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

　　手冢醒来的时候，迹部早已不在房里。阳光晃了他的眼睛，他难得会睡到这么晚才醒。下半身的异感挥之不去，提醒着他昨夜所发生过的一切。想起自己的丑态，尴尬和羞耻一股脑涌上脸来，手冢不自觉地抬手遮着眼睛，他不知道还有何颜面去见迹部。
　　“想在本皇子的床上躺到什么时候，啊恩？”门口突然传来迹部的声音，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眼前，手冢赶紧撑着身子坐起来，略显酸软的腰让他颇感不适。
　　相较之下，迹部倒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侑士在书房里，明天就要和凤一起到西北营去点兵，只有今天一天的闲暇。”言下之意，今天一整天的时间，你们兄弟俩就好好聚聚吧。
　　“是。”手冢下了地站好，看着迹部露出窘迫的神情。他想说昨晚的事能不能不要让忍足知道，但他又无法开口。
　　“如果你是担心昨晚的事，只管放心，本皇子没无聊到说这种事情。”迹部一眼看穿手冢的心理，昨天事发突然又被下了药，手冢才会那般失态。如今药效过了，他自然会耻于提及。说着，迹部的眼神突然一凛，手冢反射性地心中一紧。“昨晚你保证过什么，还记得么？”
　　“记得。”想起他所说的话时，被钳制的痛苦和濒临爆发的欲望也一并被记起，手冢不禁脸上发烫，他怎么能忘。
　　“记得就好。”迹部也没有过多纠结于这个话题，只是说了句“别让他等太久”就转身走出房去。迹部一走，侍女立刻端来脸盆毛巾又拿来新的衣物，手冢接过，深深地叹了口气。

　　“如何，在昳阳宫还好？”忍足和手冢一并在御花园里走着，语气轻松地问道，“昨天和景吾商议过，柳生看到你的信之后恐怕会动杀意，我们都觉得让你住进昳阳宫比较安全。”
　　“嗯。”手冢淡淡地应着，忍足好像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手冢稍微放心了些。
　　“我听景吾说，乾答应五日之内把人找到？”听到这个期限，忍足着实有些惊讶，茫茫人海，五日就能找到柳和切原，这样的行动效率实在惊人。
　　“是，七日后我会再去密见乾一次。”想到乾又想起要独自前去找他，手冢不自觉地纠紧眉头，他无法形容这种混杂了气恼、羞愤和不安等等的情绪。
　　忍足看着手冢的样子，忽然就笑了，“奇才之人总是不好相处的，我听说过乾贞治，此人似乎擅长制作一些奇怪的药剂。”
　　忍足的话让手冢有些紧张，但他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心理。“乾确实种了许多奇异的植物，屋里也有很多颜色古怪的像药剂的东西。”手冢眼前又出现了那碗青绿色的粘稠物，还有乾那张笑容诡异的脸。
　　忍足想到什么，拉开嘴角笑得有些狡诈，“景吾当年在他那儿吃了大亏，气得险些把他斩了。”
　　“是吗？”忍足的话勾起了手冢的好奇，迹部那么精明的人，也会被算计么？
　　“那年六皇子染了急病，宫里太医无策，景吾千方百计地找到他向他求药，乾似乎提出了什么条件作为交换。”
　　“四皇子答应了？”如此说来，迹部岂不是和他一样？
　　“为了救六皇子，他也只好答应了。”忍足抬起头看着天空，像是陷入回忆一般露出了感慨的神情，“我不知道乾对他做了什么，我只记得他把自己关在舞凤阙里不许任何人接近，我最后还是打倒了一群侍卫硬闯进去的。”
　　“就是六皇子提过的那一次？”舞凤阙，这个词手冢依稀记得，六皇子会对近身功夫感兴趣，就是因为亲眼看到忍足单手打翻四个侍卫的原因。
　　“对，就是那一次。”忍足收回视线，声音变得稍微沉重了些许，“我从没见过景吾，不，我从没见过任何人那么痛苦的样子，那种几乎疯癫，被逼入绝境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被恶鬼附身一般。”
　　手冢听着忍足的话，无法想象那到底会是怎样可怕的画面。但是记忆中的迹部景吾是个严格自制又华丽高贵的人，能让他失态到那种地步，其中痛苦一定非常人可以想象。
　　“知道他把和乾联络的任务交给你的时候我非常生气，也向景吾拒绝过，但他说这个任务非你不可，因为只有你知道如何能找到乾，也只有你才能说服柳，让他相信我们已经站在他们这边。”说到这里，忍足又低下头去看了看手冢的身体，“怎么样，还疼么？”
　　“不碍事。”疼痛什么的，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那就好。”忍足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你会记恨景吾么？”
　　“……”这个问题手冢从来没有想过，所以他思考了一下才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不会。”
　　“当真？”忍足保持着微笑，看了看手冢的表情，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这让忍足放心不少。“我五天后就要和凤出发去墨山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把你的信任交给景吾，有事就与他商量，不要隐瞒。”
　　“我知道。”忍足的话听在手冢的耳中竟有种把他托付给迹部的意味，这让他心中有些不快。
　　“景吾心里也有不安，你如果真的害怕了他，他一定会非常难过。”轻叹一口气，忍足停下脚步面对着手冢，“他不希望你受一点伤害的心情，不会比我少一分一毫。”
　　手冢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忍足，有秋风横吹而过，掀起了两人的头发。
　　“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轻信别人，也不会再干扰到四皇子的计划。”说话时，手冢的脸上有不可动摇的坚定，忍足看着手冢的眼神，忽然就有种感慨，手冢居然是，一夜长大。“我会全力以赴地完成四皇子的嘱托，你只要在前线等我去接应就好。”
　　忍足笑了，“好，我等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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