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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俘
林晗没有停下手中包扎的动作,任由女子将冰冷的刀刃抵在自己的喉间。女子皱了皱眉,眼神在林晗的脸上来回了好几次,竟看不出一丝畏惧的神色。
惊讶之余,她有点气愤地说:“你不怕死?!”
林晗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包扎完后抬起头看向女子,轻轻地笑着说道:“你若真想杀我,刚才我背你来山洞的路上就是你下手的最好时机。”
林晗竟还真的扬起脖颈对着冰冷的刀锋,吓得女子瞬间收回那把匕首,睁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如今坞阚族和南梁可是死敌,你竟然会对一个坞阚族人出手相救?”女子将匕首收回腰间,诧异地问道。对面这个男人,让她无法猜透。
林晗起身,坐到火堆旁边添了些柴火进去,答道:“你错了。进犯南梁边界的坞阚族人才是我们南梁军人的死对头,若是无辜老百姓,我们定不会伤他们一分一毫。持续不断的战火,对老百姓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
听完他说的话,女子身形微微一颤,顿时哑口,不知该作何回答。
坞阚族部落原本只是群居在南梁西南边界外的一些土著居民,自从她爹爹当上了部落首领,才开了这么个开疆拓土的先例。目的就是为了和南梁争夺更多土地以及物产资源。
可南梁泱泱大国,想在它的口中强取豪夺,对于坞阚族来说,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想起以前没有战争的日子,坞阚族人兢兢业业地在山林里劳作、打猎,自给自足,然后去边境贩卖皮草和野生药材,完全可以维持普通生活。
若不是爹爹一时起了贪念,也不会挑起如今的战争。或许他说的是对的,百姓才是这场无妄之灾的最大受害者,而他们那些原本只想过些安稳日子的坞阚族人又何尝不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叫林晗,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在这峡谷之中受了伤?你的家人呢?”林晗转过头来看向女子,一脸好奇,全当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林女子。
“我叫安然……”她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自己的身份可不能在敌军面前暴露,然后补充道:“我家里以打猎为生,山间小路湿滑,我就是打猎之时一不小心摔下峡谷的……”
“你家里人应该很担心吧。”林晗自顾自地说道,丝毫未察觉出安然带着点紧张慌乱的神情,“不过你不用害怕,明天一早我先把你带到主路上,或者是让你的家人容易找到的地方再离开。”
经过刚才的偷袭,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立即将她拿下,居然还承诺明天带她回家?安然开始觉得这个南梁军人不是不怕死,而是真的傻!
林晗用剩下的一些干草铺在一处较为平坦的石阶上,直接躺了下去,没过一会儿竟还真的闭上双眼入睡了。
安然警惕的心思仍然没有放松,她只是轻轻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思考着明天该怎么应对那个人。
爹爹的援军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自己,她只需花些心思尽量拖住那个人便是。可是,他终究是救了自己的恩人,安然不知为何,有点惴惴不安起来……
果然和林晗所承诺的一样,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便出去摘了些野果子回来给二人填肚子。待到太阳初升,有细微的日光照进山林时他才背着安然离开山洞。
经过了一晚上的思想挣扎,安然决定还是将他暂时放走,等到将来在战场上相遇时再一决胜负也不迟。
“你就在这放我下来吧,这是去我家的必经之路。”安然指着一条僻静的山林小路说道。
林晗找到一棵树径较为粗壮的大叔,便将安然从背上放下来,让她靠着可以遮阴的大树等待家人。
林晗礼貌地拱了拱手,说道:“那我们就此别过。希望再见之时,我们不再是敌对的关系。”说完便笑着转身离开。
安然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等一下……”
林晗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她,安然指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说道:“你沿着河流上游是可以离开峡谷,但不是最近的路。你沿着这个方向走三百米左右会看到一个岔路口,选西南方向的那个路口很快便能出谷。”
“多谢姑娘提点!”林晗再次向她行了个拱手礼,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笑着对她说,“安然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安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感觉脸上有点热烘烘的,于是别扭地转过头来不去看他。脚步声愈来愈远,安然忽地抬起头眺望他离开的方向,奈何对方的身影早已在密林中消失无踪。
再往前走一点便是坞阚族设置的岗哨,安然拄着昨夜林晗给他赶制的简易拐杖,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是大小姐回来了!”听到通报,坞阚族首领,以及部落长老们纷纷从木屋中走出来。
坞阚族首领安骞更是一个箭步快速到关卡处迎接,一看到宝贝女儿的身影,马上向前查看她的情况:“然儿,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疼不疼?”安骞看到女儿一瘸一拐的样子,简直心疼死了。
这安然可是首领宝贵的独生女,从小那是看在眼里,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谁要是感动她一根毫毛,安骞可是会将那人生吞活剥了的。
“都是南梁国那臭小子,竟敢突袭山谷东南的入口,才让然儿在慌忙躲避中失足跌入峡谷。我定要将那臭小子活捉回来,打断他的狗腿给你报仇!”安骞气势汹汹地说道。
安然自是知晓爹爹口中所说的南梁军人,便是昨夜遇上的林晗。爹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安然突然有些担心起那个人来,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走出峡谷,希望他能够平安回去吧。
以免继续增加安骞对于林晗的恨意,安然试图转移话题:“爹爹,女儿都饿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只觉得浑身乏力。有没有什么吃的?”
“你想吃什么,应有尽有!”安骞回头对身后的仆人说道,“快去叫人准备些吃的,立刻送到我屋里来。”
安然在爹爹的搀扶下进了屋里,可是内心的不安却在不停地扩大。她知道有些话爹爹未必听得进去,可是对于爹爹这种强攻硬抢的行为实在不敢苟同。这次战争若是以失败告终,那对于整个坞阚族来说将可能是灭顶之灾。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想尝试一下劝服爹爹。安然夹起面前的菜肴,细细咀嚼了几口,咽下后缓缓地说道:“这菜真是香甜,也只有在我们的山林之中才有这么肥沃的土壤,才能种出如此香甜的品类。”
安骞大笑着说道:“那当然,我们坞阚族的领地受天地孕育,土肥水沃,当然种啥都好吃。哈哈哈……”
安然放下了筷子,回忆起了儿时:“记得小时候,爹爹常常带着我到山上打猎耕种,收获的时候就拿去集市换些银钱,再给我买新衣裳。日子虽说过得不算十分宽裕,但一家人在一起便是最惬意最珍贵的时光。”安然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可如今,爹爹流连战场,族人在这场战争中死伤无数,流离失所……”
原本只是想和女儿好好吃一顿饭,忽然明白了女儿的言外之意,安骞“啪”地一声将筷子重重地摔在桌面上,连桌子都禁不住他手掌的力气,桌脚不停地摇晃起来。
他转头双目怒视着一脸无措的安然,气愤地说道:“够了!你以为是我喜欢整天喊打喊杀吗?我是坞阚族的首领,是要为全族的未来着想的!只有打赢了这场仗,我们才可以得到更多的土地还有资源,我们再也不用靠着这片山林养活自己,我们终于可以啃食南梁这块肥肉,来壮大我们坞阚族……”
安然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再也不是那个和蔼温柔的爹爹,而是个利欲熏心做着春秋大梦的骗子。
“爹爹,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坞阚族人不过十万,怎么对抗拥有几十万军队的南梁?爹爹你这是在将全族人推进火坑里啊!”
越听越气,安骞大声斥责自己的女儿:“妇人之仁!哪座辉煌的城池,和壮大的民族不是靠着先人的白骨与鲜血堆叠而成?现在的牺牲就是为了坞阚族后人的未来!”
安骞突然靠近安然,表情狰狞,目露凶光:“我才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坞阚族最高的统治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在这儿指挥我?!”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狠厉的爹爹,安然不断缩着身子退后,不敢再说出任何忤逆安骞意愿的话,原本在心里反复琢磨了许久的劝服话语也全部咽回口中。
“报——据探子回报,白长老带领的小分队在山谷出口处,将一名敌军擒获。依着装看来,好像是敌军的副将。”
昨天东南和东北连续两个入口遭到敌军的突袭,安骞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这回竟然捉住了敌军的副将,简直是大快人心:“让白长老将他活捉回寨子里。有了这个筹码在手,何愁南梁的敌军不破。”
听完探子的描述,安然心底暗叫不好,恐怕白长老捉住的人,就是林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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