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少女撞上爱

　　两周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飞逝。唐软 soft 为面试和工作坊做了充分准备，不仅反复演练作品陈述，还针对该学院的研究方向和几位心仪教授的最新论文做了深入研究。顾夜宸原本计划调整行程陪她去上海，但基金那边两个项目接连出现问题，一个陷入僵局，另一个出现技术漏洞风险，他不得不留守处理，最终只能安排司机送她去机场，并再三保证等她回来时，一定去接她。

　　这是他们确认关系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短暂分离。

　　上海之行开局顺利。学院的中国代表处位于外滩附近一栋充满历史感的老建筑里，氛围开放而专业。面试和工作坊交替进行，唐软 soft 很快沉浸其中。来自世界各地的申请者汇聚一堂，才华横溢，想法碰撞激烈。她既感压力，又觉兴奋。在分组工作坊中，她提出的将中国传统“折枝”美学与现代动态图形结合的概念，得到了带队导师的赞赏，也让她结交了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然而，压力也随之而来。她遇到了一位同样申请该专业的强劲对手——一位来自央美、已有成熟个人展览经历的男生，理论基础扎实，表达流畅自信，在小组讨论中常常主导话题。相比之下，唐软 soft 觉得自己在某些专业术语和理论引述上仍显生涩，一种“半路出家”的不自信感悄然滋生。

　　面试环节，面对三位表情严肃的教授，她起初有些紧张，但当她开始讲述“竹韵”系列背后的故事，讲述她如何从古老的皮影戏和诗词中汲取灵感，并将之转化为现代设计语言时，她找回了那种熟悉的、沉浸于创作本身的热忱。教授们的问题细致而深入，有肯定，也有尖锐的质疑。总体感觉不错，但她走出面试间时，心头却萦绕着一丝不确定——自己那些源自直觉和情感的设计理念，在高度学术化和理论化的评审标准下，是否真的足够“硬核”？

　　晚上回到酒店，疲惫感袭来。她很想给顾夜宸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但想起他那边正忙，便只发了条消息简单汇报了今日情况，附上一张从酒店窗口拍下的外滩夜景。

　　顾夜宸的回复隔了很久才来：「很棒。相信你自己的感觉。我这边还有些事，明天再聊。早点休息。」

　　简短，甚至有些疏离。唐软 soft 看着那行字，心里那丝不确定悄悄扩大了。他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问题了？不然不会这么晚还在忙，回复也这么……公事公办。

　　第二天的行程是全天工作坊和最终的小组展示。唐软 soft 努力集中精神，但时不时会走神想起顾夜宸。展示环节，她所在的小组发挥稳定，获得了不错的评价。全部活动结束时，已是傍晚。她和其他申请者一起走出大楼，互相道别，约定保持联系。

　　站在初春上海微凉的街头，喧嚣的车流和人声包围着她，一种突如其来的孤独感和迷茫击中了她。面试结果要几周后才公布，而未来的道路，似乎依旧笼罩在迷雾中。她迫切地想听到顾夜宸的声音，想从他那里获得一点确定的力量。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拨号，屏幕上方却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标题：「新兴文创基金遇冷？顾氏‘太子爷’独立首秀或遭滑铁卢？」

　　她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瞬间冰凉。

　　几乎是颤抖着点开那条推送。文章内容捕风捉影，但提到了顾夜宸基金首个重点跟进的项目因“创始团队内部纷争及技术路径不明”而陷入停滞，另一个早期项目也被曝出“数据造假嫌疑”，并暗示顾夜宸“缺乏独立操盘经验，投资风格过于理想化”。文章虽未下定论，但措辞间已透出看衰之意。

　　唐软 soft 的脑袋嗡嗡作响。原来他说的“还有些事”，是这样的事！所以他这几天压力一定极大，却还在她面前强装镇定，甚至在她分享面试进展时，还要分心来鼓励她！

　　愧疚、心疼、担忧，种种情绪交织涌上心头。她立刻拨通顾夜宸的电话，响了很多声，就在她以为不会接通时，电话被接起。

　　“软软？”他的声音传来，比昨晚更加沙哑疲惫，背景异常安静，不像在办公室。
　　“你在哪儿？我看到新闻了……”她急切地问，声音带着哽咽。
　　“没事，别信那些。”他打断她，语气努力维持平稳，但那份强撑的痕迹清晰可辨，“一点小波折，正在处理。你面试结束了？感觉怎么样？”
　　他还在关心她！唐软 soft 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这边结束了，挺好的。顾夜宸，你告诉我实话，到底严不严重？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一声极轻的叹息，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力感。“在基金办公室。有点累，但真的能处理。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回来？我去接你。”
　　“明天下午三点到。”她抹了把眼泪，“你……你别太累，注意休息。等我回来。”
　　“好。”他应道，声音低柔了些，“路上小心。我等你。”

　　挂了电话，唐软 soft 站在流光溢彩的黄浦江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担忧的脸。她知道他不想她担心，所以选择隐瞒。可这种隔着距离、明明察觉对方困境却无法触及、甚至可能成为对方负担的感觉，让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现实的考验，远比想象中更加具体和沉重。

　　初春的夜风，带着江水的湿冷，吹得她浑身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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