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有引力

　　这次临走前，寇枭特意挑了个时间坐下来和老何聊了聊，但得知他俩这次行程的目的地时，老何还是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你们这次回去他父母知道吗？简直太乱来了！”

　　寇枭沉默了一会，简单说了那些关于钱的事，听得老何又是一愣：“... ...你是说小清他后妈虐待他？”

　　“也不算虐待吧，”寇枭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差不多了。”

　　“不行，”老何皱着眉：“再怎么说小清他妈还不知道你和他现在的关系吧？你直接这样过去太冲动了。”

　　“我和他谈恋爱关他妈屁事啊！一天天地只会伸手向他儿子要钱。”寇枭说着有些不耐烦，用手不住敲着桌面：“我就陪他回去看看，他妈不会知道的。”

　　“你真是... ...唉。”老何重重叹了一口气，仍是忧心忡忡：“那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沟通，你千万不要冲动知道吗？”

　　“知道了。”寇枭站起来就准备回房收拾行李，看着老何仍呆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又绕了个圈重新蹲回了他面前：“... ...你也反对我和他在一起吗？”

　　“什么？这怎么可能。”老何愣了一会才回过神，看着寇枭脸上有些失落的神情简直哑然失笑：“傻孩子，只要你们两个在一起能相互依靠，我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寇枭心里一动。

　　“但是你也知道... ...小清是个敏感的孩子。”老何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照顾好他。”

　　“一定。”寇枭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东西都带好了吧？”穆清拖着箱子，脸都有点儿兴奋地发红：“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出门呢！”

　　“你家那边应该下雪了吧？”寇枭笑了笑，“我还没见过雪呢。”

　　“行啊，我带你去见见世面。”穆清转头也对着他笑，顺手把一只手揣进了寇枭兜里--车站人挤，反正也没人注意。

　　“嗯。”寇枭捏了捏他细长的指节，推着箱子就跟随人群进了站。

　　“你弟这次回去没少给你妈告状吧？”寇枭盯着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色，搭在穆清腿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连行李都是回来偷偷拿的，就这么怕我？”

　　穆清笑了一下不予置否，有没有告状他不知道，不过穆平倒是真挺害怕寇枭的，也不知道这次回去又看见他俩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穆清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睡会吧。”

　　寇枭看出了他的忧虑，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触感温热：“别想了。”

　　“好。”穆清乖乖地闭了闭眼，不管回家之后将会面对什么，只要寇枭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很安心。

　　回程的高铁要开很久，再加上中途还要转车，所以总共要坐上十几个小时，不过寇枭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除了屁股和腰坐得都有点发疼，窗外终于渐渐飘起了雪花。

　　中转站，首都。

　　“厚衣服都带够了吗？”穆清有些不放心地在寇枭身上扒拉了几下：“我家那边比这更冷，你打底要多穿几件。”

　　寇枭还没说话，就被一出车门扑面而来的寒风狠狠扇了个巴掌，刚刚的那点儿睡意顿时全无，脚底板都冻得有点儿发麻：“... ...我操。”

　　“冷吗？是不是没穿够？”穆清顿时有点儿紧张，还想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他。

　　“不... ...不用。”寇枭冻得都有点儿哆嗦了，赶紧从包里翻出一顶滑雪帽戴上，再把羽绒服自带的帽子翻上裹紧才感觉稍微缓过来一点：“我没事，能抗。”

　　“上车就暖和了。”穆清隔着手套轻轻搓着他的手，眼角突然向上轻轻一弯：“看。”

　　“什么？”寇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穆清的掌心正好飘落了一朵雪花，是精巧的六边形。

　　“下雪了。”穆清轻声说，抬头和寇枭一起望着更多的雪花缓缓自天而降，落在行人的头发和衣服上被短暂地带向远方。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相视一笑的时候寇枭只觉得穆清的那一点瞳仁里仿佛燃着一团细小的火，是这寒冬腊月里唯一的暖。

　　“一会是先上你妈那儿吗？”

　　寇枭在第一次在零下十几度的雪地里行走，迎面而来的老北风刮得他呼吸都有点儿困难，好不容易叫到辆车，钻到车里的暖气里缓了好一会才算缓过来：“... ...冻死我了。”

　　“先去把你的行李放好吧，我家附近有个宜家。”穆清低头在手机上戳了几下，又把脸凑在车窗旁对外仔细看了又看，眼睛里闪烁的全是兴奋的光：“两年没回来，真是一点儿没变过。”

　　“变了很多啦！”司机爽朗地笑了笑，顺手往前一指：“看那前边儿新建了个小广场，还有那两条街最近刚扩建... ...”

　　穆清笑着没说话，眼睛却有点儿发热，手上也忍不住指着一些建筑给寇枭看：“你看，那是我初中上学的地方... ...还有那个... ...”

　　寇枭一边点头应着，一边静静看着窗外闪过的盛满了穆清记忆的景色，想象着他就是踩着这样一条长长的落满了的雪的路向他走来。

　　穆清啊，纯洁柔软而脆弱。

　　大概就像这窗外的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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