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是能和你并肩的人
1月底，第六次模拟考试结束。学校迎来一年一度的美食节，不少同学都开始计划本班要做什么美食售卖。
教室里像炸开了锅，刚结束考试的紧绷感被美食节的期待冲得烟消云散。
几张课桌上堆着皱巴巴的草稿纸，却挡不住同学们兴奋的讨论声。
“要不咱们搞个烧烤摊？我爸是开烤肉店的，能借到烤炉！”
体育委员王磊拍着胸脯，一脸自信。
“烧烤太麻烦了吧，还得提前串肉，万一烤糊了咋办？”文艺委员王薇薇皱着眉，手里转着笔。
“我觉得做甜品好，蛋糕、布丁什么的，女生肯定喜欢。”
白宁凑到陆周衍和陈祁沂身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哎，你们说，搞个‘情侣特供套餐’怎么样？比如买一送一，对象同款那种，肯定火！”
陆周衍挑眉踹了他一脚：“你脑子里除了八卦还有别的吗？”
陈祁沂却若有所思：“可以试试做饮品。”
他指了指窗外：““天气热，冰饮应该卖得好，操作也简单。”
“饮品+小蛋糕？”陆周衍接话。
“我妈会做那种慕斯杯，颜值高，还不用烤箱。”
“那我来弄冰饮！”杜繁星推了推眼镜，拿出笔记本开始列清单。
“柠檬气泡水、杨枝甘露、薄荷冰粉……成本低，利润空间大。”
正讨论着，班长拿着报名表走过来：“大家商量得怎么样了？报个品类给我，下午要交上去审批。”
“我们班搞饮品和甜品组合！”
陆周衍举手，看了眼陈祁沂，“就叫‘夏日清爽站’。”
陈祁沂点头附和，眼底带着笑意。
白宁在旁边哀嚎：“怎么不叫‘情侣特饮站’啊，多有噱头……”
“再废话就把你当食材卖了。”陆周衍斜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同学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分工——谁负责采购，谁负责摆盘，谁来吆喝叫卖。连平时最内向的女生都红着脸说想试试做曲奇饼干。
陆周衍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又看了看身边低头和杜繁星核对清单的陈祁沂，忽然觉得，考试的压力、旁人的目光，好像都在这叽叽喳喳的烟火气里淡了下去。
“晚上去我家一趟？”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陈祁沂，“我妈说教我们做慕斯杯，顺便尝尝她新熬的果酱。”
陈祁沂抬头，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亮：“好。”
“哎？班长怎么都不见人？”
不知道谁在人群问出声，旁边的人赶紧拉住他，压低声音说：“许青楠那天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他哪里还敢来学校，我前几天天见他妈给他转学了。”
“就是，我看他喜欢陆周衍又怕被人看是同性恋被鄙夷所以都不敢承认，胆小鬼！”
“……”
陆周衍正低头帮陈祁沂整理写着饮品名称的便签纸，听到这话时动作顿了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陈祁沂也听见了，抬眸看了眼那几个议论的同学，眼神平静却带着点冷意，那几人对上他的目光，悻悻地闭了嘴，讪讪地转开了话题。
“别理他们。”
陈祁沂收回目光，轻轻碰了碰陆周衍的手背，“没意义。”
陆周衍“嗯”了一声，把便签纸贴在透明玻璃罐上，声音没什么起伏：“他有他的难处。”
那天在操场，许青楠苍白的脸和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其实看在眼里。或许懦弱，或许胆怯，但终究没说出更伤人的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有人敢站出来直面风雨，也有人只能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没资格强求谁都活得无畏。
白宁在旁边撇撇嘴：“胆小鬼就是胆小鬼，自己不敢承认，还让他妈妈来闹，害得你被打……”
“白宁。”
陆周衍打断他，语气淡了些，“过去的事了。”
白宁愣了愣，见陆周衍神色平静，便没再往下说，只是挠了挠头，转身去帮杜繁星搬桌子了。
陈祁沂看着陆周衍低头贴便签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知道陆周衍看着冷硬，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不是原谅，只是放下了。没必要揪着别人的过错不放，浪费自己的精力。
“下午要去采购食材，一起？”
陈祁沂换了个话题。
陆周衍抬眸，眼里漾起点笑意：“好啊，顺便买两串糖葫芦。”
“酸的你也吃？”
“偶尔尝尝呗。”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那点因议论而起的沉闷，很快就散了。
教室里重新响起热闹的讨论声，有人在试做蛋糕胚，有人在研究海报设计，空气里弥漫着期待的味道。
有些名字，有些事，终究会像被风吹散的尘埃，慢慢淡在日常的喧嚣里。
重要的是，身边有并肩的人，眼前有要做的事，未来有值得期待的光。
……
放学前，陆周衍提前打电话给陆知芸，让她做慕斯蛋糕他要带陈祁沂一起回家尝尝她的手艺。
“粥粥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妈妈好伤心。”
“妈——”
电话那头传来陆知芸轻快的笑声，带着点故意逗他的戏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原料都备着呢，草莓和芒果的，知道你们俩都爱吃。”
“谢妈。”陆周衍的耳根有点发烫，看了眼旁边假装看书、实则耳朵都快竖起来的陈祁沂，压低了声音，“我们放学就回去。”
“路上小心，我让张叔在学校门口等你们？”
“不用，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不远。”
挂了电话，陆周衍转头就对上陈祁沂带着笑意的眼睛，脸颊更热了：“看什么？”
“看哥哥脸红的样子。”陈祁沂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磁，“阿姨好像很喜欢我。”
“那是我妈人好。”陆周衍嘴硬，心里却甜丝丝的。
现在笑着调侃他“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份不加掩饰的接纳，比任何话语都让他安心。
放学铃一响，两人收拾好东西，跟着人流往外走。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偶尔有风吹过，卷起几片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
“紧张吗？”陆周衍忽然问。
陈祁沂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点。怕阿姨觉得我太能吃。”
“她巴不得你多吃点，说这样才壮实。”
陆周衍想起母亲早上念叨的“小陈看着太瘦了，得多补补”，忍不住笑出声。
走到小区门口，远远就看见陆知芸家的窗户亮着暖黄的灯，隐约能闻到奶油和水果的甜香。
陆周衍加快了脚步，陈祁沂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雀跃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温温软软的。
推开家门，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陆知芸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看见他们就笑了：“回来啦？刚好最后一层慕斯冻好了，等会儿就能吃。”
“阿姨好。”
陈祁沂乖巧地打招呼，手里还提着在路上买的一小束向日葵，“给您带的。”
“哎哟，小陈真懂礼貌。”
陆知芸接过花，眼睛弯成了月牙，“快坐快坐，我去拿盘子。”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切好的草莓和芒果，旁边还有一小碗刚熬好的焦糖酱。
陆周衍毫不客气地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妈，你这手艺都能开甜品店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妈。”
陆知芸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把刚脱模的慕斯蛋糕端出来，层层叠叠的粉色和黄色，顶上还缀着新鲜的水果，漂亮得像件艺术品。
陈祁沂看着那精致的蛋糕，又看了看陆知芸和陆周衍自然亲昵的互动，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没有刻意的讨好，没有紧绷的气氛，只有随手可及的温暖和甜。
“快尝尝。”陆知芸把叉子递给他们：“看看合不合口味。”
陆周衍叉了一块芒果慕斯塞进嘴里，冰凉细腻的口感混着果香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
他侧头看陈祁沂，对方也尝了一口，眼里满是惊艳：“好吃，阿姨手艺真好。”
“喜欢就多吃点。”陆知芸笑得更开心了。
“以后常来，阿姨给你们做别的。”
暖黄的灯光下，三人围坐在茶几旁，说说笑笑地分享着蛋糕。
……
晚饭过后，陆周衍打算送陈祁沂到小区门口，走到一半时陈祁沂的手机响起。
他看眼是陈旭国。
陈祁沂的脚步顿住，指尖捏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父亲”二字格外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喂，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陈旭国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在哪？”
“在外面。”
陈祁沂没细说，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陆周衍，见他眼里带着担忧，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晚上回家住。”
陈旭国的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却没像之前那样带着火气。
陈祁沂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之前的对峙还历历在目，他本以为至少要冷战几天。
“知道了。”
他应了一声，没多问。
“嗯。”
陈旭国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没再多说一个字。
手机从耳边落下，陈祁沂看着黑屏，眼神有些复杂。陆周衍碰了碰他的胳膊：“怎么了？你爸……”
“让我今晚回家住。”
陈祁沂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陆周衍松了口气，心里却还有点打鼓：“那你……小心点。”
“放心。”陈祁沂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明天来找你。”
“好！”
两人慢慢走到小区门口，路灯的光晕在地上投下两个交叠的影子。
陈祁沂停下脚步，看着陆周衍，忽然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羽毛拂过，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回去吧，别着凉了。”
他替陆周衍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
陆周衍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向马路对面，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往家走。
……
楼道里的灯亮着，他摸出钥匙开门，却看见陆知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看电视，只是安静地等着。
“妈，你怎么还没睡？”
陆知芸抬头看他，笑了笑：“等你回来。小陈回去了？”
“嗯，他爸让他回家住。”
陆知芸点点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陆周衍在她身边坐下，陆知芸递给他一杯温牛奶：“跟你爸离婚后，我一直怕你受委屈，总想着把最好的都给你。”
她顿了顿，眼神温柔，“但看到你和小陈在一起时的样子，我才觉得，原来你真正需要的，是能和你并肩的人。”
“妈……”陆周衍的喉咙有点发紧。
“不管如何，妈都站在你这边。”
陆知芸摸了摸他的头，像小时候那样，“但也别太担心，小陈他爸……或许没那么难说话。”
陆周衍捧着温热的牛奶，心里暖烘烘的。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