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记事

　　从医院里出来，大黄载着兰叶和霍九回到第九区。

　　大黄的体型非常庞大，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目，最后停在第九区的食堂门口，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的胖大海见到第一眼见到大黄，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霍九和兰叶从大黄背上跳下来，问：“你们这是……”

　　霍九摸了摸大黄的下巴：“这是我们养的宠物，放心，它不咬人的。”

　　自从首都遭遇沙尘暴袭击之后，胖大海就跟着其他人一起转移到地下，也曾见过几只变异兽，但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大一只的变异兽。他忍不住咂舌：“就这体型，一餐得吃掉多少粮食啊！”

　　兰叶说：“它的食物我们能解决，只是需要占您一点儿地方，当然，我会给予你相应的报偿。”

　　胖大海仍旧觉得有些为难：“它长这么大，连大门都进不去，这里的房子都容不下它。”

　　“它晚上睡门口就行了，白天的话，它自己能找地方玩，不会耽误到你们工作。”

　　既然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胖大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随口道：“随你们吧。”

　　晚上，兰叶从空间里取出水和食物，填饱肚子后，又去洗了个凉水澡。

　　她发现，原本在空间世界里呈现淡蓝色的水，一旦取出来，就会变回原来的透明色，无论是喝还是用，都跟普通井水没有区别。

　　究其原因，兰叶也搞不清楚。

　　这个空间就好像跟现实世界是完全断开的，只有死物能放进来，偶尔有几样东西在空间世界里发生变异，但只要回到现实世界就又会恢复原状。

　　似乎在空间的入口处，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将两个世界彻底隔开。

　　只是不知道它隔开食物的衡量标准是什么？

　　将来有机会的话，必须仔细研究一下。

　　她一身清爽地回到宿舍，换上棉质T恤和宽松的米色休闲裤，盘腿坐在床上，长发被松松地盘在脑后，光着脚丫子，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双手在键盘上来回敲动。

　　她在计算混进研究院的成功几率。

　　如果在不暴露脑域异能的前提下，成功率只有百分十八点多。

　　研究院不比普通医院，那里面的安全系统等级非常高，不想经过正常程序偷偷潜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来，只能去找田盛帮帮忙了，但愿他已经回到首都……

　　霍九推门走进来，他满身是汗，英俊立体的五官有种希腊雕像的美感。他脱掉T恤，使劲抹掉脸上的汗水，黝黑深邃的眼睛看向兰叶：“晚饭吃过了？”

　　兰叶点点头，指了指门后的水桶，里面已经装着她刚从空间里取出来的清水。她说：“去洗个澡吧，衣服放旁边，我等下来洗。”

　　霍九提着水桶走了。

　　等房门被关上，兰叶又继续埋头敲电脑，她想窃入第四区的医院档案库，查查妈妈的病历档案，却发现整个地下避难处都被一层安全防御网笼罩着，但凡在避难处内交流的信息，都会无一例外地被防御网尽收眼底。

　　非常完美的监视网络，应该是军方和研究院合作的成果。

　　兰叶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突破防御网，最后一次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被防御网察觉到了。

　　她立刻切断连接，抹掉所有痕迹，迅速关闭电脑。

　　当她合上电脑时，霍九正好走进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没有系皮带，裤头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打在跨上，上身套着件黑色背心，隐约可以看到轮廓漂亮的胸肌，双臂结实强壮，充满了力量。

　　兰叶随手拿出一台毛巾丢过去，并起身走过去，将两个人换下的脏衣服都放进桶里。她摊开右手，清水哗啦啦地流出来，再洒上洗衣粉。

　　她将裤腿往上提了提，蹲下身去，埋头搓洗衣物。

　　霍九坐在床边，用毛巾胡乱擦拭头发，目光一直盯着兰叶。

　　气氛很安静。

　　当兰叶洗到霍九的裤子时，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很硌手，她心生疑惑，从裤子的口袋里摸了一下，然后就摸出了那枚白金戒指。

　　兰叶：“……”

　　她抬起头，朝霍九晃了晃手里的戒指，说：“你的东西忘拿出来了。”

　　“它现在是你的了，”霍九将毛巾搭在肩膀上，起身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深深地看着她，“留着它吧，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

　　兰叶的手上还站着白色泡沫，捏住戒指的指尖又湿又滑，好像随时都有掉落的危险。

　　她问：“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话题，从他们重逢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很想问了。

　　但这一路上都被他们默契地避开了。

　　可是现在，兰叶终于忍不住将心里憋着话问出口，她紧紧盯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强烈的期待之情占据着她的大脑，虽然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可她知道，她舍不得。

　　当年，她为了维持妈妈的医药费，拼命工作赚钱，每天下班之后，还要去ICU病房照顾妈妈，晚上甚至连家都没时间回，只能缩在病床旁边的折叠椅上睡觉。

　　那时候的霍九还在部队里，他永远都不知道，每次通话的时候，她都已经累得睁开不眼睛。

　　孤独，困苦，疲倦，厌烦……生活像一只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令她喘不过起来。

　　更可怕的是，这种生活完全看不到尽头，每天一睁开眼，只有不断地重复。

　　她变得越来越焦躁，又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她在面对病人的时候，必须永远保持着温和的态度。她不由自主地将脾气都发泄到霍九身上，起初霍九还能忍让，可次数多了，他也受不了了。

　　感情在一次次的争吵之中，被渐渐消耗殆尽，可是谁都不愿意说分手，就这么难受地胶着。

　　他们又一次因为某件小事吵起来，兰叶在一气之下，“分手”二字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她竟然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如释重负。

　　霍九是她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她认定这份爱情一定能天长地久，可是说出分手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不爱他了。

　　生活就像一把钝刀，慢慢地，一刀一刀地，将他们两人的感情切成两半。

　　可谁都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在末日之中重逢，混乱的世界，危险重重的路上，他的沉默守候，让那份已经冷寂的爱意一点点重燃。

　　这一路跌跌撞撞，他们好不容易再次走到一起，她舍不得再分开。

　　霍九从桶里捞起衣物，慢慢地搓洗，说：“我答应过老石，等我把你安全送到首都，就要回去帮他。”

　　兰叶立刻说道：“等我把妈妈接回来，就跟你一起去。”

　　“不行，”霍九毫不犹豫地否决掉这个提议，他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现在外面太危险，你得留在首都，你放心，在我离开之前，我会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包括伯母，我也会想办法……”

　　“我要呆在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兰叶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生气地瞪着他，“你以为是给自己安排后事吗？把我留在这里，然后就撒手不管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东西，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霍九很无奈地看着她：“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我永远都不知道！”兰叶眼角微微泛红，双手握成拳头，全身绷紧，像只受伤的小兽，“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不等霍九回答，她就继续说道：“你想说你把我留在这里，是希望我能安稳地活下去，我告诉你，甭跟我说这些屁话！这都世界末日了，谁还知道能活多久？说不定明天这里就爆发丧失病毒，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你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止，我只想咱们别再分开了，哪怕是你倒霉催地先走一步，我也能给你收尸！”

　　霍九：“……”

　　“算了，我知道你这个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想法，”兰叶将戒指甩到他脸上，用力将他推到一边，然后提着水桶走出宿舍。

　　她在走道里讲衣服洗完，拧干之后，回到房间里，霍九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蹲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微微弯着，像只做错事的大笨熊。

　　看到她回来，他有些茫然无措。

　　兰叶懒得搭理他，她想去窗户边晒衣服，可是他杵在路中间，想挤过去都不行。

　　她没好气地瞪着他：“让开。”

　　霍九听话地站起身，伸手去帮她提桶，想要讨好她，却被她毫不客气地躲开。

　　房间太狭小，床尾与墙壁的空间只容得一个人，他只得贴着墙根，让兰叶从他面前通过。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站在窗边踮起脚尖晒衣服的背影，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走过去，从后面将她抱住。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看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他的俊脸迅速放大，嘴唇被他吻住，所有声音都化成了泡泡飘走了。

　　温暖的气息彼此交融，缠绵悱恻，兰叶觉得自己有些缺氧，脑袋晕晕忽忽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原本拿在手上准备晾晒的衣物随之飘落。

　　等他将她放开，她才猛然回过神来，看着空空的手，惊恐地叫道：“刚才是你的内裤掉下去了！”

　　霍九：“……”

《系统之请叫我雷锋》
基友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