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

　　不知是不是白日脑子里跑过小火车的缘故，当晚和小小相拥而眠后一贯不多于做梦的我破天荒地做了一个过分真实的梦，梦里搂着小小纤细腰身的细腻手感格外真实，不着寸缕、肌肤相亲的温存也格外真实，就连宛若叹息的低吟婉转都像是响在耳畔，以至于当我醒来时，窘迫地发现小内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一股子黏腻的感觉。
　　小小仍在睡梦中，虽然她一向睡得很沉，一般的动作和声响并不会打扰到她的睡眠，但此刻她像往常一样蜷成一团缩在我怀里，我要是起身必定会惊扰到她，于是我只好强压下不舒服的感觉，等着闹钟响起。
　　我低头看着她熟睡的脸，也不知在做什么梦，眉头紧锁，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我抬手轻轻地抚平她眉间隆起的小丘，指尖触碰到她肌肤的细腻感觉与梦中相差无几，想到昨晚的梦我面上一热，脑里的小人又开始咆哮式地谴责我的流氓行径。
　　与她第一次见面才过去九个月，在一起也只两个多月，而眼下这一切似乎进展得太快，却又好似在情理之中，多长的时间才足够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的心？又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够永远地留住她？或许在一生落幕之前谁都无法肯定能够携手走到永远，它太长了，又充满了变故，但当下这一腔烧灼沸反的爱意是真实的，我想让它燃烧得尽可能长久，在无数的当下温暖她。
　　突兀的闹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伸长了手臂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关掉闹钟。小小往我怀里拱了拱，却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小小，起床啦。”我抬手戳了戳她在被子里埋了一半的脸，但她的脸小，也没几两肉，戳起来并非软软的肉感，反而出奇的紧致。就像“弹弹弹”的广告一样，我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想要再戳几下，她却突然睁眼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指。
　　“做什么呢？”她刚睡醒的声音略显低沉，半睁着惺忪的睡眼，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一丝平日里所没有的妩媚。
　　“没，就叫你起床。既然你也醒了，我们起床吧。”我错开视线，不着痕迹地咽下一口唾沫，她这副模样完全是在勾.引我犯.罪吧。
　　她伸手环住我的腰，脑袋凑过来埋在我肩窝里，声音有些闷闷地说：“嗯……再过五分钟。”
　　她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股子撒娇的意味，即便下.身的小内黏腻得难受，我也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她。
　　结果将近十分钟后，我俩才施施然地起床，我借口昨晚做梦出了一身汗，到浴室里洗了个澡，将湿乎乎地内裤换下洗了。
　　因为这段时间偶尔会住在这边，没有换洗的衣物的话就会很不方便，但从家里带衣物过来又显得可以，于是小小和我专程去商场买了几套衣服放再这边家里，当然无可避免的这几套衣服与我平时的穿衣风格大相径庭，并且都是和小小配套的情侣装。而鸡贼的桑榆似乎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每次我俩穿着暗戳戳的情侣装去上班，她看向我的脸总带着蜜汁微笑。但今天却反常的一脸苦相，不过看她和宋琋相处的模式，想必昨天已经将那件事告诉了宋琋，现在正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哄她吧，不过我倒乐得她不用那种渗人的笑容盯着我。
　　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回家一趟，不然不知道我那多疑的老妈会对我和小小的关系揣测到哪一步。这样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问过小小她用什么借口替我向老妈告的假。
　　我停下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回头瞥了一眼旁边办公桌后小小，她正支着下巴看书。真是的，作为一个数学老师她也太爱阅读了吧，我这个语文老师在她面前都难免自惭形秽。
　　我掏出手机在微信联系人里找到她，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律动，输入了一句话发送过去，然而耳尖地听到她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虽然她私下里爱撒娇，像个小朋友，但在学校里对待工作却是认真又靠谱的，所以她的手机在上课时一直是关机状态，而在办公室里则总在震动模式下。她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抬头看向我，然后立刻摸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小小，你之前是用什么借口向我妈替我请假的鸭？”
　　她手指飞舞，发来一段话：“就说快到期末了，为了缓解教师压力鼓舞士气，我以校董女儿的身份组织了一个历时两天的类似团建的活动，请大家去城外的一个度假村里放松放松。”
　　“对了，因为你当时打电话过去时，明显喝了酒，我就说当晚我们到达度假村后一起聚餐，然后饭桌上你稍微喝多了一些。”
　　看到这儿我眼角不由得一跳，果然风水轮流转吗？
　　明显夏小佑发送完消息，就一直在暗中窥探我的表情，见我眼角跳动，又发来一条消息，“这样说应该没问题叭（挠头）。”
　　小括号什么的也太可爱了吧，看着这句话直接脑补出她昨晚抬头目光楚楚地看向我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没问题呢。那我今天就先回家啦，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吃晚饭，晚上玩游戏别玩到太晚，知道吗？”
　　“知道啦[亲亲]，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家叭。”
　　“还是不了，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在，我自己坐地铁回家就好。”
　　“好叭，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鸭。到家了保平安。”
　　“好。”
　　我将手机放进帆布袋中，嘴角还挂着笑，平时和小小面对面聊天时，她很少说一些语气词，语气也是淡淡的却又很温柔，但在聊天软件上就很习惯用各种语气词，显露出不一样的可爱。挂着这样的笑和办公室里各位老师打过招呼，我挎着帆布袋脚步轻快地下班了。刚走到校门口，帆布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来一看，是小小发来的消息。
　　“回家这么高兴吗？（小小声）”
　　“没有，我高兴是因为我的女朋友太可爱了。”打完字刚准备发送，想了想又添上了一句话，“我女朋友现在可能正鼓着腮帮子要哭卿卿了，你能替我揉揉她的脸吗？顺便亲她一口。”
　　消息发送后迟迟不见她回复，我估摸着可能忙着害羞去了。果不其然，当我登上地铁时，手机叮了一声，“汝何着品如衣？”
　　我正准备回复时，小小又发来一条消息，“我看时间，你应该上地铁了吧。在地铁上少看手机，多留意周围环境，注意安全昂。”
　　看到一条消息心头一暖，回复了一句“好哒”，便乖乖地将手机放回了帆布袋。
　　约莫四十分钟后，我已经下了地铁走到小区门口，拿出手机温习了一遍请假的借口，才往家门口走去。
　　转动钥匙打开家门后，莫名感到一股子冷清，不知是不是几天没来的缘故，屋内也太安静了，这时候老妈不应该正在客厅里追剧吗？
　　站在玄关门口换拖鞋的我，朝内探了探头，“老妈？我回来啦。老妈？”
　　并没有人回应，我以为她不在家，于是趿拉着拖鞋想直接上楼回房间，路过客厅时却看见她不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留给我一个规矩笔挺的背影。
　　“老妈，你在家咋不应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出门找老姐妹玩去了。”我一边说一边朝沙发走去，从背后将手搭在她肩上。
　　她回头嫌弃地瞥我一眼，一巴掌打在我手背上，又伸手指了指贴在她耳边的电话，比划着“舅妈”的口型。我明白过来她正和舅妈通电话，便不再出声打扰，自己到厨房倒了一杯柠檬茶，坐在沙发上一边刷小说网站，一边等老妈结束通话。
　　之前受小小鼓励而发在小说网站里的小说已经写完了四分之三，反响不错，也有一波稳定的读者，但这些天因为和她黏糊在一起少于码字，最近更新的一章下有不少读者都在催更，一条一条浏览过这些评论，心里有些开心但也难免有了些压力。正喜忧参半时老妈一句话突然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你也别急，今后可别再把孩子锁在家里，她要是又跳窗，怎么办，下次可不一定有这次这么好运了。”
　　锁在家里？跳窗？舅妈只有一个孩子，好像就是老哥之前口中“三十多岁还没男朋友”的表姐了，莫名地这句话勾起了我的注意。
　　老妈停了片刻，接着说：“这种事啊，急不得，你别和孩子硬来，特别是女孩，女孩子都吃软不吃硬的，你态度越强硬她也越和你对着干，你软着性子多磨磨她，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诉诉苦，她自然就心软了。”
　　闻言我不禁打个哆嗦，感觉这初夏的热气都消散了许多，老妈真不愧是年轻时跟着老爸混商圈的人，把人性摸得透透的，怕不是比卡耐基差不了多少了吧。
　　“好，有空我帮你安排张罗一下。别着急啊，会变回来的。好，以后再聊。”说着她将贴着耳朵的手机拿开，挂断了电话，不等我开口询问，她抢先开口了：“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那家度假村环境蛮好，夏天去避暑正适宜。”我面不改色地啜饮一口柠檬茶。
　　“昨天怎么没回家？”
　　“昨天开车回来已经太晚了，今天又要上课，怕打扰安杰休息，想着就没有回家，在夏老师家住了一晚。”
　　老妈闻言挑了挑眉，挑得我心肝一颤，刚才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叭，谎言不就是应该真真假假混杂着才让人信服吗？
　　“你和小夏关系很好吗？”
　　“很好是有多好？和夏老师关系是要比和其他老师好一些，但不知道算不算很好。”也只是好到可以相拥而眠的程度吧，我暗戳戳地想。
　　“那怎么星期五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虽然是小夏接的，却听到你一直在旁边喊‘小小’。‘小小’，是你对她的昵称吗？”
　　“嗯？我叫她小小了吗？可能当时喝多了吧，记不大清了。”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小夏还是很照顾你啊，改天请她来我们家吃个饭吧。”
　　“我之后和她说一声，不过我可不敢担保她一定会来啊。”让一个那么怕见家长的人来丈母娘家吃饭，这不为难她吗？诶，不对，为什么一定是丈母娘不能是婆婆？
　　“对了，小夏有男朋友没，有的话，让她带着男朋友来呗。”
　　“妈，你这是查户口吗？人家有没有男朋友干你啥事呀，你又不是她男朋友的丈母娘……”卧槽，嘴瓢把刚刚在脑子里打转的丈母娘说出来了。
　　果然老妈的脸色黑了黑，“怎么说夏家也和我们家有十多年的交情了，我关心一下小辈怎么了？”
　　见她脸色不得劲，我忙不迭地狗腿地扒着她的胳膊，放软了声音说：“妈，那是人家的私事，你搁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干嘛。”
　　“那你倒是赶快找个男朋友让我省点心啊。”
　　“我也才二十出头嘛，这种事也不着急，再说现在的工作也很重要，关系到一个班的孩子的未来呢，安杰不也在我班上吗？所以我还是想先以工作为重。”话出口我才发现自己似乎每次都拖安杰出来挡枪，但谁让他是老妈万般疼爱的孙子呢，在心里默默为他默哀三秒，安杰你放心，小姑和你“小姑爷”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你管二十五叫二十出头？再过几年都三十了，女人三十豆腐渣，你还不抓紧这几年。”
　　“谁说女人三十豆腐渣了，表姐三十多岁不也挺好看的吗？那叫成熟的知性美。”再说小小过两年也三十了，不一样水嫩得像个小朋友吗？
　　“表姐，表姐，你也想和你表姐一样吗？！”老妈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浑身怒不可遏地颤抖着。
　　我被这气势吓得手一抖，几滴柠檬茶从杯中浪出来洒在了地毯上，我连忙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将还未完全渗入地毯的茶水揩干。“表姐她怎么了吗？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老妈并不回答，只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厨房，留我一人在客厅里一头雾水。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