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四十二章(修)
景渊离开天鹿城后,便养了一棵特别英俊帅气的栎津草,这玩意儿本是光明野特产,他好不容易才能让栎津草在人间存活,如今被单独放在花盆里这株叶片宽大,长势极好,叶片边缘处还有金色的扭曲纹路,看起来特别漂亮。
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纹路并非随意长成,而是隐隐有些规律,但观之却不知来源是什么。
景渊便戏称这是草中王者,简称栎津草の王。
听起来特别中二。
云无月与北洛准备出发去寻找岑缨,景渊突然有了一种自家小孩已经长成大人可以独自闯荡江湖的感觉,心中十分欣慰。
小镜子说他在此世的人设其实是主角背后的随身老爷爷,妥妥儿的金手指。景渊想了想,觉得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不对,毕竟他如今的目标是要成为辟邪王背后的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准备的那个匣子帮了北洛大忙——霒蚀君看中了路边摊贩售卖的花朵,理直气壮地示意北洛付钱,大晚上被羽林扛回天鹿城的北洛身无分文,掏了掏衣兜后找出一堆石头羽毛木块,那是羽林给他的盘缠。
北洛觉得自己非常尴尬。
然后他就打开了景渊送他的大盒子——那里面的空间被分为两块,一边儿整整齐齐地放了一堆药草,另一边码了两三层黄金碎银。
景叔这么富有的吗!北洛大惊,然后他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变成了有钱人的事实,在云无月面前也没掉了份儿,真棒。
成功充当了老爷爷角色的景渊仍旧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小炉上煮着茶,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盘子充当直播工具,里面播放的画面正是与人打斗的北洛和云无月。
“阿景,出去玩?”
有一身白衣的少年不知何时爬到了墙头,鬓边的碎发被微风拂过,笑容张扬且充满了少年气,他见景渊看过来,忙挥手示意道:“天气这么好,别憋在家里嘛。”
“……你先下来。”
见了来人,景渊不由叹息,抬手招呼这人进院子。幸亏来人瞧不见盘子上播放着的影像,也省得他解释了。
这少年武艺不错,便是从高高的围墙上直接跃下也不会受伤,反倒是因为动作干净利落显得无比潇洒,他连手上的灰尘不清理干净就要凑到景渊身边,被景渊嫌弃脸推走了。
“你先去我房间,把自己拾掇干净,柜子里有干净衣物,把这身换掉。”
来人听了,讪讪地抬手摸了摸鼻子,然后滚去景渊的房间换衣服了。
现在的年轻人,每天听着哪位大侠哪位高人的传说,自己也想着潇洒如风,修为不够还想着穿白色衣服装[哔——]爬围墙,最终结果也只是衣服被弄脏。
那少年换了一身布衫,看起来朴素了不少。他急匆匆从房间里冲出来,抄起景渊放在石桌上的茶杯便将冷茶一口灌了进去。他名为安晏,景渊与此人相识是在几年前,当初安晏还是个单纯到不知世事的小少爷,平日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看话本,由此衍生的爱好便是沉迷千秋戏了。
他最喜欢的话本便是《肥鸟大侠传》,据说安小少爷的人生目标便是成为像肥鸟大侠那样的人。
安小少爷觉得自己的牌技完全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特发布了侠义榜,邀请诸人与他打牌切磋,景渊那时也沉迷千秋戏,于是兴冲冲地揭了榜,把安晏削成了零蛋,自那之后,安小少爷就追着景渊到处跑,发誓要把这位高手变成自己的师父。
千秋戏使人快乐,各种意义上。
安晏搞了两张翠云楼的邀请函,邀请景渊去听小曲儿,那是大少爷的另一个爱好。
“新曲子,成玉姑娘要弹琵琶呢!“
然后被景渊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盘子还在兢兢业业充当着直播间的工作,这会儿看着北洛找到了岑缨,却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掉进了地下,正想办法找出路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金手指,景渊这会儿可不能缺席,没准北洛就会遇到什么意外情况,需要他帮忙才能脱身呢?瞧起来那儿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我说阿景你这要去哪儿?!”安晏拽着景渊袖子不让他离开:“我这好不容易来鄢陵找你,总不能现在就赶我走吧。"
“我去下墓,你也去吗?”景渊压低了音调,试图营造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你可能会遇到鬼哟——”
今日本是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景渊说完这句话后,天空却不知为何聚来一块阴云,风也吹得更猛烈了一些,安晏左右瞧瞧,瑟缩了一下,却仍不肯撒开抓住景渊袖口的手。
最终,景渊还是带着安小少爷一起离开了,年轻人嘛,好奇心总是有些重的。
北洛如今所在的位置离鄢陵也不算太远,更何况辟邪可以撕裂空间自由往来,安晏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迷迷糊糊差点坠至深渊,被景渊一手抓住领子拎了起来。
“……师父,这是哪儿?”
安晏抓住景渊的手臂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赶跑了体内的眩晕感,甫一回过神来,他便环视四周,这才发现此处已不是鄢陵。
放眼望去尽是崎岖石壁,隐隐可听闻水滴坠落的声音,似乎是因为在入口,洞口处仍有风声呼啸,轻咳一声甚至能够听到空旷的回音。
“我可不是你师父。”景渊把安晏从他身上扒了下来:“我说过自己要下墓,你说这是哪儿?”
“什么?!”
安晏大惊失色:“我我我以为你在说笑!师父你得保护我!”
“……都说了我不是你师父。”
他与安晏因千秋戏结识,认识久了,安晏自然也知他本事不凡,大少爷想学千秋戏,更想学法术神通,天天软磨硬泡,差一点儿就行了拜师礼。
景渊很少当别人的师父,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不想误人子弟,仅有的几个徒弟也被他坑得整天怀疑人生,这孩子单纯可爱,总不能随随便便让人家误入歧途。
无事可做时,他倒也是教这小少爷一些术法,也算全了一场朋友情谊。
“你小心些,这里可不安全。”
景渊指尖凝起灵火用来照明,石洞内的景象瞬间变得清晰起来,这里似乎与世隔绝已久,一眼望不到尽头。安晏胆子再大也只是个普通凡人罢了,如今也只能跟在景渊身后小心翼翼前行。
“师……”
见景渊神色不对,安晏忙改口道:“阿景,这世上难道真有鬼怪?”
他父亲是常世的大儒,年轻时是在京中做官的,老了便辞官回归家乡,开了间书院。读书人向来都不语怪力乱神,侠义榜上偶尔会发布一些降妖除鬼的任务,安晏也只当笑话来看。
这孩子命格至阳至刚,等闲鬼怪近不得身,便是知晓这世上有法术的存在,也只认为是高级一点的武功罢了,内力与灵力给人的感觉也差不了太多,故而也就这么误会下去了。
直到他遇到景渊,才觉得以前嗤之以鼻不肯相信的东西很有可能真的存在,若说是否见过,却还是没见过的。
“人死后若是执念未消,便有魂灵存于世间。”脚步声响起,显得此处越发空旷,景渊让灵火燃烧得更亮一些,以免身后这凡人看不清路:“而此处的’鬼魂‘,大多都是已逝之人的怨念所化。”
话音未落,便听到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传来,安晏猛地抬头,差点被冲过来的魂灵撞了满怀。
景渊扯住安晏的手臂把他甩到一旁,碧青色的火焰直接甩到那几只鬼灵身上,豆大的火苗猛地蹿高,伴随着哀嚎声将它们焚烧殆尽。
“……这这这这这真是鬼??”
安晏双腿打着摆子,颤声道:“还有阿景你手上的火,颜色怎么那么吓人!”
“入乡随俗么。”景渊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让灵火的颜色显得更深了一点:“多符合这儿的氛围。”
青色的鬼火映在他脸侧,让本是十分俊美的容貌变得可怖起来,安晏打了个寒颤,却也觉得自己这模样丢人得很,忙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给自己壮胆。
“你若是遇到鬼怪就尽管去砍,安心,你跟他们天生相克。”
正聊着天,景渊却住了口,他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隐隐的谈话声,不是很真切,安晏似乎是听不到。
“嘘。”
他在唇边竖起食指轻声道:“安静下来,跟我走。”
安晏不明所以,却也屏住了呼吸跟紧了景渊的脚步,这种地方太过昏暗,普通人呆久了容易出现心理阴影。
他们转过一道石壁,探头望去,便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走到河边探头,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
看这些人的装束,正是北洛遇到的那伙人。岑家的小姑娘是博物学会的成员,与其相对的组织便是古考会,那是个打着学术研究名头行盗墓之事的组织,岑缨遭遇危险也正是因为他们,北洛倒是不在这里,似乎因为他跟这伙人落入了不同的地方。
“他们是谁?”安晏小声问道。
“不是好人。”
景渊摆摆手示意,也懒得去管这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人进了墓里,想着的是如何盗墓取宝发财,可景渊这一路看来,只觉得这里到处暗藏玄机,并不简单,想必墓主也一定不是无名之辈。
到时候没准不等敌人动手,这些家伙就会把自己作死的。
景渊与安晏悄悄离开,转去另一条小路,他们且走且行也走了一两个时辰,景渊倒是没什么问题,安少爷却累得直喘。
幸亏景渊随身带了食水,不然怕是会有安家大少饮恨而终的悲惨故事了。
“我倒是第一次见识这些。”
他们找了处平整的地界儿,点了篝火暂且休整一番。景渊背靠着石壁坐在地上,翘着二郎腿,瞧起来十分闲适。听了安晏的话,他也没说什么,只能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我又不觉得丢人。“
“你想多见一些吗?”
景渊蓦地开口问道。
他跟安小少爷认识了五年,安晏就追着他追了五年,起初景渊也只认为小孩子见猎心喜,不懂事儿才随随便便把这话说出口,可如今已经是第五年,安晏仍是不改初心,却让景渊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唔?“
“过阵子我打算出去游历,要跟我一起去么?”
“真的?!”
安晏没想到只是一次临时起意的出行会有如此收获,闻言忙不迭点头道:“我当然愿意!”
景渊这也并非想要收徒,他此世本就想照顾北洛一人,但北洛已经到了自己闯荡的时候,饶是景渊偶尔也会感觉到怅然若失。
镜子吐槽,你这定是老父亲的心态作祟,昔日教导别人时,却从没这么上心过。
景渊便也反驳,道从前的孩子可没有一人比北洛省心,最主要的是,北洛幼时的形态实在是手感太棒了,他是个毛绒控。
如此休整一番,他便决定于安晏继续出发,安晏得了景渊的首肯后,知晓自己以后可以跟自己崇拜的阿景闯荡四方,如今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即便身体有些疲累,也没什么妨碍了。
他们最终确是在一个岔口遇到北洛一行,云无月仍未现出身形,而王辟邪的身边此刻跟着岑缨和她的师兄,一行人很显然并未遇到什么意外,精神还算不错。
“是景叔!”
岑缨看到了迎面行来的景渊,兴冲冲地摆手示意道:“这里这里,您怎么也来了?”
“我来找北洛。”景渊笑呵呵地抬手摸了摸岑缨的发顶,道:“他许久未归,我以为他遇到了危险。”
北洛没有反驳,只是颔首叫了声’叔‘。
岑缨见到了熟人,听到景叔与救了自己的小伙伴相识后,心情就变得更好了。她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了很多,还特地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给景渊看。
“您瞧,我在这儿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她翻开自己的笔记,开口道:“我与师兄讨论了许久,才发觉这墓主人所在的年代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远,他们似乎有一种奇怪的习俗,具体还要再行探查,说起来,我真是不虚此行呢。”
景渊一直很敬佩博物学会的学者们,他们追求真理的劲头比常人想的还要执着。如今的时代虽说比较开明,但大家骨子还认为女子应当温柔贤淑,在家相夫教子。如岑缨这般四处奔走的女孩儿,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理解。
若不是岑老爷子比较开明,岑缨也不能长成如今这般模样。
景渊饶有兴致地翻看岑缨的笔记,这姑娘的画技不错,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画得栩栩如生,这处墓室的确年代久远,布局与一路上见到的壁画和石像都让人想到’祭祀‘与’仪式‘,这规矩甚至会追溯到上古,想必此行定会收获颇丰。
“且走且看着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这墓主人是谁,总归不能伤到他们就是了,毕竟身为一个合格的外挂金手指,保护主角安全是必备技能。
景渊觉得自己特别尽职尽责。
“……阿景,我突然觉得见过这些之后,自己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生活了。”
安晏的生活自小便安逸优渥,甚至没有遇到什么挫折。比起同龄人,他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天真,就算是缠着景渊那股热情劲儿也是如此,若非景渊不在意这个,换了个人早就被这孩子烦透了。
“你喜欢怎么样都无所谓。”景渊也没想着安慰情绪有些低落的小孩儿,只是开口道:“以后你若是想跟我四处行走,未必会比你在家里舒服,甚至有可能会没命。”
“所以啊,你别后悔。”
“……不会后悔的。“
若是一个人可以开阔自己的眼界,他便不会只沉迷于从前的安逸。岑缨如此,如今的安晏亦是如此。
云无月现出身形与北洛谈天,在见识到四处乱飘的鬼魂和可以说话的黄金飞天鼠之后,安晏已经对神出鬼没的云无月免疫了。景渊同这孩子聊着,倒是也听到北洛和云无月在说些什么。
云无月是上古存活至今的大妖,懂得事情自然要比北洛多得多。他们这会儿正在说天鹿城从前的事,说天鹿城的大阵,说大妖的生活方式,说这些年遇到的人和事。
他们甚至还聊到了天鹿城剑法的传授者。
景渊倒是没机会学习天鹿城战士自小便要学习的剑法,不管是此世还是前世,他的剑术都是野路子,纯粹是砍人砍出来的剑术,毫无章法也没什么剑意。
但听云无月所言,传授辟邪们剑法的,却不是辟邪,而是一个人类。
建成天鹿城大阵的是轩辕黄帝,而教授辟邪剑法的便是黄帝座下的有熊战神、名为缙云的战士。
“剑法第一人么?”听了云无月叙述,北洛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口气倒是大,这事儿哪能说谁是第一第二的?”
“那是你没见过他的剑法。”缙云迷妹云无月闻言摇头,道:“只要你见过,便会知晓什么叫做最强大的剑术。”
上古时期人才辈出,那是如今华夏文明的起点,即便是景渊听了也颇为神往。北洛的剑术由曲寒庭教授,在那之前,他所有的战斗方式都脱胎于景渊,瞧不出是什么名家剑术,但却有一股狠劲儿,非常适合实战。如今北洛用剑,虽然不若从前那般戾气横生,但却也自成章法。
即便是景渊也很少见到如此天资聪颖的存在,由此可见,所谓大妖的霸道血脉,真是很神奇的存在。
景渊觉得他才没酸,绝对没有。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