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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夜深人静,烛灭灯熄。
即便盛音音与齐梁同床而卧了将近一月,但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齐梁那温热的胸口时,心里仍然掠过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感受到一个人的心跳,尤其是一个男子的心跳。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猛跳起来,脸也倏地感到一阵火热。
她想抽回手去,可刚一腾动便被齐梁的手轻覆了下去。
只听他说道:
“有劳了,音音。”
盛音音生怕被他觉察出自己的羞怯,连忙胡乱答应了一声继续在他心口上揉了起来。
可揉了没多久便觉得有些异样。
因为齐梁那只覆在她手背上的手一直随着她左右挪动,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这是……
难道,是在占我的便宜?!
猛然醒悟的盛音音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怒火,气恼地想道:
好哇,亏得我好心好意待你,你怎能动这样的坏心思,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想到这里,她鼻中冷冷地哼了一声,抬手将他那可憎的污浊之手狠狠地甩开,冷笑着说道:
“从前我在家时曾听李麼麽说过,像你这样吃饱了撑的心口疼的,须得照着心口使劲地捶几下方能好转,我这会子就给你按着那个法子治治,兴许就好了!”
说完她不等齐梁出声,便将早已攥得紧紧的拳头照着他的心口猛地砸去。
一捶,两捶,三捶,四捶……
一边捶一边心想:
你黑了心的想占本姑娘的便宜,本姑娘就让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这么胆大妄为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手上越发禀足了力气,一拳紧似一拳的捶了下去。
也不知道捶了多少下。
直到她心里窝着的火儿慢慢地消尽全无的时候才停了手,有些得意地问道:
“你,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她原想齐梁经过她这么一通狠揍必定会气萎势靡不敢造次,甚至连说话都会坑坑巴巴起来,谁知道齐梁却语调平和的说道:
“好倒是好些,就是你的手一停下来我的心口又有点疼,想必是方才揉的轻了,不如你再重重的多揉几下,兴许它就全好了呢。”
“嗯?”盛音音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便笃定他这是怕跌了面子死鸭子嘴硬,于是便扬了扬眉梢,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便又抡起拳头,用比方才更大的力气照着他的心口痛砸了下去。
可齐梁却仿佛没有挨到她一拳一捶那样,一声不吭,甚至连呼吸都依旧那么平稳顺畅。
盛音音心里有些奇怪,也有些懊恼,深恨自己平日里只知道提针拿线,若是往日练过几招拳脚,必定疼的他满地找牙再不会这般气定神闲。
想到这儿,她心里越发生气,索性挺直了腰板儿,抡圆了臂膀,鼓足全身的力气朝他心口砸去。
可齐梁却仍然不吭不响,仿若这拳不曾打到他身上一样,原来在他的心里另有一番打算。
随着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品性可贵。
莫说她对旧爱的矢志不渝让他敬慕之心陡生,只说那次泛舟湖上遇险时她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拼力救了他一命,就可以看出眼前的这个女子品行之正直心胸之宽厚,绝不是寻常女子可比。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下决心非得到她倾心垂爱不可,以至于心甘情愿自损身体也在所不惜。
眼看着这一回他的盘算即将如愿,她也正如他设想的那般与他渐渐亲近,谁知道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她却突然情态大变,仿若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着实让他有些心惊。
不过这心惊的感觉很快就消失无影,因为他很快发现这回的她和以往有些不同。
以往,每当他略作出些出格的举动她很快便会冷下脸儿不再理他,可这一回她非但没有对他置之不理,反而和他斗气打闹,丝毫也没有往日那种男女避嫌的意思,又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吁。
齐梁暗暗松了口气,揣度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恰好此时盛音音的拳头渐渐地慢了下来,不仅慢,而且力道也越来越轻。
齐梁揣度她这必定是累了,刚想告诉她自己已经好了不必再捶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何不趁这个机会让她力竭身疲酣睡一场,自己再造一个让她面红心跳的假象,让她也能将自己视为一个同床共枕的男子而非拆散她旧姻缘的仇人呢。
主意打定,他便故意用一种调笑的语调说道:
“这么快就累了?要不歇会儿?”
果然他的这一招奏了效。
“谁要歇着!我的力气足着呢,就怕你受不住!”
听到她气鼓鼓的回了一句,他心中暗喜,连忙火上浇油:
“好,就这么捶下去,我不喊停,你可千万别停下来啊。”
“好,就这么说定了!”
盛音音完全被齐梁轻佻的语气给激怒了,恨不得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到手上。
一拳,两拳,三拳,四拳,……
她一边打一边想:
今日若不让你心服口服,只怕以后你更加变本加厉得寸进尺了呢。
于是,便愈发抖擞精神将心里的怒火悉数化为手上的力气,一拳紧接着一拳砸了下去。
只是她的拳头到底不如心里的怒火一般炽烈持久,不过十来拳之后,她便觉得手腕有些发疼,接下来是胳膊,最后连腰背也疼了起来。
唉……
她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不知怎得竟然生出几分后悔的意思。后悔不该逞一时之快夸下海口动了教训他的念头,如今非但没有让他松口求饶,反而被他将了一军,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竟成了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这又怎么能全怪她呢。
开头若不是他对自己起了歹心,自己又怎么会想到用这个法子教训他呢。
说到底,还是怪他齐梁不好。
可怪归怪,眼下这困境又该怎么解决呢?
向他低头吗?
盛音音心里左右摇摆,仔细思量向他低头的好处和坏处。
好处呢,自不必说,自然是停了这让她劳累不堪的苦差事。
可坏处,看起来也是显而易见的。
就比如方才他拿话调谑自己,这次若是低头服输,以后他必定会得寸进尺,甚至还会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
与其那样,还不如就这么硬撑着,横竖捱到他睡着就是了。
那时,即便自己停了手他也不知道,这样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盛音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身上也来了力气,拳头也一记接着一记地打了起来。
只是虽然她心里想着一撑到底,可到底熬不住齐梁那边时不时的传来几声摆弄衣袖的窸窣声,也只得勉强打起精神,继续她的苦差事。
她的腰背渐渐感到有些酸麻,便不再直挺挺的坐着,而是半斜着身子倚在枕头上,一只手托着脑袋,一只手继续捶打着齐梁的心口。
说是捶,其实不过轻拍一下,总不至于停手就是了。
也不知这样捱到了几更,终于,在一阵又一阵困意袭来之下,她的眼帘沉沉地垂了下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酣梦正甜。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缕暖风,像一片鹅毛一样不停的抚弄着她的鼻尖,弄的她怪痒痒的。
她忍不住伸手去挠,可刚一动弹臂膀上便传来一阵摧心裂骨的疼痛。
“唉呦……”
她忍不住哎呦了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时才发现自己几乎和齐梁面对面的挨着,距离不过寸余。
更令她惊慌失措的是,先前那缕令她觉得鼻尖发痒的暖风竟然是齐梁的鼻息!
这,这可……!
盛音音瞬间两颊飞红,惊慌失措的想从床上爬起来奔出门外。
可还没等她支起身子,胳膊上便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
盛音音恨恨地骂了一声,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睡落枕了呢!
她不甘心,又试着抬了抬手腕,火辣辣的彻骨之痛让她不得不放弃了逃走的想法。
她无计可施,懊悔不已。
要是自己不动恻隐之心照顾这个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就好了;
怪只怪自己被他这些日子谦谦君子的做派哄骗,以为他果真是一个不会强人所难的正人君子,这才被他趁机轻薄……
盛音音心里愈想愈气,羞忿之下一双秀目恨恨地向齐梁瞪去,恨不得立刻要了眼前这个罪大恶极的歹人性命。
可当她的目光如利剑一般袭向齐梁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他两鬓的青丝向后拢的齐齐整整,没有一丝凌乱的痕迹。
难道……
盛音音的心猛烈地提了下来,目光从齐梁的脸上向下移去。
只见他衣领掩的服服帖帖,全然没有脱下过的样子。
还好……
盛音音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他到底不是个轻薄无耻的小人。
她一边想,一边不由自主地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与她同床而卧了将近一月,但自己从未正眼看过的男子。
只见他眉似墨染,睫若羽扇,鼻梁高挺,口方唇红,的确算得上是个面容俊美出类拔萃的男子。
回想到自己进府这段时日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心头笼罩着的乌云也慢慢散开。
只可惜这份忽然而至的柔情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他不断呼出的气息打断了。
一缕接着一缕的暖风朝着她的脸儿拂来,直将她的心拂的“砰砰砰”地猛跳起来。
她连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一面暗暗寻思自己眼下和他离的这么近,昨晚又费心费力的帮他揉心口,会不会让他误会自己对他已生情义……
想到这里,她的脸倏的变得滚烫,恨不得立刻飞身下床,离开这尴尬的是非之地。
可肩臂上不断传来的巨痛却告诉她得忍下去,无论她情愿与否。
好在现在天还未大亮,好在他还未醒,她还有时辰等待这落枕带来的巨痛消下去。
可谁知道就在此时,齐梁却轻轻地哼唧了一声,似乎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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