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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篇(七)
族长正握鞭等待,待到缙云晰一进前厅,一鞭就起,抽在地上,大理石的地面鲜明的擦出一道鞭痕。
“缙云晰。”族长喝道。“你这个逆子,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缙云晰无视他的怒气,身子站得挺直的,直接道:“把剑还给黎秋。”
族长见他毫无悔意,怒上心头,开了命纹,一鞭狠狠抽上他肩膀:“你偷来的东西,还敢问我要。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贼。”
缙云晰攥紧双拳,怒目圆睁,强压怒气:“您凭什么说我是贼,您有证据说是我偷的吗?”
族长怒道:“不是你,还会是谁。你去瞧了那剑,那剑就不见了,黎秋手里又正好多了把一样的。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现在人家发了全城的告示,控诉你,偷剑害人。缙云家的脸真是给你丢尽了。”
缙云晰又问:“那父亲打算如何?”
族长叹气:“自然是要应他们要求,把这把长桐剑还给人家,然后你当众道歉。”
“凭什么?”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次!”族长怒意喷涌。
缙云晰吼道:“凭什么?他的死跟我又没有关系,剑也不是我拿的,凭什么要我去道歉。”
族长也不跟他废话了,鞭子直上,一连往死里狂抽几十下,真的是怒到极点,恨不得将他抽死。
黎秋和李川一直躲在门外看着,黎秋有意要进,却被李川拦住。“你别进去,万一族长大人迁怒你就不好了,老奴去。”
“说白了,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送你生辰贺礼,他也不会去拿那长桐剑。”缙云时极为不满的责怪黎秋。
黎秋不言不语,神情也无变化。
李川冲了进去,挡在了缙云晰面前。“族长大人,手下留情。事情还没查清楚,怎么能说少爷是贼呢。”
“还查什么?事实就摆在这儿,有什么可辩驳的。你给我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打死这个不孝子。”族长高喊,嗓子已经嘶哑了。
“您还没问过,少爷这把剑是从哪儿来的呢。”李川转过身,轻轻扶着缙云晰,劝道:“少爷,您快说,您的剑是从哪儿找来的。”
缙云晰面色煞白,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眼神虚飘,明显是强撑着站着,口气却依旧强硬:“没偷就是没偷。有本事就打死我。”
“你!”族长闻言又要起鞭,也不管挡在其身前的李川。
“等一下。”黎秋跨进了前厅。
族长动作骤然停下,虽然失了鞭力,可余威还在,黎秋徒手接上。这一鞭就生生落在黎秋手心,两指宽的红痕贯穿黎秋手掌。
“你是黎秋?”族长第一次见他,对他并不熟悉,口气还算客气。
黎秋点了点头。
族长说继续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别多管。”
黎秋道:“我知道,但这事因我而起,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族长摆手:“与你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都是这逆子干的蠢事。”他目光又转回缙云晰身上。
黎秋看了看满身血痕的缙云晰,蹙眉不忍。他转向族长,坚定说道:“我认为,缙云晰是清白的。”
缙云晰黯淡的眼眸突然明亮,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下,感动又委屈的看向黎秋。
黎秋解释道:“先不说这古董行老板死得不明不白,若缙云晰真要这剑何必等到隔天再去拿。对方发布的告示中,信誓旦旦的说是缙云晰不问自取,其实什么证据都没有表明。再者古董行的客人每天进进出出,知道那长桐剑的怎可能只有他一人。”
族长闻他说得有理,有几分相信:“那他的剑又是从何而来?”
黎秋看向缙云晰:“您将他打成这样,他就是想说也没力气了。”
族长扶着欲裂的额头,丢了鞭子,挥了挥手,许了他们将缙云晰带回。“带他回养伤,务必从他嘴里问出这剑的来处。”
李川得令,立即和黎秋一起将他扶出前厅,路遇门口缙云时,两人并未有眼神交集。可缙云时眼中的不悦极其明显。
缙云晰被打全身是伤,每道伤口都有数寸长。当他脱下血衣,衣裳粘在伤口,硬被剥下时,那痛处疼的他后脑一阵阵发麻。
这天夜里,缙云晰发起了高烧。虽然伤口及时上了药,可伤口太多,难免感染。李川年事已高,守到后半夜还是忍不住身子疲劳。黎秋便劝他去休息,由他来看着。李川也只好同意,走时千叮万嘱,心疼又担心。
缙云晰烧的迷糊,嘴里又念念有词,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黎秋端了张凳子,坐在他身边,每隔一刻钟给他换一次帕子。
烛火一点点的烧着,沙漏里的沙子也是一点点的遗落着。黎秋静静的坐着,看着缙云晰紧蹙的眉头。
“你接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缙云时悄无声自的进了房间,声音来的突兀。
黎秋转头去看,黯淡的光芒下,竟觉缙云时长得与缙云晰极像。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依旧静静的。
缙云时又问:“你是黎氏,应该很厌恶缙云才对。你进缙云府的目的是什么?你又想利用他做什么?”
他流转着他墨绿的眼眸,将缙云晰额上的帕子换下。他回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缙云时冷脸警告:“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他送你把剑,你就能得寸进尺了。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滚回你的空山,别在这里碍眼。”
“我还就怕他不得寸进尺呢。”缙云晰昏蒙醒来,嗓子还低哑着,很有魄力。他拿下他额上白帕,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他看向缙云时,微露笑容:“亏你有心,这么晚还来看我。只是你这也太多心了。”
缙云时反驳:“你别被他两三句好话就骗了,他可是黎氏,他凭什么相信你,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以此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缙云时,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不然,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过。”缙云晰打断他的话,语出危险胁迫之意。
缙云时看见他锐利的目光,貌似有些怵,没好气的摔了房门,出去了。
缙云晰眼神转向黎秋,五指攀爬着触上黎秋搁在膝头的指尖,笑容柔和,加了许多兴味在里头:“你方才说你和我之间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啊?”
黎秋将手里的湿帕子盖上他脑门,提醒道:“亏你还有心思想这个,你不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吗?”
缙云晰不以为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什么好担心的。”
黎秋问:“你那剑到底哪里来的?”
缙云晰微微一笑,扶着额上的湿帕,轻轻躺了下来,又往里侧移了移。拍着他舍出一半的空床,对黎秋说:“你上来,我就告诉你。”
黎秋蹙着眉头,满脸的不情愿。他很不喜与人触碰,更不喜有人使计与他接触,可对缙云晰他似乎不是很抵触。
缙云晰见他迟疑,反倒激他:“大家都是男人,睡在一处又没什么关系,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黎秋给他这么一说,倒还真觉着是自己放不开,意识太多,便真的脱去外衫,上了那床半边。他还想着缙云晰受着伤,要离他远些,不能碰到他的伤口才好。
谁知缙云晰见他刚躺下,立马将他抱得紧紧。
“你作什么,快点放开我。”黎秋说着要去解开的他的手臂。
缙云晰惊叫:“别动,扯到伤口了。”
黎秋动作即刻停下,不敢再动。缙云晰顺势埋在他的颈窝里,闻了闻。开始与他说那剑的来处,吸引他的注意力。
“前几天,我无意在古籍中看到了这把剑,有意将它送你作礼。只是书中关于它的记载不多,好在我又翻了些其他古书,才知,造剑人因这剑通灵,怕被歹人恶意利用,遂将死之时将它封印在终南山天堑的风火石中。”
“那你那三天就是去了终南山?”黎秋问道。
缙云晰继续道:“嗯。我出城时,路遇古董行,我抬眼一瞧,那高堂上挂着的好像就是长桐剑。我进店询看,当下就知道那是赝品。长桐剑乃陨石所造,他那把不过是普通的铁剑。”
黎秋道:“那你告诉他们了吗?”
缙云晰回道:“说了,他不信。”
黎秋又问:“你出去寻剑,有没有和谁提起过。嗯?”
缙云晰没了反应,又睡了过去。
苦了黎秋被他这般抱着,又不能动弹,难受了半夜里,破晓时才入眠。只是还未沉睡多久,缙云晰又发起了高烧,全身滚烫。黎秋被热醒,发觉他状态不对,身上伤口又破裂开来。前夜里才换的绷带又被血液浸得透湿。
李川恰逢赶来,见他境况不佳,立即解了他的绷带,查看他的伤口。这一查,才发现他右手上臂内侧有道三四寸长的腥红灼伤,伤口处的皮肤已经烧的焦黑,之前又被治愈痕迹,只是因为这次鞭伤,又将旧疾带了出来。也是这伤才导致缙云晰高烧不退。
“怪了。”李川口中不停地念叨这一句。
“怎么了?”黎秋立即询问。
李川道:“从前少爷受些皮外伤不过半天就会痊愈,怎么这次会这么严重。”
黎秋看着缙云晰身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呼吸鼓动着,血液在伤口里流动,伤眼的很。他暗暗退出房门,“嗖”的一声消失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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