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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效应
头顶上方传来碎石瓦板摩擦挤压的咯吱声,钢筋被长棍用力地翘起,碎渣尘土不断地从缝隙里扑簌簌地洒进废墟里撑起的小小空间,在众士兵的怒喝声中,那块最大的钢筋被他们翘开扔到了一边,看到在下面不停咳嗽生命迹象满值的两人发出一阵欢天喜地的欢呼声。
“咳咳咳咳咳……”
两人纷纷捂着自己的口鼻挥手扇开浓厚的烟尘,银时一脸不满地看着在洞口边欢呼雀跃的同胞们:“不要再叫了,快点把我们拉出去啦,这里简直要熏死人了。”
一个大汉忽然把脸探了进来,高分贝的嗓门把这个小洞穴震得几乎就要倒塌。
“喂——琉璃妹妹在吗?琉璃酱没事吗?!”
两人被剧烈动荡的废墟给惊得手忙脚乱,某女还发出更高分贝的尖叫声,气得银时脸庞发黑,恨恨地捂住琉璃的小脸把她拖到那人视线范围之内隐忍地说道:“好了吧,人没事。你哪个单位的,还没问候队长一声就开始找某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鬼了,想要被银桑好好调教一下吗?!”
那个士兵的身躯太过庞大,仅仅是把头伸了进来里面就已经一点光都看不到了,那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黑暗,忍不住伸出胳膊往里面抓了抓,刚好抓到一撮毛绒绒的毛,顿时被手里柔软的触感给刺激的浑身发抖。
“喔喔喔喔琉琉琉璃酱……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啊啊!大叔是好人啊只是太担心你了想确认一下你的……”
银时一脸青筋地忍受着自己的卷毛被那个怪蜀黍揉来揉去,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男人和女人的头发都摸不出来吗你这个怪大叔!嗷嗷嗷嗷嗷混蛋你给老子把名字报上来啊银桑保证只把你削个四分之三死啊啊啊要塌了要塌了要塌了!!!”
“笨蛋你在做什么啊?哇啊啊啊晋助假发救命啊啊啊!”
大叔被少年突如其来的叱骂声吓了一跳,经过高强训练能提起百来斤石块的大手一个不小心攥下一团乱糟糟的白毛下来,他黝黑的脸庞顿时精彩万分,像是受烫的癞蛤蟆样一蹦三尺高迅速遁远,抱着头缩在墙角一脸崩溃:“啊啊啊我怎么会摸成男人的头发了OMG手不会烂掉吧啊啊啊啊我还以为是琉璃酱发育过剩长了一堆……”
“轰!!”
高杉黑着一张脸把这只怪蜀黍踢飞,额角青筋直跳。真不该对这群看起来热情奔放的汉子抱有任何纯洁的幻想的……嘴上说着保护“祖国的花朵”那么贼好听,实际上人人都想当那个采花贼能占什么便宜就占一点……所以他才不愿意那个死丫头跑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来啊。
他啧了一声,看向那围得水泄不通的洞口,森森地命令道:“你们让开。”
紫发少年的话语仿佛是利刃劈开海潮一般拥有着凌驾一切的力量,原本挤到一起的士兵立即顺从地退下,他啧了一声,大步走上前往里面看了看,轻蔑地笑道:“真狼狈啊,银时……”
然后马上就被扔了一脸灰。
不愧是专业猪队友100年,这么霸气侧漏的时候肿么可以这样拆她家中二的台……不过看起来还挺爽的~
琉璃小心翼翼地看了灰头土脸的总督大人一眼,嫩嫩的叫道:“假发~过来把我拉出来……”再不跑她躺着都要中枪了啊口胡。
“不是假发是桂。”桂一头黑线地把手伸进黑洞一样的废墟中,琉璃刚准备抓住他的手跑路,结果桂的手猛的一抽直接把她甩到了地上。
“啊啊啊!假发你干什么啊!!”摔得鼻青脸肿的女孩痛得眼泪差点没掉出来,恼火地嚷嚷着,“你们这群家伙抽风了吧,敌人不回来了吗还在这耍宝!”
桂疑神疑鬼地看向高杉:“高杉,你说会不会这下面的不止他们两个人?”
“……”
银时同样恼火地在一堆摇晃的碎石中嚷嚷着:“假发你信不信我把你那头假发都扯下来!你是想让银桑给这个死丫头陪葬吗?老子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群前凸后翘的美女怀里,你给老子找一个女鬼做什么!这里除了我们就一个骷髅架,别废话了快拉我们上去,尼玛开哪里的洞不好偏偏开在这里,一个用力全都会垮……”
琉璃阴测测地看向这个鼻子下面还残留着血迹的卷毛少年,一个扫荡腿就踢了过去。
“嗷!混蛋你是嫌还不够乱吗?嗷嗷嗷姑奶奶你先看看情况再踢吧我们真的要被活埋了……”
琉璃气呼呼地抬头:“假发你磨叽个什么鬼,我伤都没好你再磨蹭下去我就拉你下来了哦!”
桂的眼睛像是白昼般亮堂起来:“高杉,这里说不定藏着天人秘密制造的僵尸之类的怪物,很可能他们两个已经为了攘夷事业英勇献身了,啊,我的朋友们啊,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们那为了祖国大而无畏的精神的。”他声情并茂地哀悼一番,然后满怀期待地看向沉默不语的好友,“我们还是出动那台‘蚵仔煎和荞麦面’把这两个妄图假扮他们两个的僵尸抓起来送去研究吧,如果能以此破坏天人们的阴谋这样他们在地下也就可以安息了吧。阿门。”
阿门你妹啊你个脑洞狂魔!!
看着已经布满裂痕的墙壁,银时和琉璃纷纷露出了想杀人的表情,死死忍住已经突破到嗓子眼的怒吼用力抓着对方的手。
“待会出去杀了他。”
“嗯,你去爆菊我来(哔——)(哔——)(哔——)”
“……”
高杉狐疑地看向桂:“你说的那是什么鬼?”
“就是上次琉璃踢坏了它(哔——)然后它就闹脾气只肯做酱油蛋炒饭的大型机器人啊,听说是你队里一个叫平贺三郎的人做的吧?”
……那你还给它取了个那么诡异的名字。
高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露出一个足以令众生颤抖的抖s笑容:“哦~也许下面真的有僵尸也说不定,还是赶快抓起来比较好。”
“喂你个矮子说谁是僵尸呢,别闹了这家伙真受伤了……那、那那那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你们两个给我记住……”
“嘭”的一声,世界顿时清净了。
高杉冷冷地看着被五花大绑全身满是大蒜酱油的笨蛋卷毛,朝着桂露出一抹心领神会极富有内涵的邪笑。桂拍拍高杉的肩膀,冲着他举起了大拇指。
“……”好基友一生推啊,你们这样欺负卷毛真的好吗……
琉璃可怜巴巴地看着这两个未来的反动派领袖眉来眼去,很是羡慕嫉妒高桂两人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气场。
冷不丁的,一只手探了进来,高杉一脸鄙夷地说道:“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把手给我。”
(☆_☆)果然她家总督男友力max max啊~
好不容易折腾了出来,高杉看到她身上披着的外套脸瞬间黑了,伸手就准备扯下来,而女孩还盯着这个巨大的机器人神游天外,丝毫没察觉到同伴的心思。
平贺三郎,怎么感觉这个名字这么熟悉……话说为什么这么大的机器人只会做蛋炒饭啊?!又是银他妈里最爱的吐槽系列吗?咦咦咦?它脸上是喷出机油了吗?啊不这是番茄酱啊口胡!!
好神奇啊,忽然就喷番茄酱出来……别不是把她当做蛋包饭了吧!
琉璃嘀咕着低下头,结果一看到自己袒露无遮的欧派瞬间惊呆了。
“啊啊啊啊啊——”
混蛋她就算再开放也没有直接退化成原始人啊即可修!!
高大的机器人挡住了退到一边的士兵们的视线,桂震惊得双眼都发直了,赶紧扑上去脱下自己的衣服罩到女孩头上。
一股铺天盖地的邪恶力量把轻度脑震荡的银时生生惊醒。银时打了个寒噤猛地坐起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两张黑得堪比煤球的扭曲脸庞。
“银时……”
“喂喂你们两个二货想要干什么?!有没有谁能给银桑解释下啊?!琉璃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去地狱再解释吧!!!”
这场战役带来的收获不小,然而爆炸不仅仅逼退了幕府和天人,也让攘夷军队里的诸多士兵遭受牵连,这也是他们并不常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原因,对方不在乎同伴的性命,可是对于武士来说,任何一条生命都是需要全力守护的,抛弃自己同胞的人连垃圾都不如。
新制的战旗在灰黑色的天空下随风飘扬,四面是还未修补的城墙,污浊的烟雾袅袅升起,衰败的艾草恹恹地耷拉在墙边,地面的水泥块碎裂不平,几个大坑里仍残留着大片干涸的黑色血迹,茂密阴森的树丛里隐藏着失去生命的身躯和残破的肢体,若是发现未来得及撤退的敌人,格杀勿论。
一群群绑着绷带的汉子抬着白布包裹着的身体从城堡里的小径走过,将死去的同伴或敌人拖出去掩埋或火烧,整座城池里都飘散着难闻的腐肉气息和火焰炙烤脂肪的烟味。
琉璃紧紧地攥着桂宽大的外袍瑟缩在一个角落里,瞪着大眼睛看着武士们来来往往的身影。他们几乎无一例外都在搬运着战死沙场的士兵们,或有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传来,但也很快就消失了,每人的表情都是那么麻木不仁,不哭也不笑,目光空洞,仿佛失去灵魂的不是手上的身躯,而是他们自己。
战争真的好可怕……
女孩垂下长长的睫毛,藏于衣下的素手轻轻地按在治疗过后的小腹之上。那里被麻醉了,暂时还感觉不到疼痛,但其实若是换成在和平地区,这种伤势肯定需要入院观察躺床好几天的,可这是战场,断手断脚都是经常发生的事,哪里还能奢求能像个普通女孩那样娇气呢……
高杉和桂把她救出来后一句话也没说,把她送到了医疗部队就拖着鼻青脸肿的银时不知道跑哪去了。她是想解释来着……然而介于她以往毫无节操可言的表现,两人不约而同地从头到尾无视了她,看着脸黑到极点散发着大魔王气息的高杉和桂,琉璃只得装鸵鸟暗自祈祷一下教训完银时后不要轮到自己……那啥,她还受着伤呢就不陪他们热身了哈!
然而她的霉运还没到头呢,高杉还不太清楚医疗部队的事,反正他自个到哪里都是被前呼后拥的,就以为别人也差不多,一找就找了个队长给她疗伤,琉璃一看到那人黑炭一般的面庞差点没晕过去,惊呼总督大人不带这样坑队友的……她没死在废墟里却死在手术台上还真不是个传奇佳话,但是高杉只当她又在抽疯,理都没理她就走了。于是琉璃只能苦哈哈地连连后退狗腿地笑着表示不用打扰他老人家了,就个小刀伤用502胶上就行了。琉璃现在只要看到这位对她永远没有好脸色的医疗高手就有点发怵,战场上得罪战友就没人帮你救你,死亡率大大地提高,战场下得罪医师……不用救了,直接拖出去挖个坑埋了一了百了。可是好歹先给她个真相让她死的明白点啊,她到底在哪里得罪这位队长大人了?!
结果那人也没让她跑,全程板着张屠夫般的面孔磨刀霍霍向……琉璃看着旁边的一堆刀具直打哆嗦,她就一个刀伤你这是想戳她个九百九十九刀的节奏吗?!
琉璃想起刚刚在手术台上的场景整张小脸都白了。
应该说是总督保佑吗?她竟然没被弄死……撇开私人恩怨不谈那人的技术其实真不错,只是事后塞了两支药给她连张席子都不发就把她赶跑实在是有点太欺负人了吧!
女孩没精打采地枕着自己骨瘦如柴的胳膊,在麻醉药的效果下眼皮渐渐地沉重起来。
她好像也变了不少呢,到底是好还是坏……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闹个天翻地覆没完的,可是到现在,她会害怕闹事被赶出军队,担心把三个好友拉下水被人孤立,怕就这样再也没有机会救松阳了,所以在这里一直唯唯诺诺的,看着一大堆长得英俊的少年青年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扑上去装纯装天然占便宜什么的了,她自己不被占便宜都算好了,她唯一能像以前那样撒泼耍赖的时候就是在joy3面前了,可是现在也不能常常见到了,久而久之似乎连心灵也萎缩起来了。虽然她的剑术越来越高超,可是她每每安静下来时总会有种她在驻足不前的感觉,甚至感觉到她在后退。没了以前的那种自以为是牛B闪闪的自信,没了以前的那种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大胆,没了以前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任性。现在的她还剩下多少以前的影子……
没了松阳和joy3……她连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都算不上。
一个身材臃肿的士兵正在抱着一堆兵粮忙前忙后,无数次地经过了这里,忽然瞥见了一抹闪耀在树丛之后的金色光芒,忍不住顿了顿。他心中思索着会不会是敌人落下的什么珠宝黄金什么的,于是拿着刀小心翼翼地分开郁郁葱葱的植物,看到藏在深处的那个小小女孩呆了呆,顿时惊叫道:“琉璃大人,你怎么躲在这里?银时大人一直在找你呢!”
女孩子却一动不动的,俯在自己瘦弱的膝上沉睡着,只有微微起伏的香肩能够表示着她的生命还并未终止。
这一幕顿时让少年的心都要化了,不由自主地脑补出漂亮女孩子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的样子,这实在是让血气方刚的少年死都不能忍,更何况这个小美女还是战场上唯一的女性。
能上战场的女人不说英气非凡也得要气场够强硬才能镇得住男人,否则就算武力值再高也得不到别人任何尊敬和爱戴。清水琉璃本身就是看上去娇怯怯的小女孩,不拿剑的话气场怎么看都不算强……而且她又不太会和一群五大三粗不懂女儿心的汉子们打交道,总是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给无数的士兵留下了花瓶的印象,如果没有和她一起上过战场的话只怕是人人都要看不起她了,她战绩再好也没人称赞,只会说一句“啊?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啊,长得不错”。在这个女性匮乏的地方根本没人会去管她战功如何厉不厉害什么的,在士兵们的心中她只要乖乖地呆着,像个给篮球队员加油的啦啦队漂亮队长就好了,最好还能唱个歌跳支舞什么的……队伍里根本就没什么人真心想对她好的。
但是对于才新进的士兵来说,比起某些小道花边消息,她耀眼的战绩反而听到得更多,但也许是有人在从中作梗也不一定,因为她这种“花瓶”的形象再扩散下去很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虽然可能琉璃不认识他,但是队伍里几乎每个人都认识她。少年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看着这片天空下唯一的金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
女孩的金发如流动的春光一般,柔软细腻,嫩于金色软于丝,流淌在这片腐朽的大地里仿佛是将一颗精美绝伦的宝石扔在了泥沼里一般,令人咋舌。
凝视良久,少年长长地舒了口气,静悄悄地朝那个没有丝毫防备的女孩子伸出了手。
在为数不多没有遭受牵连的房屋之中,一个少年摔破了木门,被人狠狠地踢飞了出来。
银时紧紧皱着眉头,擦了擦一头的鲜血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们够了啊,都说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了你们急个毛线啊!老子对那种干巴巴的女人没兴趣,就算要绯闻好歹也要找个可爱温柔型的女人吧!!谁会对那种干柴似的身体有兴趣啊!”
“是吗?”高杉带着一袭君临天下的气息从破损的墙壁里走了出来,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用力地摩拳擦掌着,“那么你能不转移话题好好说明下事情的经过吗?”
“烦死了你这个矮子……都说了当时我们两个被困在里面银桑看她衣服全是血脏死了就扒下……要她脱下扔一边了,接着银桑就发挥着男人的魅力把她哄得团团转……哄睡了,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你们就来了……”
桂眼睛微微眯起:“以银时你这禽兽的本性,和琉璃那色魔的属性,你们两个撞到一块……孤男寡女……荒郊野外……你们真是太破廉耻了!!这样还算是武士吗?!”
“破廉耻个头啊!假发你脑袋里都装的些什么鬼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隐藏属性,你的那堆讲武士道的书里面还藏着三本《人*妻的xx》,还分什么上中下……”
桂的脸蛋腾的爆红:“我才没有……我只是想要了解宇宙里的一些未知谜团罢了……”
“噗,你这理由比我的还逊,总之你就是……啊啊啊死矮子你再打试试看!”
高杉黑着脸一脚踩上银时毛茸茸的脑袋,沉声道:“别转移话题,琉璃那个家伙,和你到底……”
听到同伴话语中的迟疑,银时眸中精光闪动,撇头躲开高杉的攻击,慵懒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恶劣至极的笑容。
“我说你啊,这么紧张做什么?就算银桑真做了什么也不关你的事吧,还是说,其实你……”
“高杉大人,银时阁下他……诶?”
一个士兵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刚想禀报些什么,看到倒在地上满身鞋印的银时顿时呆了呆。
“银时……先生?”
银时啧了一声,又变回了以往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挖着鼻孔站了起来:“怎么了,是真挖出僵尸了还是木乃伊了?你这么震惊的样子做什么?”
那个十八、九岁大的少年愣了一会儿,才松了口气:“太好了,原来你没事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染上了什么奇怪的病*毒了。”
“啊?”银时继续挖着鼻孔,完全不把这种小道消息放在心上,“银桑就是被塌掉的房子埋了一会儿,你们这群家伙到底有多无聊啊到处造谣,还是快去做正事吧。”
“是。”少年迟疑了一会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比他稍微还小一点的银发少年一会儿,看见他还是“体态婀娜身轻如燕”的男孩也就放心了,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太好了,刚刚看到琉璃小姐哭成那样,我还真以为银时被天人做了什么呢,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三个人一愣,面面相觑着。他们就说好像忘记了什么似的……
高杉皱起眉头,问道:“她又怎么了?不是送她去医疗队了吗?”他现在可是相当火大,那个家伙是想往枪口上撞吗!
少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银时那张懒洋洋的脸庞,终于确认是他本人后才尴尬地说道:“估计是认错人了吧,有个胖子穿的衣服和银时一样,我看到的时候琉璃小姐一直在哭着打他叫些什么银时你怎么水肿成这样之类的话,所以我们还以为银时是被敌人做了什么生化实验才变成那样的。”那人不光身材变形了,而且脸也被某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揍得不成人样了……也难怪他们会想歪了。
“哈?!”
银时呆滞了下,然后头痛欲绝地捂住了头:“水肿的是她的大脑吧那个臭丫头,上了手术台还可以这么活蹦乱跳?!不愧是每个月不管受没受伤都要放一次血的生物,她不累银桑可是真是累了……高杉、假发,你们去把她拉回来枪毙……拉回来让她乖乖躺着吧,银桑要先去睡一觉再说。”说着就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结果被高杉狠狠地揪住了后衣领。
银时满头大汗,高杉在他背后森森一笑:“正好,我也刚好想找她,两个人一起解决也省了不少事。”
“喂喂喂,解决是什么意思啊?仗着权势欺压良善什么的你堕落了啊死矮子!”
高杉理都不理他,招呼了一下桂就拖着垂死挣扎的天然卷往墙外走去。
他们都不是小孩了,反正也到这种程度了,还是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省得在战场上还要纠结。
高杉的脸色越来越冷,但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时,心中还是止不住地软化下来。
这个笨蛋,又怎么了?
他轻轻皱起眉头,不解的朝着仍然迷失在悲伤的海洋里的笨姑娘走去。
只见女孩瘦瘦的脸蛋上满是病态的潮红,金发凌乱地散落在削薄的肩头,几缕金丝被泪水打湿服帖地贴在她的香腮上,只披着一件宽大的男士羽织,映衬得格外纤细娇小。
琉璃死死捏着那个被揍的几乎破相的男孩肥嘟嘟的脸颊,哭的几乎喘不过气。
“呜呜呜……混蛋,怎么可以把你揍成这样……呜哇哇哇,高杉假发那两个渣男!呜哇哇哇……”
出现了……她经典的“鬼哭狼嚎”!
连同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泥痕的银时,三个人反射性地倒退了一步,对某人曾经痛哭过的四个小时相当记忆犹新。
“啊啊啊琉璃小姐琉璃小姐高杉大人和桂大人没有揍我啊嗷嗷嗷!”揍他的人是谁啊口胡!!
“蠢货!!”女孩气的眼睛通红,用力地在胖子头上敲了一记,差点没有把他打晕过去,“你打不过不会跑啊!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你这愿打愿挨是做什么啊?!都肿成这幅猪头样了……他们是放了一群马蜂扎得你面目全非吗?!本来人就懒,这下还毁容了,看你这个男主角还怎么当!笨蛋二货傻X,你全身上下唯一还赏心悦目的就是你那八块腹肌好不好,现在怎么都变成一坨坨肥肉了?啊啊啊啊我要疯了我要疯了我果然是又穿了吧!时光机在哪我要回家啊啊啊啊!银时啊,就算你死也改不了吃甜食挖鼻孔的毛病,你也不能肿成这样啊……到底你是被外星光线照到卡路里瞬间大爆发还是被高杉和假发揍的啊?你这肿得……呜啊啊啊还我老公来!呜呜呜!”
……她还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啊,真成泼妇了吧!
银时嘴角抽搐得差点没抽筋,实在是很想捂住脸来一句他不认识这个哭天喊地形象俱毁的小泼妇。
高杉面无表情地转向他:“你的事,自己去解决。”
“解决个毛线啊,不要真摊上事了就高高挂起事不关己好不好!噢噢,原来矮杉同学只是个爱装逼的胆小鬼啊,放心吧,我一定会让某个对你存在着不良幻想的死丫头彻底消失在银河的尽头的。”
银时啧了一声,准备过去阻止某人丢脸丢到家的行为,然而没走两步又被高杉用力地绊倒在地,顿时爆发了。
“即可修你个魂淡干什么啊?!”
高杉眉头紧锁,难得的有些踌躇不定。
“还是我去吧……话说那人是谁啊,怎么穿得和你一样。”
“烦死了,一个后勤人员啦,救了他几次后就非要模仿银桑……这个死丫头竟然还能弄混,真是欠调教。”
一直把银时当偶像的男孩此时已经欲哭无泪了,完全不知道是该好好哭上一把还是得意一下了。偶像大大到底是在哪惹了这么个风流债啊,哭得跟天塌了一样,这手劲掐得像是要扒掉一层皮看看里面是不是还藏着某个美少年似的……痛痛痛,偶像救命啊!
“啊啊啊琉璃小姐,我不是银时大人啊,我只是一个后勤人员嗷嗷嗷嗷我叫腾飞啊腾飞啊!”
“呜呜呜……哈?!”
琉璃一呆,倒不是因为脑子里真的听进去腾飞的话了,而是因为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脸黑线的joy3。
女孩眨眨哭得红通通的大眼睛,看看手里几乎要断气的臃肿银毛,又看看双手交叉抱着胸的“纤细”天然卷(银时:混蛋老子的特征就只剩下头发了吗?!),白玉般的手指无力地松开,然而这不是演某部纯爱电影,小胖子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抱头打滚,毫无美感可言。
“啊啊啊痛痛痛!!”
银时头痛地叹了口气。
“确认了吧,银桑还没卡路里爆发呢……别再丢人现眼了,给我滚过来。”
这里本来就人来人往,琉璃在这里一闹,旁边早就已经围满了一群看好戏的士兵,就算他们可以和这群不熟悉的同胞们并肩作战同仇敌忾,但是“家务事”还是不要外扬的好。银时、高杉、桂都觉得琉璃这次有点过界了,现在还处在二级警备状态,大家都在忙着搬运伤员和尸首,她一个人在这里哭闹像什么样子。
不过她本来也就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笨蛋。
琉璃擦了擦湿漉漉的眼角,再仔细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小胖子,发现对方虽然也是银白卷发,穿着打扮都一摸一样,但无论是他们的长相还是气质都天差地别。她这才勉强放下心来,刚恢复了点理智,就被旁边乌鸦鸦的围观群众给吓了一跳,怯生生地朝后退了一步,觉得脑袋有些烫的慌。
桂拧起眉头,心思细腻的他头一个发现了女孩的不对劲,大步走上前试了试女孩的额头,眉头紧锁着,低吼道:“伤口感染了!你怎么没呆在医疗队里,到处乱跑些什么?!”
少年的语气不同往日温和柔软,第一次对女孩子动了气。琉璃顿时被吓到了,局促不安地绞着细白光滑的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银时微微眯起眼睛,忽然转头望向那群看得津津有味的士兵们,声音慵懒绵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肃穆。
“看够了吧,还不赶快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想要被队长罚吗?”
高杉也配合地一记眼刀扔了过去,马上众人鸟兽般四散开来,空气这才流通了一点。
“怎么回事?”
高杉有些不解地看向横抱起女孩一脸严肃的桂,发现女孩脸上不自然的潮红,目光一凝,伸手按在她的额上。
“……笨蛋,不好好呆着睡觉到处闹腾,活该你伤口感染。快送去医疗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琉璃迷迷糊糊地握住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委屈仿佛要一口气爆发出来一般,女孩忍不住细声抽泣道:“晋助……晋助……”
听到女孩这样弱声弱气的叫着自己名字,饶是高杉再生气也禁不住心软下来。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别再乱跑了……”弹药爆炸的那个瞬间,热浪扑面而来,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他当时几乎确定就是琉璃引发的爆炸,还以为她也就此葬身火海了,刹那间心跳都几乎停止了,浑身上下都僵硬得不行,手里的刀仿佛千吨重一般,让他再也无法举起……
支持人一生的,往往就是那最初的二十年时光。他们相处了7年之久,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她贪心也好,愚蠢也好,不讨人喜欢也好,在那个时刻,他只想她和银时能够活下来。不管之后他们将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只要他们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晋助眉目间难得柔和下来,手指轻轻划过女孩柔白细嫩的肌肤,压在她浅青色的血管上,感受着她血液的跳动,这才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生命仍在继续。
银时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刚刚是谁给她治疗的?”
高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一个叫长泽的医疗队长,怎么了?”
“……”银时神情略显阴沉,曲起手指弹了弹女孩的额头,“是他吗?”
“呜……”女孩头晕沉沉的,没有听清银时的问话,身上的所有气力在见到他们的一瞬间消失无踪,悄悄地躲进桂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缓缓进入梦乡。
在孤身一人的时候,女孩子可以变得很独立很强大,但是对于她来说,她既不想变强也不想独立,她还是想做那个躲在他们背后肆无忌惮的小姑娘。即使她真的赶鸭子上架变成了一个理想中的成年人,但是当看到能托付一切的同伴们时,潜意识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一瞬间又重新变回了那个萌蠢萌蠢的逗比,只想无赖地趴在他们身上,就这样天荒地老。
银时大手轻轻顺过她细绒的金丝,血红色的眸瞳里一片暗沉。
“你做你自己就好了,反正一开始就是这样,你负责胡闹任性,我们来帮你收场教训。一切都会好的,睡个好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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