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崎排球乙】《逆境胁迫》

　　被炭火扭曲的空气中，在铁板和烤架上的红肉发出“滋滋”的冒油声响，一旁的海产品们浸泡在自产自销的汤汁里，陆地上的油脂和深海的鲜味交缠在了，漂浮于这栋距离海边不远的，二层小楼的露台。

　　和金城瑛海长相有几分相像的中年人刚把烤好的东西放上置物的铁盆，还没来得及使唤自己儿子端走，就有人抢着把一个扇贝塞进了嘴里。

　　“啊！有人偷吃！”

　　“真的假的？喂，你别把壳也塞嘴里啊！” 0

　　“唔——呜呜呜呜呜！”

　　“喊老师！快喊老师!这家伙嘴里的壳卡住拿不出来了！”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呜哇嘴巴都被烫出泡了！”

　　手忙脚乱的关心和调侃混杂着，感谢那场精彩刺激的躲避球大赛，原本处在这群年轻孩子之间名为“学校”的浅浅壁垒终于在练习赛的最后一天冰消雪融。

　　“真好啊…”

　　月姬春希单手开了罐可乐，用着大人们喝酒时会用上的姿势，非常豪迈地’咕咚咕咚’地灌下肚，然后打了长长的，充满碳酸的嗝。

　　他倚着露台边缘的栏杆，看着咋咋呼呼闹成一团的学弟们，抵着罐子边缘的嘴角忍不住绽开：“来年这里也会这么热闹吧？嘛，虽然有点不舍，可这算是我们传承下去的东西，你说对吧？”

　　“嗯？利索深摸？”

　　很显然，比起他一时间情难自已的真情流露，还是热气腾腾的海鲜烧烤更加吸引人，同样要在明年毕业的金城队长嘴巴里大嚼着鱿鱼，看着两手空空，再与自己对视后面色突然变得阴郁起来的月姬，又低着头看着自己受伤刚刚抢来的烧烤，思索了一会后，忍痛割爱地分了串铁板鱿鱼给了对方。

　　被改了花刀，展开身体的鱿鱼微微摇晃着诱人的身体，摇摆中，颜色不同的香料扑簌簌地落下，被炙烤后才会产生的诱人香气萦绕在了鼻尖。

　　“…谢谢你。”无法拒绝送上门的食物，月姬春希没有多少犹豫地就接过了，他品味着嗟来食，又看见同样还在咀嚼的金城却在摇头晃脑地环顾四周，跟着一起朝四周看去的同时，他有些含糊地询问道：“你怎么了？在找什么人吗？”

　　“没，就是觉得好像少了几个人。”

　　“嗯？哦——”

　　“你不要发出这种怪声！我不是说伏见！”

　　“我也没说是谁啊。”月姬笑嘻嘻地避开身旁挥来的胳膊，手掌凑到嘴边做喇叭的形状，冲着远处喊道：“信介——小北——对对对，过来一下。”

　　这招实在是太狠，金城瑛海拉不下脸面当着后辈面子和朋友打闹，只好那手里烤鱿鱼撒气。

　　“有什么事情吗，队长？”北信介有些淡然的目光只是在一旁化羞愤为食欲的海桐队长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收了回来，看向自己那笑眯眯的前辈队长。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吃东西，好像有几个小朋友不见了，你能帮我去把他们抓回来吗？”月姬用着幼儿园老师哄人地口吻，还伸出手悄悄地指了指远处单独聚了一桌的教练和指导老师们。

　　“在被教练发现挨骂之前，可以吗？”

　　“好的。”北信介点头答应下来，转过头，视线朝着人头攒动的露台扫了一遍。

　　确实…双胞胎为首的一年级都不见了，几个只记住脸的海桐的同学也不见了。

　　余光里又看见了月姬前辈正经不起来的笑脸，北信介的视线转移，抬腿绕过几个吃着东西闲聊的小团体，从露台一侧的楼梯悄然下到了一楼。

　　就在他距离楼梯的尽头只有几个台阶的时候，他的“抓捕”工作就初有收获。

　　“北前辈?”

　　绿色眼睛的女孩换上了短袖短裤，脚踩着一双人字拖鞋，看起来整个人氛围都轻松了许多，她的头发也披散在了肩膀上，没有被彻底吹干的金棕色发尾少数黏在了她的脖子上，更多的则在那件白色T恤的领口留下即将消失的水渍。

　　“去洗澡了?”脚下的楼梯拉高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北信介低下头，难得地用俯视的视角地看着篠原莓。她也没有再穿着上午那件外套，四肢都露出来后，那绑在纤细胳膊上的厚厚纱布就显得有些醒目和碍眼了。

　　“嗯，伏见学姐等会就过来。”篠原莓把落到眼前头发捋到耳后，买一送一地附赠了一个回答。

　　“我知道了。你从宿舍到这里的路上有见过其他人吗？”

　　“啊…我见到过银岛同学和小作同学，说要去趟厕所，还有小林同学和呃…一位二年级的前辈。”篠原莓说着，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视线下意识地朝着地上不存在的蚂蚁看了过去。

　　显而易见的，她是在觉得尴尬。

　　而会让女孩觉得尴尬的他校二年级前辈，也只有在躲避球上让人印象深刻的那位。

　　“小林同学是哪一位?”为了避免让尴尬的氛围继续下去，北信介用着女孩回答里提到过的陌生名字做起了突破口。

　　“是海桐的一年级生，长得高高瘦瘦的那个，今天上午练习赛的时候有好几个亮眼的拦网都是他做出来的，啊，躲避球的时候他还当了裁判。”

　　“这样啊。”没想到能听到这么长的一串回答，北信介挑了挑眉毛，但也没在这方面做过多的深究：“你有看到往哪里去了吗?”

　　“有，从宿舍过来的直线路上遇见了第二个拐角朝右走，然后呃…”

　　毕竟是别人家的学校，哪怕记住了路线，也叫不出建筑的名称，意识到这样的做法无法做到有效的信息传递后，瘦高的女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圆润的指尖顺带地拂下了几根脖子上的发丝。

　　“…好像有点远，要不，我带你去吧?”

　　太阳从天空的最高点逐渐向西边的方向移动，可即便已经过了正午，风的热量也不可小觑。

　　躲在一栋建筑背后的阴影里，宫侑一屁股在地上坐下，他好像刚剧烈运动完，喘着气的同时肩膀也在大幅度的上下起伏着，细密的汗水顺着脸颊，从他的下巴处低落。

　　“离我远点，热死了。”比他先坐一步的宫治也是同样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他有些嫌弃地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相同长相的巨大热源。

　　“嘶！喂，别拿胳膊肘的骨头敲别人膝盖！”单手按揉着膝盖骨，宫侑一边试图缓解着从骨头缝里传来的酸软，一边迅捷地抬起手臂，想让对方设身处地尝尝自己的痛苦的意图昭然若揭，，这一记被宫治很轻松地躲过，嘴角还没来得及向上勾，那只击空的胳膊“啪”地一下展开，还带着灰尘和沙砾的手掌就这么和宫治的来了个亲密接触。

　　短暂的沉默过后，武打短剧《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第不知道多集在冲绳这片土地上开始上演。

　　“这…真的不用管吗？”

　　第一次观看这种场面的冲绳人还有不适应，而老观众角名已经找了一个既不会被波及，真发生了什么事又能快速上前劝阻的完美位置，他靠着墙壁单腿曲起，用大腿和小腿夹住了一颗排球，单手捧起手机，开始拍摄“犯罪证据”，嘴巴里还一点都不真诚地安抚道：“没事的，他们心里有分寸的。”

　　分寸…小林骏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不明觉厉地咽了口唾沫，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对这两个字的认知是不是出现了误差。

　　“小骏？你站这干什么？去坐会吧。”

　　“啊，河野前辈，辛苦了。”

　　“哎呀小事啦。”那位河野前辈怀里抱了几瓶全新的矿泉水，他丢了一瓶给角名，又丢了一瓶给自己的学弟，手上还拎着两瓶水，刚想扔给那对稻荷崎的双胞胎，就看见两人把沾了灰尘的手掌塞到对方嘴里的画面，他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手一松把瓶装水全砸在自己的脚背，只能匆匆在空中重新抓住着瓶身的一端，透明的水晃晃悠悠地在地面上留下深浅不一点斑驳。

　　然而，人的手只有两只，于是那瓶原本留给他自己的水还是砸在了主人的脚背上。

　　“啊——！”痛脚响彻云霄，引得在高处歇息的海鸟也投来了视线，鸟类略显地滞涩的瞳孔转动，将脚下五个再次变得吵闹的少年人收进眼底，那只眼珠又很快地，被不远处正朝着这里移动的两个身影吸引，海鸟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立刻扑腾起翅膀，只留下短促的鸣叫和风声，与少年的痛呼作伴。

　　旁边有人叫成这样，这架是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了，更何况，这位河野前辈的躯体，今天也确实太多灾多难了，是个人都看不过去。

　　“河野前辈？河野前辈？没事吧？很痛吗？是不是骨折了？”小林骏说着，脑子里自然 联想出了学长拽着拐杖，痛失正选后心灰意冷拿着退部申请书出现了体育馆的画面，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不要！我不要前辈退部！不要走啊前辈！”

　　他真的太伤心了，话里掩盖不住的悲痛让围上来的三人也一时愣住，互相交换了一个有些惊恐的眼神。

　　不会吧？难道真的出事了？

　　“怎么了？”平静又冷淡的声音不大，但出现的那一刻就让小儿啼哭不止的场面安静下来，就连还在疼痛中的河野也只是小声地抽着气，和四双眼睛一起看向了出声的方向。

　　北信介原本步履平稳地走在篠原莓的身后，但听见传出的叫声后，他率先快步来到了“案发现场”，看见了自己三个眼中闪烁着希冀和惊恐的学弟，看见了别人家的哭红了眼睛的学弟，也看见了才被人将将扶起，那位屁股先前遭受过创伤的海桐二年级生。

　　“出什么事了？”他的视线扫过五个人的脸，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宫治的脸上，示意由对方来解释。

　　“河野前辈受伤！”像是救人一命胜在七级浮屠的念头甚至短暂地压过了宫治心里被抓包的慌乱：“怎么办？他的脚不会骨折了吧？”

　　“骨折？”应他话的不是北信介，而是晚到一步的篠原莓，女孩的眼睛瞪大了一些，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慌张神情，她左看右看，在人群里锁定了看上去最像伤员的人，顾不上先前的尴尬，她往前走了几步，语速极快地说道：“麻烦把他扶着坐好，最好能把鞋先脱下来。”

　　“哦，好。”有人颁布指令，小林骏很快便执行起来，他扶着自己的学长靠墙坐起，伸手脱下了对方的鞋子，动作利落地完全不需要帮助。

　　“河野前辈吗？请试着活动一下自己的脚踝，如果感到疼痛就说出来，好吗？”

　　女孩给出的指示明确又清晰，但是声音里还是有一些没藏好的焦急落在了别人的耳朵里，于是抬起头看过去的人，看见了篠原莓少见的紧皱眉头。

　　“呃…”河野觉得有些丢人，过了最开始那一阵之后，他其实已经缓过来了，现在他只想挖五个坑出来，把这四个夸大事实的臭小子埋进去，再把自己也埋进。

　　啊，他才16岁，难道他要顶着这段丢脸的记忆去度过余下的人生吗？

　　想到这，他差点真的哭了。

　　忍住啊，忍住啊河野，这要是真哭出来这件事就收不了场了！

　　他跟着女孩的指示完成了转动脚踝，按压伤处等体表外的观察，篠原莓紧缩的眉头终于松开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她抹了把挂在下巴上摇摇欲坠的汗珠，终于发现了此刻除了低着脑袋的受伤者本人，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啊，嗯，我…”方才的流利和镇定一去不复返，她飘忽的视线落在自己相抵的十指上，在开口说话的时候舌头差点打结：“最，最好还是找专业的人确认一下，刚才的，只是我的一些经验而已。”

　　“哦，好的好的。”小林骏是个纯粹的人，他感激地谢过了稻荷崎的众人，扶着他的前辈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咦，前辈怎么闭着眼睛？刚刚还能说话的，现在是痛昏了过去吗？

　　虽然理解错了意思，但是还是帮助学长快速离开了这块伤心之地的小林骏，堪堪保住了自己小棉袄学弟的位置。

　　“你们看，小林同学虽然长的高，但是还是有些瘦弱啊。”

　　“是啊角名。他这样，抗的动河野前辈吗？不如，我们去帮他一把！”

　　“你说的对啊侑，眼前同学有难，我们这么可以视而不见呢？”

　　三个人有来有回地搭完话，自认为自己的理由简直是天衣无缝，就在他各怀鬼胎地迈开脚步的时候，带着灰调的驼色眼珠就转了过来，把三人的动作定在原地。

　　“说吧。”铁面无私的学长薄薄的嘴唇的动了动：“怎么回事？”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可怜的角名被兄弟二人联手推到了台前。

　　操，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但面上一点都没展现出来：“河野前辈，就是那位学长，他确实受伤了。”

　　“对啊对啊，北前辈你刚刚也看见了，他连眼睛都闭上了。这该多疼啊。”双胞胎立马附和，试图增加些可信度。

　　北信介看了眼刚才提供了帮助的女孩，她原本一直在看远去小林和河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又转过头来，原本松开的眉宇又微微蹙起，好像在对三人的话语表示困惑。

　　“我等下会再去看看。”他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角名和试图在他身后隐身的宫治宫侑：“烧烤已经开始了，再不回去，被教练发现就要挨骂了。”

　　“哈！”提到烧烤，宫治第一个暴起，他愤慨道：“银明明答应我了！烧烤开始的时候就会叫我的！”

　　“他刚刚和小作去厕所了。”

　　“啊——！都怪你！”人有三急在正常不过，宫治只能冲着一旁的宫侑发泄怒火，他捉住对方的肩膀使劲摇晃恨不得把对方脑浆都摇匀，“都怪你！好好的答应什么在赛一场！要是我等下吃不上烧烤你准备怎么赔我！”

　　“我——赔——你个——”在摇晃中，宫侑的声音变得不太清晰，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篠原你先回去吧，抱歉，耽搁你吃烧烤了。”北没有出言阻止，但声音一点都没有收着，嘱咐完学妹，他又看看向了躲避战火余波的另一个人：“角名你也是，洗个手就回去吧。晚了东西就要被吃完了。”

　　这句话实在是过于强大了，连那么气血上涌的双生子都意识到斗争的无用之处，正偃旗息鼓地想要跟在角名的背后一起去把手洗了，却听见背后传来了冷冰冰的叮嘱。

　　“记得洗脸，还有，回去之后记得去找队长交斗殴的检讨书。”

　　…真奇怪啊，现在不是夏天吗？太阳还挂在天上呢，怎么突然这么冷飕飕地。

　　分开走了几步，远离了冷气的来源，宫侑心中的不忿渐渐重生，他回头偷偷看了一眼，像确认一下北信介是否已经走远，好让他也把宫治的脑浆摇一摇。

　　可惜事与愿违，篠原莓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叫住了北前辈，背对着他们说着什么，宫侑只能看见北前辈到侧脸，他甚至还看见北前辈笑了一下。

　　偏心。他突然觉得嘴巴里有点酸溜溜地，争宠失败的锐利视线扫过篠原莓瘦削的肩膀，顺着挺直的脊背，不经意地，扫到女孩的后脚跟，原本应该一触而过的目光变得凝实，瞳孔克制不住地收紧。

　　“嗯?你怎么不走了？”
　　走开了一段，宫治才发现身边的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转头去寻找对方，看见愣在那里的宫侑，疑惑地同时也循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瞳孔也如出一辙的缩紧。

　　“喂，你们俩，别一直盯着别人可能，很不礼貌的。”突然，喉咙处也感到一阵收紧，两人趔趄一下，才发现自己被角名拖走了。

　　“喂，角名。”宫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音量，却控制不住声音的紧绷：“你看到没？莓她——”

　　“看见了。”狐狸眼的少年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但是眉毛也是皱着的：“小声点，你想喊的全世界都知道吗？”

　　三人一时缄默，只能逃也似的朝着洗手池的方向走去。

　　他们看到了什么呢？

　　女孩瘦弱的脚踝下方，横亘着几道交错的被缝合的疤痕，它们使得女孩薄薄的皮肤隆起成不规则的山丘，伤口周围的皮肤明显颜色暗沉淤积，尤其和女孩自己另一条完好无损的腿相比，只有那条腿的跟腱处，就好像早早地先一步死去，却又不肯孤独地上路，于是恬不知耻地寄生在生者的身体上，苟延残喘地不甘心就这么闭上眼睛。

　　“她愿意露出来，说明应该不在意被别人发现这件事吧。”洗水池边，先开口的人是宫治。

　　“可是，她平常在学校袜子都穿到小腿那的…”

　　“噫，你还盯着女孩子的腿看啊？”

　　“就是普通的看到了！没有盯着看。”

　　没拧紧的水龙头里，水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打乱着池底积水的倒影。

　　“我觉得治说的对。”角名明明已经用T恤擦掉了脸上水，却又再次打开水龙头洗了一遍自己的手。

　　“再说了，之前不就知道她受伤这件事情了吗，不就是亲眼看见了伤口你们紧张什么？”

　　“可你为什么要把手洗四遍？”

　　角名：……

　　要不现在挖个坑把他两个埋了吧。

　　少年人们好像抱着一个重新粘合的破碎花瓶，明知道它已经被重新粘合，但偶尔窥见了花瓶上的裂缝：就瞬间失去了平常心，只能惴惴不安地互相对视着。

　　但群体的力量是无限，沉重的不安分摊到三个人的胸口，总算是让人避免了窒息的命运。

　　三人互相对视着，最后异口同声地得出结论：“都怪月姬前辈。”

　　如果不是月姬前辈说要玩什么躲避球，河野前辈就不会被打到屁股，就不会拉着他做裁判没有玩上躲避球的学弟小林骏强制要和他们再比一场，北前辈就不会带着因为玩躲避球弄脏了衣服所以不得不洗澡换衣服的篠原莓来找他们，他们也就不会看见——

　　总之，都是月姬春希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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