不住赵初静愿意,上次阻拦静儿直接病的人事不省,她的性子只要她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旁人无法左右,强行分开他们江蓝珊担心她为此做出傻事,殉情这种事她又不是没提过。
其实周琮做的也无可挑剔,江蓝珊甚至怀疑自己不看好周琮是不是对他带着年龄偏见,其实他对静儿真的很好。
事到如今,她也只得不再说什么,祝福他们吧。
……
这日,白梦蘩约初静出来逛街。
“你这怀孕了,可一定要小心。”赵初静扶着她。
“没事。”白梦蘩一笑,“你也快了。”
“啊?”赵初静脸瞬间就红了,她假意责怪道:“你别胡说!”
她还是姑娘,出于本能的羞涩否认,但其实她也不是很懂如何才能怀上孩子。
“你呀!”白梦蘩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突然很认真地说:“我好奇你和周大夫的孩子究竟生的会多美,我听人说啊,这孩子的长相,只要父亲生的好看,皮肤白一些,孩子也不会差,周大夫长相那么俊美,浓眉大眼的,你同他的孩子,定是结合了你们二人的优点,说不定你孩子的眼睛同你一样灿若星辰。”
赵初静被她说的脸一直都彤红的,忙找话题岔开,她盯着梦蘩隆起的腹部问:“你这有了孩子,可有不适?我平日里见过很多妇人有了孩子食欲不振,恶心难眠的,要不去回春馆给你看看?”
“周大夫医术高明整个镇子都是知道的,我……”
还没说完,一个披头散发,手中拿着酒壶的男人便跑到了她们面前。
“赵姑娘,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是?”赵初静问。
“我是叶绍明啊,你忘了吗?”
听到这三个字,赵初静想起来了,叶瑕的儿子!她的杀双亲的仇人叶瑕的儿子!而他师父李震天,害死了她的师父花欲燃!
细看之下,他的确是叶绍明。
“你走开!”白梦蘩挡在赵初静前面,初静立刻上前护着白梦蘩,并正色道:“过去的事情,我不追究了,你走吧!”初静面色凝重,她不想再回忆这些事情。
“不!”叶绍明说:“我想通了,若没有这些事情,我们早该在一起了吧!当初你在桃花酒店,后来在玉龙山庄,点点滴滴,若不是上一辈恩怨,你我早就在一起了!”
“你错了,我心有所属,但不是你。”说罢,赵初静欲走,叶绍明忙抓住她的胳膊。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白梦蘩将赵初静拉了过来,二人迅速往前走,叶绍明还想纠缠,却被程翊拦住。
二人走了几步,白梦蘩见后方无人跟着,便对赵初静说:“他没跟来。”
“走吧。”
“你长得美,自然这追随者不少。”白梦蘩取笑道。
赵初静瞪了她一眼,哪有啊!
“好了。”赵初静说:“你的事要紧,我们快去回春馆。”
“好好好,去见你家郎君。”
赵初静拿她没办法了,拽着她嗔怪道:“闭嘴快走!”
回春馆只有周琮一个人,他坐在诊桌前读书,赵初静和白梦蘩一同进来,周琮看初静今日气色不错,自然地冲她一笑,二人的眼神交流白梦蘩只能干咳两声缓解尴尬。
赵初静回过神来说:“梦蘩怀孕了,你帮她诊诊脉,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周琮看了眼白梦蘩,对她说:“坐。”他则又回到诊桌后,赵初静也坐到了周琮身旁。
“面色可以,你先伸出左手。”
周琮边诊脉边问:“饮食如何?”
“可以照常吃东西。”
“睡眠呢?”
“还可以。”
“右手。”
白梦蘩又换了手。
诊脉完毕,周琮思索了一会儿,他说:“你这才四个月,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但不能排除接下来你有其它状况,有剧烈妊娠反应时,记得找个大夫看一看,不影响生活的反应,都还算正常,另外注意休息,也要适当运动。还有一些食物、植物你不可以碰,像香料之类最好别碰。”
“谢谢周大夫。”
赵初静在一旁听得出了神,白梦蘩大声叫她:“初静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的。”初静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白梦蘩,说:“梦蘩,我们继续逛街去。”刚一转身,周琮便拉住赵初静的手,“早些回来。”赵初静转身对着周琮浅笑并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出去后,程翊也刚回来,对周琮说:“主人,婚服已经做好了。”
周琮点点头,他很是期待与她一同穿上他设计的衣物,与她结为连理,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程翊接着说:“那件婚服,我现在就去拿,您试试。”
“不必。”周琮对程翊说:“我想着,今后每一旬医馆休息一天。”
程翊道:“您早该这样了,自从我跟了您,就一直不间断的开着医馆诊病,夜晚您还要伏案读书,时间长了,身体受不了的。”
“你吃不消了?”周琮站了起来,“去把我的琴拿来。”周琮又来到院中桃花树下坐下,开始弹琴。
程翊在一旁看看周琮,周琮容貌俊美,医术高明,善琴,厨艺非凡,工诗书,能写一手好字。
程翊说:“今日那前任武林盟主叶绍明,拦下了赵姑娘。”
周琮面色有些许凝重,琴声却未止,他直接道:“不必说了。”
他都知道的。
“天色不早了,一会儿如果初静过来,定会饿。你去买些蔬菜肉类,待她回来给她做饭。”
“是,我这就去。”
周琮又补充道:“现在这时节也不知有没有柑橘,有了就买一些。”
“好。”
“周大夫!”
看到有病患来,周琮立刻将琴收了起来。
“坐。”周琮进了药房,指着桌对面的椅子。
“有什么不适吗?”
患者咳嗽了一声,他道:“咽喉有些痛。”来人是一四十多岁的男子。
“来。”周琮边走边拿来压舌板,“仰头,我看看。”患者咽喉红肿,实证无疑,此乃风热邪毒,肺热毒盛之故。
“好了,我为你把下脉,除了咽喉痛,还有哪里不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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