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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皇上今天龙体不适,您还是改天再来吧。”通传的太监匆匆出来,对等在外面的崔冰说道。
“敢问公公,皇上什么时候能见我?”崔冰问。
“这个,小的可不敢说,您还是请回吧。”
“多谢公公。”崔冰想了想,转身走开。
皇上龙体不适?崔冰有些怀疑,但也不好多问,直接走皇上这边看来是行不通了,想要得知韩承之现在的状况,另一条路,就是直接去刑部了。
可是自己跟刑部的张大人,素来无交往,这么唐突的去找他,他未必肯卖这个面子。至于其他的官员,崔冰苦笑一声,昌乐去找都不成,更何况自己这个驻守边关的将军?
“崔将军?”崔冰正在苦苦思索办法,耳边传来一声呼喊。他转过头,眼睛蓦然就亮了起来。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匆匆赶上自己的,不是刑部的张大人,又是谁?
“张大人!别来无恙?”崔冰寒暄着,迎上张冲。
“托将军的福,一切安好。将军在外,可好?”张冲也向崔冰施了礼。
“张大人你这不是看见了么?好好的,劳烦挂念了。”崔冰与张冲边说边走出宫门外。
勤政殿内。
退下了小太监,明昶站在门口,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哼哼,别人都说我是捡了个便宜,我就让你们看看,这便宜,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捡的!明昶将手伸到自己眼前,仔细盯着,这双手,历经十年的边关风雪,现在,终于可以拿玉玺了么?哥哥们,你们倒是比我聪明阿,那又如何?还不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所以说,这都是注定了的,是自己的,无论如何跑不了,不是自己的,就像三皇兄,当年杀了太子作了皇帝又如何?七年之后,还不是终归黄土?就是可怜,死都死了,竟然连个全尸也没有!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明昶想着,就得意地笑出来,明昕,你放心,你一向瞧不起的九皇弟现在做了皇帝,一定还你一个公道!别的不说,把害你的人揪出来还是能办到的。你就等着我将此人送下黄泉,交由你处置去吧。
明昶走上台阶,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原来做皇帝,真是件不错的事。怪不得大家都抢着做这龙椅呢。他的手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来回摩挲着,韩承之,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傅相,竟然也想翻江倒海不成?幸亏他一向行事谨慎,才把这个阴险的小人挖出来,要不然——明昶拍了拍扶手的龙头,正好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呵呵,他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神却逐渐升温,就好似猎人看到了猎物。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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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此次回京城,可是要常驻?”出了宫门,张冲问道。
“这个么,一般说来是这样的。”崔冰笑道。在皇上准奏之前,还是谨慎些为好。
“哦。”张冲点了点头。崔冰察觉有异,看张冲得脸色,似乎十分为难,难道,他是有话要说?
“张大人,”崔冰小心地问道,“方才你可是子皇上那里来?”
“哦?”张冲似乎吃了一惊,“正是。怎么,崔将军也是?可是在下并未见到将军啊?”
原来是这样。方才通传的太监说皇上龙体不适,是因为正在面见张冲。可是,跟面见自己有冲突么?
“我是想面见皇上,不过来了又觉得时候不对,就没过去。”崔冰干笑了一声。
“将军,”张冲四下张望了张望,确定周围没人,才压下声音来,“不瞒将军,假使在宫中没碰上将军,在下也是要找机会去见将军的。”
“哦?”崔冰大惊,难道是与韩承之有关?
“将军可听说了傅相韩大人被抓一事?”
“嗯,是张大人你带人去抓的吧?”
“是啊!皇命难违,将军你一定能理解我。”张冲苦笑,“我正要就此事跟将军细说。”
“如此的话,”崔冰沉吟了一会,“不知张大人那里是否方便?我也正想见见韩大人,就是苦于没有机会。”
“将军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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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两个人下了轿子,直奔刑部大牢。
“崔将军,这边请——”张冲在前面引路,崔冰在后面紧跟着。
“这么说,张大人也不明白此中曲折了?”崔冰问道。
“将军说得没错。”张冲解释道,“那天就是接了圣旨,说是韩大人犯了忤逆之罪,要立刻逮捕收押,在下不敢拖延,带了兵就去了傅相府,可是韩大人都被关了四天了,皇上那边也不见动静。今天我去面见皇上,实则是探寻皇上的口风,谁知皇上只是说时机未到,我也不好再问。”
“这样啊。”崔冰在心里犯嘀咕,张冲也不知道,就只能从韩承之身上找答案了。
正说着,两个人就来到了大牢。
“张大人!”看守大牢的官兵忙行礼。
“今天有没有异常情况?”张冲装模作样的问了几句,听着官兵说一切正常,他才朝崔冰施了个眼色,“你们先出去吧,我与将军有事要谈。”
待及官兵出去,张冲才带着崔冰穿过阴森的走廊,来到最里面的牢房。墙壁上挂着煤油灯,微弱的灯光随着两个人的脚风而忽明忽暗。越往里走越潮湿,光线也渐渐暗下去。
“张大人,韩大人好歹也是朝廷一品大员,怎么能将他关在如此不堪的地方?”看着周围的环境,崔冰没由来的一阵心疼。韩承之,怎么能受得了?他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哪里受的这等委屈?
“将军有所不知,这也是圣旨,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张冲叹息,“我虽与韩大人无深交,但对其为人却是佩服得紧,且不说他上任以来为官清廉,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就拿他前些日子查处何怀章而言,何怀章贪污受贿,在朝堂上大肆收买人心,多少人成了他的走狗,随着他做尽坏事!韩大人此举实在是大快人心,老百姓说韩大人好,只是看着他查贪官,哪里知道个中艰辛?亏着韩大人还是如此年轻之人。要说他有谋反之心,在下是万不能相信的!”
“……”韩承之,看来经过何怀章一事,威信大涨啊,如此就更加棘手了,就如张冲所说,这么年轻有为的人,明昶怎么能放过?
“我听说将军与韩大人是邻居,也是相交极好的朋友,所以才来找将军帮忙,自从韩大人入狱以来,一句话也不说,我想帮,也帮不上。”张冲拿出钥匙,指着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韩大人就在那里面,将军,”他握着崔冰的手,“一切就劳烦将军了。”
“张大人放心,崔某一定尽力而为。”接过钥匙,崔冰大步走向牢房。
“将军,切记,”张冲不放心的嘱咐,“最多只有半个时辰。”
“还请张大人费心了。”崔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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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韩承之闭着眼,靠在潮湿的墙壁上,默默的念着这首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人啊,这一辈子,活着到底图个什么?呵……韩承之嘴角露出一抹笑,为钱?为权?还是为名?
这些,都有何区别?
归结起来,不过是身外之物。就算是流芳百世,又能如何?死都死了,谁还在乎那些名分?
韩承之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啪嗒,啪嗒,似乎有脚步声,还有人的说话声。
是皇上终于要来拿办他了么?韩承之没有睁眼,要来的,始终逃不过。
咔嚓,似乎是开锁的声音。
怎么还不说话?韩承之在心里猜量,是应该下圣旨,还是直接带人?
面前好像有个人,站在那里。
是谁?
“韩大人,”来人说话,“你,还好么?”
有一丝尖锐的疼痛,嗖的划过韩承之的心肺,这个声音!他猛地睁开眼,好半天才借着昏暗的烛光看清来人。
没错,没看错。是他,是他!
“你、你、”韩承之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着起身,“崔、崔冰,你、你回来了?”
崔冰拿着烛台,往前走了一步,将烛台放在小桌上,挑了挑烛花。牢房里一下子明亮起来。
“你、你——”韩承之的指甲都要抠进墙壁的泥土里,这才勉强站起来,好几天没活动,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身上早就虚弱得不行。“你怎么来了?”
崔冰也不说话,只是借着烛光打量韩承之。以往他认识的韩承之,那个光彩夺目的韩承之,被这突如其来牢狱之灾,完全的毁掉了。他的头发随便散落着,脸上有些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是破败不堪。
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他的眼神,在烛光下,一如既往的明亮。
“我明白了,成王登基,所以你也跟着回来了吧?”韩承之望着崔冰,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崔冰,还是那个崔冰,没有什么变化。
“你先坐下,”崔冰听出韩承之声音里的虚弱,他深吸了一口气,过去搀扶住韩承之,“我有事问你。”
韩承之没有半点反抗,老实的任由崔冰将他扶到方凳上坐下。
“……”崔冰坐到他对面,却被他的眼光灼烧得不知道该说什么。韩承志默默地看着崔冰,一年多了了,崔冰终于回来了!虽然是在这种地方见面,与想象中有所出入,但总归,是回来了。
可惜,旧人虽归来,不复昔日情。
就连他自己,也是要死的人了。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韩承之打破沉默,虽然他很喜欢这样子看着崔冰,但是时候不对。
“我来,是有事要问你的。”被韩承之这么一问,崔冰缓过神来,但还是不敢直视韩承之。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韩承之轻轻一笑,在崔冰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出,应该市昌乐把他的情况告诉了崔冰。
“韩大人,我虽然只是个驻边关的将军,可是非还是分得清的。你要是有什么冤屈,不妨说出来。皇上登基之前,我曾有幸做过皇上手下的督将,皇上那时对我,也是十分照顾。”崔冰急急忙忙地说道,“我虽然没有多少把握,但我一定尽力而为!”
“……”韩承之盯着崔冰,他脸上的急切,不是假的。
但那种关心,是纯粹的邻居,朋友,还是因为有那么一点点情在里面?
“你还是叫我承之吧,我听习惯了。”韩承之垂下眼光,看着自己的手,苍白,发青,“韩大人这个称号,也不是用来称呼一个阶下囚的。”
“你!”崔冰气结,还以为韩承之会说什么。这么紧要的关头了,还不见他解释这件事,反倒计较起来称呼,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好好,承之,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傅相做得好好的么?怎么忽然之间就——”崔冰没有说下去,这人生的起落太大,韩承之,怕是早就受不了了吧?
“崔冰,你是真的关心我么?还是,仅仅是受昌乐所托?”他只关心这个问题,对于自己的生死,倒是看开了许多。
“韩承之!”崔冰又气又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想这些?要是不关心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来说呢,我也不管!”
“是么。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记恨我,在你身上刺字的事呢。”韩承之抬起头,表情像是在笑。
“啪!”一语刺中伤心处。崔冰拍案而起,早就气得嘴唇直打哆嗦,他指着韩承之,半天说不出话,“你你你,你活该就在这里吧!”说着,就要走。
这个好心当驴肝肺的韩承之!自己是好心前来帮他,不领情倒也就罢了,反而倒打一耙,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不伤心不说哪里!真是活生生就要被他气死了!也罢,这等小人,不是喜欢揭人伤疤么?那就待这里尽情的揭吧!他也懒得趟这趟浑水!
“我也想出去,可是,一个犯了欺天大罪的人,出得出么?”眼见着崔冰就要走,韩承之也不阻拦,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嘴里却莫名的就说出这么一句。
“?!”闻言,崔冰转头,“欺天大罪?你什么意思?”
韩承之指甲点点桌子,“坐下说话。”
“哼!”崔冰不情愿的折回坐下,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韩承之,就看他要说出什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韩承之缓缓道,“本来现在的皇位,应该是苍王爷来做的,根本轮不到成王爷。”
自己被抓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明白,事情败露了!当时答应苍王爷,找了个跟明昕相似的尸首来替换,本以为会天衣无缝,谁知道,成王爷刚刚登基,就把自己抓起来了。
现下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成王爷常年镇守边关,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回京,按理说他应该辨认不出那尸首与明昕有什么不同,当时就连后宫的嫔妃们也没有看出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话虽然这么说是没错,”苍王爷是七皇子,理应是他先继位,崔冰道,“可是苍王爷不是失踪了么?那由成王爷来继位,有什么不妥当?”
“没有。”韩承之摇摇头,“成王爷,是没有半分不妥当的。关键是,苍王爷失踪之前,我曾经见过他。”
“什么?”崔冰大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承之!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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