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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百里安这几日心神就没不激动的时候,此刻见了故人,特别想聊聊这几天的“奇遇”。便让小二开了间雅室,整了张大圆桌。
天涯子抱着茶盏傻笑,纵是傻笑也是极美的颜色,端茶的跑堂从始至终就没能把眼睛从她身上摘下来过。
小满拿手托着下巴,看着身边小道姑纳闷:“我说你怎么就不担心我们再把你捉去套无常府交情呢?”
天涯子虎躯一震,瞪了她片刻,又镇定下来:“怎么会呢哈哈哈哈,你们都是好人嘛哈哈哈哈,是不是啊少主?”
她家少主忙着慷慨激昂谈人生,已经从月亮原来可以是红色的谈到了龙居楼的咸蛋黄真好吃。
小满看着道姑新找的靠山,也就作罢。毕竟好几年交情了,送给人家的丫头,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况且左护法已经被拿下一半。
百里安之前一直不太待见白鸦,因为觉得抢了小满,但此刻杯酒释前嫌,他心情一好,见谁都顺眼。百里安喝了盏茶,拉住白鸦衣袖:“白公子,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
白鸦不动声色地一点点抽出自己的白袖子:“百里少主,白鸦,不姓白。”还有你喝的明明是龙井!
百里安酒不醉人人自醉:“白鸦公子,本少当年久居地下,心怀郁郁,故对公子多有得罪....”
白鸦皮笑肉不笑地拱手作揖:“哪有的事?百里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百里安确实有话:“近日我母上排除探子、追兵不断,鬼市不除,我即使到了地面上,也不能自在游于山水之中,依旧不得自由!”八字眉下丹凤眼,丹凤眼中一抹阴翳。
听到这里,白鸦已了然:“于是在下能为公子做什么?”
百里安拿金边扇子遮着口,轻吐出几个字:“鬼市暗姬,价码随意。”
此言一出,嘈嘈杂杂各聊各的众人齐齐静了声,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小满对白鸦皱眉。白鸦失笑:“公子太抬举白鸦了。白鸦若是有能耐除了阎王之后又除了暗姬,这,这,这,”他哭笑不得地摊手:“白鸦可就能上杀手榜前五了。”
简直是不亚于他师父崔判官的功绩。把京城的地下势力掀了大半,回头若是招安,就凭这功大于过也能封个不低的官职。
小满叹道:“价码虽是随意,可也要留条命来花银子啊。白鸦还只是新秀,资历不够,急功冒进可是要命的。百里你在鬼市那么久,就没其他的人么?”
百里安苦笑:“暗姬在上,有几人敢接这差事?”
那些前辈都不敢,我们就敢了么!白鸦与小满心中大吼,明面上不动声色。
百里安使出杀手锏,竖起一根手指:“一千两,事成之后还有一千两,如何?”
白鸦省吃俭用五年,加上小满放高利贷的银钱,加起来也就一千两。
文和之不太熟悉暗姬是个什么品种的鸡,但听了这价码也颇紧张地看着二位师父。
白鸦心里飞速地盘算了下,觉得拿了一千两后不出力办事,也是赚大发了。但他浸淫武侠传奇多年的功底也没那么容易废去,面对巨款仍能保持脸面上的风度,从容笑曰:“好呀,有事好商量,都是兄弟么呵呵。哎,上哪儿拿那一千两?”
风度,也只有脸面上的能保持了。
小满眼中发光,已经准备好继续找下家放高利贷。
文和之掩面,不忍直视。不知道听雨堂灭阎王的计划会不会又要延后。
天涯子在一边没事人一样说风凉话:“就是嘛,他那个什么母上大人可坏了,根本就不是亲生的!你们知道嘛?那暗姬自己生不出娃,被夫家休了,就强占了身边丫鬟生的娃当义子。义子也就罢了,还关在地底主不主仆不仆的,失心疯一样。”说到这,天涯子就想起被忽悠的伤心事:“她还装神弄鬼,把鳄鱼说成是蛟龙。好在贫道见多识广,认出来不就是鳄鱼嘛?结果鬼市那帮人还吹牛不打草稿,说鳄鱼只是蛟龙的饲料,真龙还没出来!”越说越气,她天涯子素来只有忽悠别人的分,现在居然被人忽悠进去了!亏她还守着蛟龙潭那么多天,期盼着能见到神龙。
她愤怒而又羞愧地大口啃着鸭下巴,满面绯红。
当时在暗姬身边有个大丫鬟名唤阿婪,百里婪,就是百里安的生母。她就说暗姬艳鬼一样的人物,怎么生出个八字眉苦逼脸来。
白鸦想知道哪里能拿到这一千两,而百里安实则身无分文。全身上下就一件衣裳值钱的前任少主苦笑着叹息:“这一千两,在鬼市里头,回头我给你画个地图。若是白鸦觉得行刺母上太过危险,能取那儿取点银子也是好的。”
白鸦脸面上的从容终于崩塌,彻底成为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他难得拉下脸:“你们一个两个找我做生意,其实都是不带定金的么?”说罢就扫了眼文和之。
文和之虎躯一震。
白鸦没好气:“摘了你斗笠吧,这儿又没不认识你的人。”
百里没见过文和之,但八百年前就猜出来对方是谁了。
“哦?哦。”文和之忙摘下,眼观鼻,鼻观口,规规矩矩坐直了,很有没钱就赎身的自觉。
百里早知白鸦与小满会不悦,但因为心里有底而依旧从容苦笑--天涯子想给他修眉很久了--一条一条给听雨堂谈条件。
文和之垂首在一边听着,觉得真是听到了天底下最阴暗的内情。杀手与情报贩子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一个要杀了自己母上,一个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头。
听着他有些纳闷,遂问身边的天涯子:“百里公子方才说身无分文,那你们怎么在这里?”
天涯子指指自己太阳穴:“没钱,但咱有卖钱的家伙呀!小兄弟,贫道这就教你一条,得了此道,就此顿悟。常在江湖漂,一招鲜,吃遍天!”
文和之:“靠忽悠?”
天涯子瞪他:“去你的忽悠!贫道出家人的忽悠,那能叫忽悠么?那叫传道!贫道刚出鬼市的那晚,身无分文,贫困交加,所幸观音大士在天有眼,冥冥中引着贫道来了此楼。那夜,贫道掐指一算,只见此楼上方有妖云盘旋.....”
文和之:“说人话。”
天涯子撇撇嘴,老实交代:“那晚咱们吃了顿霸王餐之后,就找掌柜的说这儿风水不好,招邪虫。掌柜开始不信,但那花衣大蛾子把某年某日某时辰有几人在此处闹市、行窃都一一说了出来,还有个琴师是鬼市的钉子,这个连掌柜自己都不知道。于是就好吃好喝养我们至今,好请贫道镇风水。”
文和之:“你们拔了那钉子琴师?那鬼市的人不就知道你们在这了?”
天涯子摇头:“所以没拔嘛。就是那琴师现在被贫道下了药,惶恐得很,怕说出去就没贫道的解药。”
文和之:“你还会下药?”
天涯子又摇头:“贫道可只是给了她一颗泥丸子,什么都没多说。”
肯定多说了很多。文和之默然。
天涯子今日心情大好,连啃了四个鸭下巴。鬼市的暗姬,她不在乎。无常府,目测正在被这一桌子人算计到抓狂。师父逃了就好,就好。她才没心思陪道上这几位大爷玩,准备得了空,卷了银子就溜去找师父。
找到师父就逃出京城这是非之地,游山玩水去也!
酒菜都凉了,白鸦、小满与百里安这才谈好了价码,鬼市二人依旧驻守此楼蹭吃蹭喝,这顿饭也给包了。听雨堂三人就此告别,文和之戴上斗笠,披星戴月回了客栈。
白鸦觉得忘了些什么,走到一半才突然蹦出一句:“徒儿啊,你看为师真的有钱吃酒楼,不但有钱,还有人请。”
文和之:......他一直觉得自家师父当师父当得十分心虚,仿佛就怕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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