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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
迎亲队伍来到汪家的时候汪太太正抱着汪淑妍痛哭,本来嫁给杜若麟是汪淑妍一直以来希望的事,心情自然是高兴。可是看见母亲哭成这个样子,父亲又忍着病痛坐在堂上,汪淑妍心内如刀缴,于是汪淑妍盈盈拜下说道:“父亲母亲养育妍儿不易,今日女儿出嫁,以后未能侍奉父母左右,还望父亲母亲时时安康,以慰妍儿的一腔孝意。”
汪太太赶快走下来扶起汪淑妍,然后落着眼泪说:“妍儿去杜家一定要事事谨慎,不能失了大家的体统,有什么委屈定要及时告诉父亲母亲,不要一个人忍着。”
杜若麟给汪太太行礼说道:“岳母大人请放心,若麟一定像爱护自己一般爱护淑妍妹妹,定不会委屈了她。”
汪淑妍的婚车刚刚离开,汪丙辰坐在椅子上忽然衰弱地叫了一声,汪淑贞转过身子去看,不想汪丙辰整个人登时趴在了地上。汪淑贞大叫一声“不好,快去找大夫。”就跑到了汪丙辰的身边,汪丙辰抓着淑贞的手说:“烨磊……”汪淑贞在人群里叫汪烨磊的名字,可是汪丙辰只是喘了一大口粗气,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夫来了之后看过了汪丙辰,低声对汪淑贞和汪太太说:“汪老爷已经去了,准备后事吧。”
虽然汪老爷的去世称不上树倒猢狲散,可是汪烨明并没有过多的接手汪家生意上的事,家里的支柱去了,汪太太一时急火攻心,登时就晕倒在地。汪淑贞看着躺在床上的汪丙辰,忽然落下两行清泪,这一世的委屈和怨愤似乎随着床上那个人的离去,连最后一点亲情也走的灰飞烟灭了。汪淑贞跪倒在地上,一言不发。汪烨明从外面赶紧来痛哭流涕,汪烨磊也扶到在床边声声唤着“父亲”。就在闹得一团乱的时候,许振宁带着小丁走了进来,看见汪淑贞跪在地上慌忙扶了起来。他嘱咐小丁说:“你去叫人把汪太太扶到里间去着人照看,另外看看汪府的丧事需要帮什么忙,要把事情办得好看,不要让别人觉得汪家失了体统。”
许振宁扶起汪淑贞,擦干她脸上的泪,然后抱住汪淑贞说:“贞儿不要太过伤心,你父亲的事我会好好办,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在。”
依照惯例,汪丙辰在当天就可以发丧。可是怎奈汪丙辰去世的时辰和汪淑妍出嫁的时辰是同一时辰,算是犯了红白冲,因此必须停灵七天才能入殡。于是这七天里汪淑贞就在家里守灵,而许振宁也随时陪同左右。汪府的下人看见许振宁在人前人后都尽心竭力,私下里都说这汪府的二小姐在许府里受宠,因此下人也不敢慢待汪淑贞。第二天上午,许振宁又是所以就走开了一阵。汪淑贞跪在地上给吊唁宾客还礼,到了中午的时候汪淑贞来到自己出阁之前住的房间,还有那个花园。汪淑贞看着这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而今都已经物是人非。忽然,汪淑贞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汪淑贞缓缓转身,那个人站在盛夏的花丛里,碧绿和天蓝掩映着那俊秀的面庞,他又唤了一声:“淑贞……”
汪淑贞别过脸去不去看杨玉树,她的愁苦杨玉树都看在眼里。杨玉树悄悄走到汪淑贞的身边说:“汪伯父的事,你一定伤心坏了吧……”
汪淑贞凄然一笑,“我是伤心吗,或者我并不应该伤心。好歹他是我的父亲,纵然是他做过多少事,他还是我的父亲。只是他这一下子撒手人寰,我却忽然不知道我的根在哪里了。我的根还在这汪府吗?或者,他不在了之后,我的亲人真的就只剩下烨磊了。”
杨玉树伤感地说道:“淑贞,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不要想的这么凄凉,毕竟,我看那许振宁对你很好,你能嫁的良人也算是好的,虽然我们……”
杨玉树哽咽在喉,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汪淑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天空说:“是吗?我嫁得良人了吗?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也是在这,你送了我的怀表,可是时光荏苒,现在我竟然是别人的姨太太,而你也已经娶妻。我们两个就像两条永远不能相交的直线,就任由时间在我们之间流淌……”
忽然汪淑贞感觉到手心一热,她那疲惫的身体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杨玉树从汪淑贞的身后抱住她,低低在汪淑贞的耳边说:“淑贞,我想你。虽然我娶了别人,虽然我也知道你已经嫁做人妇,可我还是想你。想我们一起读书的日子,我……”
汪淑贞猛然推开杨玉树,“我们已经结束了,早就结束了不是吗?不管你怎样想我,事实已经铸成,我们都没办法回到过去了……”
杨玉树冷笑一声,“是啊,我们都没办法回到过去了。烨磊告诉了我你为何愿意嫁到许府的原因,我深知自己的无知,竟然对你毫不相信。淑贞,你能够原谅我吗?”
杨玉树朝汪淑贞上前一步走去,可是汪淑贞却后退一步,她凄惶地说道:“玉树,我想到父亲去世的时候对我说出的那些母亲的往事,我总觉得我们活着就是命里注定。我母亲没能逃脱这厄运,连同我也是不能够的。”
汪淑贞叹了一口气走进里屋,杨玉树还要再跟着去,可是汪淑贞却停下来摇摇头说:“玉树,我们两个再也无路可走了,我们就此结束吧。”
七天之后的早晨就要办出殡仪式,王府上下佩戴着白色的孝花,由七个抬棺的人把汪丙辰抬出汪府。而汪烨明则站在最前面拿着一口瓷碗,汪烨磊则紧随其后,手里也拿着一个瓷碗。汪太太披麻戴孝地站在其后,忽然她叫了一声“等一下”。众人都看向汪太太,汪太太从汪烨磊手里拿过那个瓷碗,然后对众人说:“老爷临终前有交代,这个家要留个大少爷汪烨明当。”
汪烨明诧异地看向汪太太说:“娘,你到底再说什么。这个家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烨磊理应……”
“为娘一腔热忱都是为了你,你只需要听着就是了。”汪太太说道。
其实摔碗是一个习俗,当家里有长辈去世的时候,晚辈送长辈离开的时候要摔碗示意。这个碗摔得越响就代表老人走得越安心,也预示着活着的人会把家业过得越来越好。而这摔碗的人只有当家人能摔,这个碗其实预示着接替。汪烨明觉得既然父亲死前叫着汪烨磊的名字,何况这汪家的产业本来就应该有汪烨磊的一部分,就让汪烨磊同自己一样摔碗,可是没想到却遇到了汪夫人的阻拦。
汪淑贞从队伍里站出来说:“大妈,今天是父亲出殡的日子,还是让父亲安心地走吧。烨磊,这个碗你不摔也罢,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不在乎这些形式。”
汪夫人尖利地一笑,然后看着汪淑贞说:“我当是谁在这里说话,原来是许家的二姨太,既然是许家的二姨太。”汪太太朝着人群的外围看着说:“许少爷今儿可是来了吗?快点吧二姨太带回去,汪家的事几时用许家人管了?”
小丁站在外面不高兴地嘟囔说:“这个汪太太真是翻脸不认人,前几天汪老爷停灵的时候,我们许家没少出力。少爷还调了十个人来汪家帮忙,可是这汪太太这回又说这样的话,真是白眼狼!”
只见汪淑贞笑着说道:“在场的各位都听见了,家父去世,淑贞心内倍感伤痛,许家的少爷许振宁以子之身安顿出丧大事,如果让大妈介怀,那是我汪家女儿的不是。只是父亲生前极其疼爱汪淑妍,怎么大姐不回家来操持丧事,却要我和我的夫君来安顿?”
汪太太被汪淑贞一时噎得气愤,她大声对汪淑贞说道:“你明明知道,淑妍出嫁,开始几天有规矩,故而不能回到家来料理丧事,你是汪家的女儿,你出了这样一点力就开始斤斤计较,可见老爷在世时时白疼了你。”
汪烨明忽然泄气地跺着脚说:“母亲和妹妹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这街坊四邻都在看着,父亲尸骨未寒,为着一点小事就要当街吵闹。怪盗人家说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还请母亲和妹妹以父亲的丧事为重!”
汪烨磊也说道:“就是,父亲等着下葬,就算有什么芥蒂也日后再说。”
锣鼓响,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将汪丙辰抬出了汪府大院。而汪淑妍则躲在远处远远地看着,秋痕一边给汪淑妍擦泪一边说:“小姐可别哭坏了身子,一会我们还得回去,不然杜夫人恐怕是要不高兴地。”
忽然杜若麟站在汪淑妍的身后疼惜地结果秋痕的帕子说:“淑妍,怪我不好,没能让你去尽孝。你在这里送送父亲,不用着急回杜府,一会回去就说我陪你出来散散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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