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惑

　　对了，没有说过“时间”的存在吧。时间女神，光的真正主宰者——她拥有令人不老不死的能力，我们光的统领“光”，听说已经生存了上千年的光阴，因为她的力量。

　　我没有想过永垂不朽的事情。无论我所在的水妖族还是吉尔半血的楼兰，其老化的能力，大概比正常人类要慢得多。通常成长到17、8岁的时候，我们基本就会停止老化，直到衰老现象出现的大概10多年后就是死亡的时间，在那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会活多久，时间的延迟和修复，好像和我们的力量有关，通常拥有更强力量的人会活的更久。

　　所以，吉尔追求着更强大的力量。而且通常带着我跑到危险，更危险的地方。就算我不乐意也没有用。我对他来说只是件工具，还没有用坏的工具。有很多次，连我都差点死掉，身边除了我和他，没有其他幸存者。我的力量是在一次次死亡的边缘挣扎着而换回来的。关于这点我很自信，就算在“光”里，我没有把握战胜的对手只有两个，“光”和“雷帝”。

　　有时候我会想，特别是每次遭成惨剧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我早拥有这样的强度，我是不是能保护——不，就算是现在，我想我也是没有办法从乱世中保护水妖族吧。我的力量一个的力量是远远不够了，世界上存在着更多可怕的东西可怕的人，

　　我被锁在黑牢里，已经3天没有沾水。对水妖精来说那是相当残忍的事情。而且我的力量被手腕上的宝石所禁锢住，我也没有办法召唤空气中的水——这是吉尔对我欺骗他的惩罚。

　　理莎跑了过来，用钥匙解放了我。看着她美丽的脸庞为我流下眼泪，我苦苦一笑，感激和羡慕同时出现在我的心中——我一直都很羡慕理莎，她美丽，坚强，她可以美丽可以善良。而我，我只有用杀戮的方法，剥夺别人幸福的方法生存下去，保护对我重要的东西——但也同时摧毁着别人重要的东西。

　　影像中透明的小女孩，无忧无虑地唱着歌，我在想，我已经又多久没有唱歌了？

　　“特尼尔也喜欢她的歌吗？”理莎问我。她看我呆呆地看着唱着歌的小女孩。

　　我抬眼看了看她，微笑了下，“这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的歌，我最讨厌了。”

　　“我觉得很好听啊。”说话的是莫名其妙跟着理莎回来的龙族男子罗德，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也自说自话地住了下来——他说认定了理莎当他的新娘。

　　还好吉尔不在，他去开会了，为了那幕戏曲，为了水族的“流光溢彩”。而我和罗德打了一架，水妖的我，和火龙的罗德，大概只是打平而已——帮不上理莎的忙，赶不走这家伙。

　　理莎调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一次光的雇主是沙普特尔王国的国王。当年他袭击水族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奇迹的“流光溢彩”。但水妖族覆灭，关键的小公主失踪，使得这件事情耽搁了下来，现在公主“出现”了，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我开始认真地思考“流光溢彩”是什么，但无论怎么想，都毫无头绪。它真的存在吗？

　　水公主的流光溢彩出现后的第3个月，我被光单独叫了过去。

　　他打算重新建立水部。

　　我说很好。

　　“那特尼尔有没有兴趣成为水部之长呢？”光问我。

　　“好啊。”我直接回答。

　　没有拒绝的理由，以我的实力和能力早就超过“风雷”的部下这种范畴了。而且，如果成为水部之长的话，我也就能拥有自己的部下，并且水息之底那广大的领域也将属于我。怎么想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吉尔很生气。在会议上，光宣布我是新的水部长——之前我一句都没有向他提起。

　　会议结束之后，我和光告别，回到吉尔的房间，收拾我残留在那里的东西。还好理莎不在，吉尔一进来就用雷之结界封掉了我周围的空间——不让别人进入也不会让我跑掉。

　　“不错啊。”吉尔的声音里让人听不出一丝恼怒的情绪，但我知道他快被我气疯了。

　　我带着微笑慢慢回过身，“小吉，你也在祝贺我吗？”

　　带着雷电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狠狠地按到了墙边，我看见他带着快要抓狂的表情，从他鼻子上冷哼出声音：“是我最近对你太纵容了吗？”

　　“怎么会呢？”我带着痛楚的笑容，雷电贯穿我的身体，痛和麻木同时袭击着我。如果吉尔在大力点的话，我想也许我会死，说话都很吃力，但我却想继续气他，“您一向对我都很纵容。”

　　又一道贯穿我身体的电击，让我的身体完全麻木了1分钟，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地上咳嗽着。但我不认为惩罚就此结束。水蓝的眼睛有些恍惚地看见吉尔已经回身去他的办公桌第2个抽屉里藏着的的暗纽，按下后，北边书架的墙翻转了过来，上面挂满了用来惩罚我的道具。

　　呵，我是吉尔的工具，也是他的玩具。

　　我不知道遇到我前他是不是也这样折腾他的小狗，他满屋子的玩具却总是缺胳膊断腿的。我看着他解剖小兔子，小青蛙的时候我会想，他是不是也很想把我剖开来，看看我的构造？

　　我很怕他，小的时候也曾逃离过。但每次我都会在那金色的魔咒下，爬着回来找他——我不只是命在他手上，他也可以让我生不如死。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解除金雷。但光说过唯一能救我的人，也许只有“时间”。时间的居所我不知道，谁知道那位无所不能的女神会在哪里出现。

　　所以，在那之前，我只有服从吉尔。

　　“你想离开我吗？”吉尔问我，“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小吉，就算我去了水部，但我仍然是你的东西，我的命在你手心里握着。”我说。

　　也许就是那句话救了我的命，我抱着伤痛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但是我却很开心，和海砂联系上了，“海砂姐姐，我们有地方可以重建水灵了。”我只用声音和她联系，我不想她看到我现在的惨状，那样她会担心的。

　　“真的？”海砂果然很开心呢。

　　资金和场所我都尽我所能地提供，不能守在她们身边的我，只能做到这些——只要她们不嫌我的钱是粘满鲜血的。

　　“怎么会呢？公主。”海砂叫着我，“你以你的方式在努力着。”

　　但是现在问题是防卫，水妖原本就是少数民族，加起来的人数不足数千人。被豢养的有战斗能力的水妖我整理了份清单，借着水部的成立，收集战力的机会，我要把他们都聚集起来。

　　这些都是我目前能做的，就算让我陷入不劫之地，不管我会变成什么样，我想，守护海砂的努力。

　　我的一切都是为了海砂，可是，当我看见她的尸体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却连为她哭泣都做不到。

　　“是你杀了她吗？”我问吉尔。我第一次不想听他说可怕的话。吉尔叫我去，让我看海砂的尸体。

　　“是啊。”吉尔说。

　　我第一次有杀他的念头，无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有这么恨过他。

　　“骗你的。”吉尔接着说。

　　我看着他然后还是我自己确认海砂的伤口，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情，在确认海砂的致命伤不是雷电而是箭伤的那刻，我居然有种安心的感觉。

　　“究竟怎么回事？”我压低随后到来的痛楚，问他。

　　我记得我最后和海砂通话是在3天前，她很高兴地告诉我，她有“一份礼物”要给我。至于什么礼物，她只说会给我惊喜，“公主，你其实，不是孤单的。”

　　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但为什么3天后我看见的是她冰凉的尸体？

　　“有人要我处理她。”吉尔说。

　　“谁？”

　　“你不是从来不问雇主的吗？”吉尔用暗金色的眼睛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偶尔我也会有好奇。”而且我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你找我来？”

　　以前我是风雷的人，吉尔确实经常把麻烦的事情推给我，可是，现在我已不在风雷，为什么他会来找我？他不会觉察到什么了吧？

　　吉尔把一打印着我和水灵联系的资料照片丢在我面前。

　　“我没有想过，无情无义的你对自己的种族倒很忠诚。”吉尔冷冷一笑。“你放心，我帮你处理地很干净。”

　　我翻动那些资料，心却寒了，“你想要我怎么做？”

　　“承认她死在你的手里。”吉尔说。

　　为什么？我在想。就算他想栽赃嫁祸，为什么选我？

　　吉尔的手指勾住我的下巴，“他们会让你抗拒我……我要你和他们断地一干二净。”

　　我冷笑，“原来，我在你的心目中，我这么重要啊？但我有理由非照你说的做吗？”

　　“你忘记了你的命还在我手上吗？”

　　“我不要！”

　　我就不相信了他会真的杀掉我，杀掉我这么一个好用的工具。

　　“你真的被人教坏了。”吉尔说，“不过，你就不想知道，我在哪里得到她的吗？”

　　“不想。”说了假话，3秒后，我看了眼已经冰凉的海砂，咬牙，“成交。”

　　于是，我特尼尔这个水妖族的历史上最大的叛徒开始正式登上舞台，这只是我第一件和表外的水族里交恶的开端。被证明出并不是公主的海砂——她露出水妖的原形却不是透明的外表，但是海砂是当时族里的首脑的事实却不会变的，崇拜她的人是不会原谅杀害她的人的。

　　我拿着已经完全失去力量的珠子，我给海砂3个法术都已经消失殆尽，我在想她究竟遇到了什么？吉尔只告诉我，是沙普特尔的国王将她丢给“光”——纵使她不是公主，他也希望能不让自身收到威胁的把真正的公主给引出来。

　　我再次确认我是这么地憎恨着人类，我确实想把那个人碎尸万段。在我作为“饵”接受国王的敕封的时候，我真的很像直接把那老头切个粉碎。我能忍住，是因为我看到了站在国王身后他的新皇后那冰冷的目光。

　　看上去如此年轻的皇后，我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水的气息，同样她也能感觉到我的吧？我们的眼睛对视一秒，然后很肯定对方确实是自己的同族。我不懂了，月嘉夫人是现在的皇后，她是水族却任由自己的族人被自己的丈夫杀害？

　　难道，一切都是为了“流光溢彩”？我想着。走神的时候，从人群中，袭击我的水族对我发动致命的攻击。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死掉的话，早就和父母姐姐们死在一起的话，我的心就不会这么痛了。

　　可是现在，我不能死。我没有动手，我的部下玛丽安就用水域制止了她。在我的身边也是很很多水族的，我还有我的城市，我所庇护的城市，也是真正水灵的所在——吉尔想切断我和水灵的联系他是做不到的，因为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还能有能力也愿意保护她们了。
　　佘妮问我是不是真的是我做的。

　　“你认为呢？”

　　“为什么不否认呢？”

　　“没有必要。”

　　要保护水灵，保护海砂所要保护的东西，光是决心和仇恨是不够的。光是我的武力也是不够的，我必须拥有权力，拥有自己的关系网，我必须和上层的贵族有更好的关系和牵绊。我必须压抑我的仇恨之心，就算有再多的人不理解我也没有关系。

　　当我有了我想要保护的东西的时候，再多的苦我都必须牙咬忍下。

　　这不是作为“公主”的责任，而是我对海砂勇气的尊敬。所以，我不是公主，公主只有一个，她为了她的理想而战亡，但她的理想和勇气却会传达给周围的人。我是特尼尔，被人称之为水族的叛徒，可我仍旧是水灵的真正统帅。

　　——番外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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