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海棠终绽放

　　洛沅芷这次出差的城市在南方，和淮城有近十度的温差。
　　她和凡姐忙得脚不沾地，和于驰的联系经常是一句消息隔了好几个小时才回，只有晚上回到酒店后才能在睡前跟于驰视频会儿。
　　已经连续三个晚上洛沅芷都在视频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看记录时才发现通话时长都有两三个小时。本来发视频的时候就已经临近半夜，第一回她就让于驰看她睡着就挂掉去休息，结果第二天还是如此。
　　今天是第四天，总算只剩明天一天就能回去了。下午难得结束得早，凡姐被客户留下晚上要去吃饭，洛沅芷身体不舒服就没去。
　　不知是这几天太累还是突然换了地域的原因，原本痛经程度不算严重的洛沅芷今天下午刚来时都疼出了冷汗。还好她有随身带医药包的习惯，回酒店洗了澡吃过药她打算先睡一觉。
　　药效半天没什么反应，洛沅芷根本没法睡着。手机里有新消息提示，她把两个枕头叠起来后靠在床头打开了手机。
　　是于驰发来的，一张做无骨凤爪的食材图片。
　　洛沅芷苦笑了下，打字过去。
　　——今天下班这么早？别做了，太麻烦，而且这几天我没法吃这个。
　　——怎么了？
　　洛沅芷正考虑要不要说的时候，于驰又发来了。
　　——你这会儿空着？
　　——恩，回酒店了。

　　刚发过去，于驰的视频就发来了，洛沅芷想也没想就点了挂断。
　　她刚卸妆时看见自己脸色特别苍白，就算酒店的灯光是暖色调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她不想于驰担心，干脆就不给看了。

　　于驰换成了文字。
　　——不方便？
　　洛沅芷只能撒谎。
　　——恩。
　　——那行，你先忙，等你回来了我再给你做。
　　——好。

　　于驰没再回，洛沅芷捏着手机侧躺下去，身子蜷起像个小虾米。小腹处还在一阵一阵地坠痛，止疼药一点儿作用都没起。
　　这是她有史以来痛经最厉害的一次，以前偶尔也会痛，但都不用吃药就能过去。
　　太难受了！洛沅芷强撑着爬起来去烧热水，见到刚刚被她随手丢在桌子上的止疼药，想着要不要再吃一颗。
　　结果这一看才发现药早就过期了。
　　她自己都不记得这药是什么时候买的了，就记得药包里有回来的时候才没买新的。
　　凡姐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洛沅芷也不想麻烦酒店的人，干脆叫了药店外卖，等的途中还特意去度娘了一下吃过期止疼药会不会有事。
　　度娘回答得五花八门，归其一点就是没出现其他不良反应就不会有事。洛沅芷虽然难受得要死，但和吃药前的难受没什么不同。
　　她又回了床上靠着，房间里只有烧水壶嗡嗡的声音。
　　她很想于驰，想听他说话，想被他拥抱，还想吃他做的饭。

　　可他们现在相隔一千五百公里。

　　洛沅芷这会儿才觉得两个路口的距离实在不值一提。她又想起那天晚上于驰送她回家后在小区门口说的话了。
　　于驰说：“洛洛，以后我们换换吧。换我靠近你，换我追逐你，换我说爱你。”

　　他说这些的时候表情特别认真，洛沅芷震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虽然前不久才在语音里听过于驰说“我爱你”，可面对面听他讲情话却还是头一次。

　　怎么办？感觉越来越想他了！

　　身体上的难受让洛沅芷强大的心理在这一刻都变得矫情脆弱起来。不能想了，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给于驰打视频的冲动。
　　药的外卖还需要半小时才能送到，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给孙小艾发了条信息。
　　——有时间吗？五毛走一个？
　　孙小艾秒回。
　　——太便宜了不走，五块可以考虑。

　　这是她俩的暗号，由网上演变而来，每五毛代表十分钟。

　　洛沅芷想笑，奈何太难受了没笑出来，她直接给孙小艾发了视频过去。
　　孙小艾看清画面疑惑地问道：“咦？这么早你睡了？”
　　“没睡，你这么闲都五块起步了？”洛沅芷大半张脸都裹进被子里，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孙小艾说：“这不今天我家小齐出差了嘛，我刚从公司出来准备回家呢。”
　　“哦，”洛沅芷闷闷地说，“我只有最多一块钱时间，要等外卖电话。”
　　“你没上班吗？”孙小艾问完才感觉裹在洛沅芷身上的被子颜色不对，又问，“你不是在家？”
　　洛沅芷的脑袋在被子里拱了拱说：“在海市呢，倒霉催得正在经历痛经，这会儿在酒店。”
　　“啊？你也出差啊。”孙小艾心疼道，“怎么突然痛经了？吃什么寒性东西了吗？”
　　“没有，”洛沅芷说，“谁知道为什么呢，人生第一次这么疼。”
　　“好可怜啊，”没经历过痛经的孙小艾无法感同身受，但也很心疼地说，“吃点药吧，在外面也太不方便了，有封口性导热性好的杯子吗？装瓶热水暖暖小肚子。”
　　洛沅芷扫了眼房间，说：“没，只有矿泉水瓶和不封口的玻璃杯。”
　　“那你叫个客房服务吧，看看有没有暧宝宝之类的。”孙小艾说。
　　“算了，这大南方的估计不会准备这些。”洛沅芷本就不打算麻烦人，“我叫了送药跑腿，一会儿吃片止痛药应该就好了。”
　　“唉！”孙小艾叹了口气，天高皇帝远，她也无能为力。

　　两个小姐妹又说了会儿话，洛沅芷看软件上骑手离她只有两百多米了才挂了视频，下床试了下水温，感觉和开水也没什么两样，她用杯子倒了两杯出来放着，一直到拿到药吃了后还是用矿泉水瓶装了大半瓶热水，拿着有些变形的瓶子揣在小腹处，继续去床上躺下。
　　没一会儿，孙小艾又发了消息过来，让她发个定位给她，说是想献温暖给她点些吃的。
　　洛沅芷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发了。她和孙小艾之间也不需要太客气，小艾想点，她就让她点，只是说了句不要太多，她没什么味口。

　　孙小艾收到地址转手就发给了于驰，再去外卖软件上给洛沅芷点了个滋补粥。

　　在收到孙小艾第一条信息之前，于驰刚接完轩哥打来的电话。而这条短信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楼把车开出了小区，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等红灯的时候，他抽空给孙小艾回了个谢谢，看着外面因下班高峰期而堵成长龙的车流，于驰面色算不上好。
　　洛沅芷竟然对他撒谎，是为了不让他担心还是觉得没必要说呢？看来自己这个男朋友做得还真是不称职啊。
　　回想重逢的这几个月，他们本就聚少离多，他似乎真的没为洛沅芷做过什么，每次见面也几乎都是洛沅芷主动去找他。洛沅芷不喜欢去外面玩，时间长点的相处都以在于驰家为主。
　　这也难怪她会想搬去他住的小区了。
　　不过以后就不用了。

　　飞机抵达海市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再过去洛沅芷住的酒店还需要半小时左右，快到的时候于驰还是给她发了条信息，只是普通地问了声“睡了吗？”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信，洛沅芷这次吃完药药效很快就起了作用，她等小艾点的外卖到了随便吃了几口就真的睡了过去，根本没听见于驰发的信息。
　　于驰没再继续，他去前台开了间同楼层的房间，上楼后才发现竟然就在洛沅芷房间对面。于驰在门口站了会儿，安静的走廊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他刷了卡，推开对面的房门进去。
　　一直到现在于驰都没想过自己这一趟跑过来能起什么作用。他明天一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回去的机票也已经定好。
　　但他就是在看见孙小艾说洛沅芷不舒服的时候就只想过来。他的人生经历里没有遇到过女生痛经的问题，在候机厅里查了半天资料也没找到什么有效的办法。上楼之前他在外面的药店买了店员推荐的好几种东西，有止痛药，有暖身贴，还有一包红糖姜茶。而现在洛沅芷就在他对面房间里睡觉，他却没有去敲门把东西送进去。

　　于驰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这座全国有名的不夜城这会儿才刚刚开始它的热闹。炫烂的霓虹把城市装点得五颜六色，如烟花散落般洒在形态各异的建筑上。
　　他没带衣服，只临出门前把回去刚换的居家服换成了商务装——明天一早到淮城没时间再回家，得先去公司。
　　海市气温高，于驰把西服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只穿了件衬衣在窗边吹风。
　　风也不像淮城，褪去白天的炎热后这风吹得反而很舒服。于驰捏着手机来来回回地开了锁，锁了开，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收到回信。
　　他想抽烟，摸出烟含在嘴里才想起打火机上飞机前被收了。他轻车熟路地在房间里找到一盒火柴，擦燃点上了嘴里的香烟。

　　洛沅芷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本就累了好几天，又被痛经折腾了一下午，好不突然止了疼她就困极了，要不是被憋醒，她感觉能直接睡到明天早上。
　　快十一点了，她上完厕所回来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于驰一个多小时前给她发过信息。
　　洛沅芷想了想，在对话框里输入。
　　——今天太累，刚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睡了四五个小时这会儿醒了倒也不可能很快就再睡着，只是洛沅芷不想让于驰看出点什么。肚子倒是不太疼了，但她依旧没什么精神。
　　于驰没有秒回信息，不知是不是在忙。
　　正想着，洛沅芷听见自己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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