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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简源知道自己这番话会泼冷水,也预想过对方的想法,预料到对方的动作,所以他一时间没有上前敲门,反而回了自己的房间,补了个觉。
直到回学校,路浔都没来找过他。
简源最后一个上车,上车后,这才发觉车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路浔送他们这辆车是一辆内部空间很大的商务车,也因为人多,能坐下七八个人,简源上车后,第一个对上了胡俊涛的眼神。
简源:“?”
胡俊涛冲他挤眉弄眼,简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陈旭拉到位置上坐下。
他一坐下,车出发,他这才发觉路浔没有坐在他们身边,而是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正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简源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叹了口气,心说还没有消气啊。
同时,他也发觉了不对劲。
他看向左边的何亮,又看向右边的陈旭,二人脸各朝一个方向,简源坐的地方就是一道河,二人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理谁。
简源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他看向坐在前排往后看的胡俊涛,胡俊涛也看出他才发现,默默捂脸,在简源疑惑的表情里张嘴,用着口型说了几个字。
胡俊涛:“小情侣吵架。”
简源:“……”
胡俊涛又说:“刚才让你坐在我边上,你没坐。”
“现在尴尬了吧。”
“……”
三秒后,简源拿起手机,点开胡俊涛的聊天页面打下几个“怎么了?”发送过去。
叮咚。
前排的胡俊涛尽职尽责说着唇语,显然忘记了还有手机通讯功能这茬,声音冷不丁响起,他吓了一跳。
胡俊涛:“哎呦,我忘了这茬。”
他又发了个拍脑门的表情包。
简源:“……”这下换他手机响起,简源面无表情划了静音。
胡俊涛:“他俩好像之前就是有点小矛盾,不能怪我多嘴啊,简神你也看到了,昨天晚上何亮喝酒有多拼,这不是心中憋着气是什么,谁会这么不要命喝啊。”
简源揉了揉眉心,心道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发现了。
事情说得清楚,点到为止即可,他发了句“知道了”后放下手机,闭目养神。
下午没时间睡,先是教人写作业,又是和路浔认真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导致他后面彻底没睡,头靠着柔软的后枕,不自觉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车里的灯光调的很暗,他身上盖了毛毯,右手被人握在手里,简源一动,那只手便握紧了点。
“醒了?”
简源:“我睡了多久?”
路浔:“刚到不久。”
一拉开车门,发现其他人都在,陈旭见他醒了说:“简神你醒了啊。”
简源:“你们在这里站了多久?”
胡俊涛:“就刚下车,等了一会儿,本来想走,这不你醒了。”
简源点了点头,余光瞥见一旁的路浔沉默不言。
简源心底叹了口气,他抬脚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进入高二最后阶段,教学楼间的学习气氛紧张,楼道里安静一片。简源侧首,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远处高楼灯火通明,教室里是各种奋笔疾书的背影,一般而言晚自习自己安排,这段时间临近第二次学考,晚自习也改成了任课老师讲试卷。
卷子就是周末作业,简源看过,路浔的卷子没什么错题,而且一道一道解析都写明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任课老师的声音传入耳畔,简源低头刷自己的题,晃一抬头,视线落在前排的背影上,简源的位置靠窗,平时窗外有点什么动静他能立刻感觉到,此刻也是,窗外应该是起风了,微风吹的枝叶摇晃。
前排的背影宽阔,简源的目光在他身上多留了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指尖的笔转的飞起,他侧头,似有所感,对上了再前排一点陈旭的视线。
不是他的错觉,陈旭的眼神有点哀怨也有点眼熟。
果然,晚自习一下课后,陈旭就丢下何亮拉着简源回了寝室。
寝室里,简源看着眼前黑色的脑袋。
他问:“到底怎么了?”
陈旭抱膝,显得有些神情恹恹,他皱着眉痛苦道:“简神你别问了。”
简源:“好,我不问。”
说完,他上床躺下。
陈旭:“……”徒留他一个熊猫眼瞪着。
尽管已经熄灯后,寝室里半夜写题的人也不少,因为学习时间越来越紧张,老师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够不管的都不管,偶尔会在特别晚的时候会敲下门。他们已经熄灯了,陈旭睡不着,又怕黑,这才留着灯。
简源闭着眼,听身后的人问:“简神,你觉得,a和a能在一起吗?”
简源闭气了。
陈旭又在他背后说:“简神我错了,我说,我都说,你别不理我。”
简源:“你没错,想不想说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私事,我无权干涉。”
陈旭低下了头。
简源:“最近快期末了,又要学考,别到时候考个e,到时候还要补考。”
陈旭:“我知道,真的。”
静默半晌,简源说:“是你爸吧。”
陈旭点了点头。
简源起身,面对面和陈旭坐着,他说:“你爸不同意你早恋?”
陈旭的头埋得更低了。
陈旭:“我爸知道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何亮了,他说我不学好,他看不起何亮。”
简源:“你和何亮,你们吵架了?”
“嗯”陈旭抱头说:“他知道我爸的事情,寒假的时候我爸没收了我的手机,不让我跟他联系,最主要的是,我爸认为a必须和o在一起!”
“你怎么说?”
“我当然立刻回他,管他是a是o还是什么,只要我喜欢,我都会和他在一起。”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爸就抄扫把了。”
一阵沉默,陈旭垂着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说:“其实我爸说的也没错,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简神,你说我该怎么办,以我爸的性格,要是知道我还和何亮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闹到学校里,很大可能是会的……”
简源拍了拍他的背,忽然问:“你有想过分手吗?所以说你们现在在冷战?”
这话一问,把陈旭问的一懵,他下意识回答:“不知道,何亮现在不跟我说话了。”
他这委委屈屈的表情,活像是跑了媳妇丢了儿子,委屈的很,看着他的样子简源莫名想到路浔,他说完那一番话以后路浔头也不回往外走生气的样子,其实莫名有点可爱。
但简源心底又有些藏不住的忧虑,他是很直面的,不管什么情况,根本问题没有解决那一切矛盾都还在,他能理解陈旭现在的烦恼,甚至说,这以后也会成为他面临的困难。
简源想着,心底又多一份沉重,他扶着陈旭,陈旭一向心大,有时候却很敏感,简源和他认识以来,从来没见过他哭的这么崩溃,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即将压垮了他。
正安慰,寝室门便被敲响。
简源一愣,想过去打开门,刚动一下又被陈旭抱住大腿。
陈旭还打着嗝,不让他走:“不要……呃,简神你别走。”
简源:“……”
门外人似乎没什么耐心,敲了几下就主动推门进来了,看到何亮的那一刻简源没有多意外。
何亮似乎也没睡,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他一进门就看见陈旭哭得梨花带雨,当即皱起眉。
何亮:“简神,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说些话。”
简源点了点头,他本想去厕所,但何亮的目光却在门口,简源这才走了几步又拐了个弯。
学校寝室楼道间有监控和红外线灯,简源走出门,灯光太暗,但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站着人影,仿佛等了很久。
简源和路浔相顾无言。
就这么交换了寝室,在路浔的寝室里,简源还有些拘束,之前都是路浔来他的寝室,这还是第一次他过来,房间里都是alpha的味道,进寝室就像是劲了alpha的地盘。
简源干咳说:“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路浔没说话。
简源:“你还在生气吗?抱歉,我昨天说的话就可能有些过了,但绝对不是不喜欢你的意思。”
说着,他的手腕一紧,被人拉了过去。
距离拉近,简源的鼻尖贴上了路浔的纯,一个吻落下,简源一顿,肩窝下沉,路浔抱着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很近,脸贴着脸的距离。简源收紧了放在路浔背上的手,路浔:“你说的话我有好好考虑。”
简源:“嗯。”
路浔:“不管怎么样,你都答应我了,不能赖帐。”
简源哭笑不得:“不赖帐。”
过了一会儿,简源问:“何亮是不是没睡?他和陈旭的事情,你知道吗?”
路浔挑眉。
简源:“这一个两个,还真是小孩子。”
上一秒心碎烦躁,下一秒求安慰求抱抱,陈旭说了他们在冷战,结果简源出门的时候看到两个人黏在一起,再联想他上车时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真的有种小学生在吵架的既视感。
陈旭的性格简源很了解,越是看他不在乎,很多东西他反而越往心里去,现在他这么反常,也不算是一件好事情。
路浔捏了捏他的脸,简源抬起头,路浔垂着眸子低头认真看他。
路浔:“想什么?”
简源:“想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回去睡。”
他这话语气多有一副无奈好笑,说完后,听到路浔轻轻笑了笑,随后路浔抱紧了他说:“回不去也没关系,和我睡。”
简源:“……”这……
路浔捏了捏他的腰,头凑的更近,低磁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耳畔:“好不好?”
简源:“……”
他恍然发现,他好像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在路浔家里,路浔的床很大,睡下两个人不是问题,但寝室里的床比较小,睡下一个人,睡两个人就明显挤了。
简源:“我能去隔壁床上睡吗?”
路浔:“你说呢?”
那床是何亮的床,上面都是另一个alpha信息素,睡上去无异于踩在路浔的底线上,简源想了想,还是不自掘坟墓了。
路浔捏了捏他的后颈,自己往旁边靠了靠,空出更多的位置给他:“睡吧,我不会做什么的。”
二人面对面的姿势,路浔一只手横在他腰上,简源不知不觉也有了些困意,他闭了眼,很快陷入睡眠。
第二天二人踩点进班,不出简源的意外,他刚进般没多久就被老侯叫了出去,连同他一起出去的,还有他昨天留宿寝室的另外两个人。因为脚步没挪开自己的窝,陈旭昨天只剩下哭了,逃过这一劫,倒是他们三个人,被老侯揪着问了许久。
“大半夜窜寝,说说怎么回事?”
简源:“我能说寝室里睡觉不舒服,换个寝室睡吗?”
老侯:“……”他脸上就差没写“你看我信你吗?”
路浔轻笑一声,好在老侯没有追究,只是口头说了一下他们,在他们的再三保证下放行。
冲刺阶段很快过去,学考考完后没几个星期就是期末考,也算是紧赶慢赶,简源这段时间却有了些烦恼。
之前他们几个聚在一起,都是朋友,也没什么谁和谁亲,但自从明确表明过在一起之后,反倒在一些方面上很容易吃亏。
比如玩真心话大冒险,单身狗就很容易起哄让他们表演现场版,当然这个单身狗特指胡俊涛,他们几个人,各个自我消化,走的近的除了胡俊涛就剩下薛延了,这才是让简源最担心的,薛延性格孤僻,这段时间消极成绩下滑十分严重,就连老侯也上心了,还把他们几个走在一起的同学都叫出去,认真询问一番。
大课间,简源皱着眉。
“想什么?”路浔摸了摸他的头。
简源摇头:“没事。”
他的目光落在前排薛延身上,上次换了座位,不知老侯什么心思,又把他和路浔的座位排在一起,薛延的距离倒是远了很多,不过一抬头就能看得到,简源看着薛延的背影说:“薛延,总觉得他应该有很多事情没讲。”
路浔垂下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安抚性摩挲着他的指节。
简源被他的动作弄得脸有点热,不自在移开眼,目光却落在路浔的唇上。
老实说,路浔的信息素很好闻,这是毋庸置疑的,同时他也长着一张很好看的脸,这段时间,他却总是忍不住把视线放在他的唇上。
起因还是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时胡俊涛开玩笑问他们两对小情侣接过几次吻,直接把简源问呆住了。
路浔的唇形很好看,颜色也很漂亮,就跟他整个热的气质一样,更引人瞩目的,还有他嘴角边一颗痣,一颗算不上很显眼的痣,要很仔细看才能发现。
见简源又在发呆,路浔歪头捏着他的脸问:“怎么了?这么目不转睛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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