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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到了牡丹亭。小黄门刚一上前,便见一个女子正在那头烧着纸钱。
夜色模糊,他也辨不清那烧纸的女子是不是他表姐。但因心中过分的期盼和欢喜,便什么也不论,上前便告了一声表姐。
借着烧纸的火盆光,女子转过身来,吓得小黄门跌坐在地上。
此人正是那萧贵妃。
这小黄门是早叫人盯上了的,现如今那管事姑姑见这两人竟都在这亭中私会,便觉得此事已然确凿无疑了,便紧赶着脚步回了皇后宫中,将这前因后果回禀皇后。
说到萧妃烧纸钱那章时,皇后很是露了一些凶光,颇有肃杀之气,将手边的香炉狠狠砸在地上道:
“这些年,本宫抬举她,她却心里怨恨本宫没保住她妹妹。她当这宫中是好糊弄的?从前虽是牺牲了他妹妹的命,却也将那贱人彻底翻翻了。但她却时时刻刻地每年不忘给她妹妹做忌,还在这忌日之时约见那小黄门,想来便是心中想替她妹妹报仇,也难为她忍了这些年了。”
那管事的云姑姑乃是从前皇后的陪嫁,从前的事情也是颇知晓一些的。从前这李皇后进宫时,也不过是个贵妃。与她平起平坐的,还有另一位贵妃。
那位贵妃还是陛下潜邸之时便在的。照理说,那时陛下登基,扶那位为正也无不可。然则当时那位不得太后喜爱,因此便耽搁了,也叫她家娘娘有了念想。
后来又因为她家娘娘虽也出身显赫,但是这容貌上却是平庸,并不很得陛下的心。她家娘娘便想着一味的叫那位得了宠,来日里她做了皇后怕是没活路,便又托人回家传信,叫再送两个亲近的女孩子进来。
李家家里实在没有这样的嫡姑娘了,便从表亲的萧氏里,选了一对双生姐妹送进来的。这双生姐妹花确实貌美,而且都温柔体贴和深得哲宗的心,尤其是那妹妹,聪明灵动,哲宗几乎是专房之宠。
然则这两位萧氏的姑娘虽得陛下宠爱,但是出身一般,也当不了什么大任。倒是当时的那一位贵妃,家里头的哥哥立了显赫的战功,连带着老太后也松了口,叫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那时确是紧要关头,像是她家娘娘与那位不对付多年,若是叫那位做了正宫。怕是后头的日子皆是磨难。
且后来她家娘娘虽是怀了胎,那位却也紧接着被诊出了身孕,萧氏姐妹花也有了身孕。
一时间后宫里头得子嗣倒也不算多稀有似的。
但那时候那位萧家妹妹胎怀得差,说是双生,他自个儿身子又弱,便频频的有些出血。她家娘娘便想出了一条毒计。
元宵节。
合宫的人赏灯之时,她家娘娘刻意去握了那位贵妃的手,将指甲中的鹤顶红抹在了那位娘娘的衣袖和指甲上。
她家娘娘做完这些之后,便又将自个儿的指甲点了点小萧氏的酒杯,便转身净了手。
果不其然。这样一场元宵夜宴上,小萧氏当场吐血毙命。将哲宗伤得几乎是眼角要沁出血来,当场便要杀人似的,叫人彻查。
玄衣卫封禁内宫的那天,她至今都记得。
一个个的被庭审,一个个妃嫔的问。哲宗誓要为这位小萧氏讨个公道说法。
终于查到那一位时叫人验出了那位手上有鹤顶红。哲宗当时也是气昏了头,拔出剑,一剑便刺了那位的胸口。虽然是不致命,事后哲宗颇有悔过之心,又叫人让他好生治着,养着。
然则刀剑之伤又岂是怀孕之人能承受的,哪还有力回天,终是损耗太过,一尸两命就去了,
从那以后合宫里边就剩下她家娘娘,大萧氏两位高位妃嫔
从前她家娘娘是觉得大萧氏怕是并不知情她妹妹的死,但现如今大萧氏在小萧氏的祭日烧纸钱,又与蛊毒案有关的小黄门过往甚密,怎么能不叫她家娘娘疑心大萧氏是想替她妹妹复仇。
但皇后想着,现如今虽是五皇子已除,但太子与三皇子牵扯甚多。
现如今就与萧妃翻脸,怕是不利于他儿子大业,不若将她和她儿子敷衍着,他们先徐徐图之,先发制人,也是不会输的。
翻过天去,皇后倒也并不提这事。只是叫人将园中的一应墨菊,统统都移回了御花园,也是后怕幸好这些时日文安日日往郭府跑,没怎么占着。
这些时日后宫中的波诡云谲,文安是一概不关心,一门心思都扑在郭清身上。现如今郭清和离了,她最关心的自然是郭清何时可以正式娶她。
但是这些时日安秋姑姑,云姑姑,母后似乎都忙得很,连带她每每去中宫给母后请安,她们都每每急急的送她回宫。
她实在是怕夜长梦多,又出了变故,昨日里趁母后心情尚好,便又提了这定亲一事。出乎意料的,母后倒没有为难,只是说这事她父皇那里难办,叫她自己和郭清去她皇兄那里商量。
为此,今日郭清一下朝,她便在宫城边的小巷子等他一道去见皇兄。
见郭清上车,文安又是奉茶,又是递糕点,但是郭清都只是笑着客气的拒绝。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了,文安却总觉得和郭清隔着什么。
这些时日她不是没有投怀送抱过,但是郭清每每说和红儿已经是不负责任,珠胎暗结的大错了,她是公主,自然应当珍重待之。
话语滴水不漏,全然是爱护她的意思。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安,为了多和郭清相处讲话,她也渐渐学着和郭清谈点政局大事。
但是她是后宫内眷,知道的实在不多,便只能说些她知道的母后和哥哥的事情,反正她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到了东宫,太子已经在正殿等了。文安只是行了个蹲礼,郭清还是本本分分的跪下恭敬叩头。太子先等郭清行完礼,才大笑着满面春风的叫郭清快起来,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郭清嗅到了大事将发的气息,这些时日他最忧虑的就是苏怜儿的事发,婉儿会深陷泥潭。还有一件大事,他也感觉即将露出水面。
文安是中宫嫡出的公主,哲宗是如何都不可能同意嫁个他郭清一个和离过的做二婚太太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却发现文安似乎并不以为然。
这其中就定然是皇后和太子有大动作了。可文安和他想交这些时日来,皇后和太子却从未召见过他。今日来,他预料到了,必定是要一个能共谋大事的投名状了。
果然太子当着文安的面,笑着叫郭清的表字易安道:“易安,我这妹妹你可中意。”
郭清还未答,文安便满面飞霞,还嗔怪道:“哥哥说这些干什么!”
郭清作揖道:“公主垂青,清自然珍重爱之。”
郭清说的话,太子心中其实是不信的。说白了,这些都是他母后和他妹妹的一厢情愿。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文安的命在郭清手里。
只得让郭清上船,但是要上船,就不能下去了,所以他要让郭清送上一张再不能下船的投名状。
太子抚掌笑道:“好,你们两情相悦就好。但是易安,我们文安对你的爱护你也是看到了,你对我们文安的情谊,我们还未见真着啊!”
太子虽然面带笑容,但是眼神实际淬毒,郭清也并不推脱,见招拆招道:“自要表明心意,只是不知如何才算!”
文安在一旁感觉太子要为难郭清,赶紧帮腔道:“哥哥,你别为难郭郎了,他这些时日对我的好,哪里还看不出情谊!”
太子打断道:“我的傻妹妹,你现在不拿我的妹夫一把,什么时候拿!是吧,易安?”
郭清心中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便诚恳的道:“但凭太子爷吩咐!"
太子便给了郭清一张认罪书原本。上面原原本本写着苏怜儿是如何买通东宫小黄门给太子妃下毒,又是如何恶意勾引太子气死了太子妃。
郭清原以为不过是些难办的事,或者是和张家打打擂台,但是这章实在没有想到。他太低估他们这位储君了!
他追查了这么久,耐心被文安纠缠这么久为的东西,这位就这样给了他,等于一招将军了。
太子自然也是深思熟虑过出的招,要不郭清拿了这张纸毁了,他的立场自然是不证自明了,后头的大事自然是绝对不会让他知道。文安也可以看清他的面目,说不定还能醒悟。
没了妹妹和母后这一层,自己自然也能结果了这个郭清以绝后患了。这个人太聪明,太狡猾,通过他妹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其实是留不得!
这里也有一点他的小私心,看小姑娘的密报多了,好像习惯了,算她给他无聊的处理政务夜晚欢乐的一点回馈。
要不郭清拿着,真的按他的心意办了,那恶名郭清担了,军权尽归赵家。现如今父皇以为自己和赵家决裂,又疑心张家通过苏怜儿和自己有勾连,连大内都换成了赵家的人。
如果郭清真的检举揭发了张家,改朝换代后,好好做他的好妹夫也不妨事。
郭清一贯的胸有成竹被打破得稀碎,但他还是面不改色的恭敬接下。连连保证必然好生办事!
回到家中,郭清一个人拿着苏婉儿当初给他的金锭子呆坐在书房。郭清心中知道也许自己过不了这关,自己的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他自己也深深感到了无力和悲观。
他自诩聪明,不惜以身入局,现在却反被人孤立无援的围困。但他不后悔,至少他遵从了自己当初的誓言,他会用自己的全部乃至性命保护他的娘子到最后一刻!
郭清开始回笼心神,将金锭子又挨个擦好,放进了一个盒子里。便开始全神贯注的写起了书信。
又过了几日,因着萧妃发放月例,偶出了一些错,皇后便斥责她,进宫多年不知为陛下分忧,还赏罚不分,不堪为宫中典范,将她小惩大戒,足足禁足了半个月。
皇后是想着自己从前信赖这萧妃,这宫中治理之前一人也理不过来,与其被她人分去,不如分给这个表妹,便有不少权力都放她之手。
实在是养虎为患,皇后是想着,趁着这半个月,得在这宫中立起另外一个心腹来,才能将这权柄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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