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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殿下!公主殿下!此言严重了!”忽然一声清朗地男声传进来,只见依旧一身官服规规矩矩地王中书,撩袍也走了进来。
站定在御史大夫身侧,依旧气定神闲端端正正地向公主见礼,还不忘客气的同裴事坤致歉:“臣,王世庸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安!裴大人,深夜造访,又未经通报直入内府,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裴事坤看了看公主的神色,示意护在身前地老仆推开,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也朝王中书行了个拜见上官的礼。
“下官见过王大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事,竟深夜惊动了王大人,下官惭愧,还当是下官向大人致意才是!”
荣晞轻描淡写地瞟了体面得,如同刚出衙署一样的王世庸,眼中冷漠不含一丝感情。“王中书消息甚是灵通啊!本宫前脚刚到,王大人也来了,所为何事啊!”
“启禀公主殿下,微臣府邸离此地不远,先是听到闹哄哄地声音从府门前经过,正疑惑探究之际,又见千牛卫护着公主府的车驾深夜出现,实在心中难安便过来瞧瞧,未想竟遇到此等情境!”
王世庸一脸郑重诚恳地说完,马上转向御史大夫,面露恨铁不成钢之色,焦急问道:“朱大人这是做什么?有何事不能白日到朝堂上去说,要深夜带着刀兵领着护卫擅闯裴府?莫不是老糊涂了!”
被接二连三的打断,朱大人热血上头的脑子也冷静了许多,面有后悔之色跪到地上,已然年岁不清地老臣泪眼朦胧地道:“公主殿下!序蓝丢了!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书都还没读明白呢!一个人带着一个仆人留了封信就私自出了城,说要去边境投靠车骑将军,也要做一番让殿下另眼相待的大事出来!”
“他常有在外玩闹之事,黄昏未归家老臣也未在意,还是月上中天依旧未归,他院中的小人怕出什么事,报上来老臣这才知道。如今城门关闭,怕是已经走好远啦!”
方才凶神恶煞趾高气昂地老臣此时显得有些可怜,加上荣晞如何不知朱序蓝是被家中宠得天真肆意的性子,满腔澎湃的怒火此时也浇息了大半。
但一冲动便可如此是朝廷律令于不顾,明知裴事坤是她的人,依旧不给半分面子,深夜擅闯的罪名绝对不能姑息,所以荣晞冷着脸沉声道:“贵府上的公子,本宫会派禁军连夜出城去追!但朱大人深夜带着刀兵部曲强闯裴府的罪名,本宫明日定会禀明皇后!皇城脚下京城重地,尔等皆是朝廷命官,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顽固礼法律令之事!若不严惩,朝堂公信力何在?律法威慑力何在?”
“微臣认同公主所言!”王中书也是一脸正义凌然,“即便朱大人是因爱子失踪,着急之下做出失当言行,但堂堂三品朝中重臣,岂可因一时意气用事而行此等悖逆妄为之事!明日早朝,微臣会上书禀奏此事,定要依法处置!”
一个严惩,一个处置,这区别可大了去了!荣晞瞟了王中书一眼,但王中书愿意将此事拿到朝堂上计较,已经算是出乎意外,这般公事公办,便是明日在朝堂上求求情,也得依法办事,御史大夫难免伤筋动骨,故而也不打算追究这点字眼上的问题。
倒是身侧依然毫无狼狈姿态的裴事坤忽然开口:“殿下,御史大夫此番虽冲动行了莽撞事,但毕竟事出有因,有对朝廷劳苦功高,何必将此事放到朝堂上去说,让朱大人的下属看笑话呢?”
这倒让王中书颇感意外地看了裴事坤一眼,荣晞也是挑挑眉,神色不明地转头看向身侧穿得单薄地男人,“哦?朱大人深夜带人佩剑闯入裴卿府邸,裴卿却出言为他求情?”
裴事坤居高临下地看了朱大人一眼,神色显得清高又冷漠,但嘴上却十分通情达理道:“朱大人已在朝中为官十余载,又肩负督查百官之重任,此番行事轻率罔顾律法,若拿到朝堂之上,难免动摇御史台在朝廷的公信力。”
裴事坤转头看向公主是,眼神到是柔和了几分,“再则朱大人虽冲动行事,却仍心存善意,带着刀兵闯入裴府,府中上下几十夜值小厮护卫,虽受了些惊吓,却无意受伤,可见其并无害臣之心!故而愿请殿下和王大人,给朱大人留两份脸面,待下朝后议事殿,在私下商议对朱大人的判决!”
朱大人有些惊疑地抬头看了裴事坤一眼。莫非真是他将人想得太坏?此子真的只是个一心为公的纯善少年?
但序蓝到底确是因此子的文章,孤身一人北上参军的。朱大人只要一想到沿途流民匪寇和边境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的蛮夷,自家儿子极有可能命丧黄泉,他就很满心平气和地看待裴事坤。
此子不愤然参他一本,却在此时为他求情,无论结果如何,都算对他有恩,他无法不承情。一时之间朱大人感到十分别扭,心中纠结成一团乱麻,所幸撇过头去谁也不看。
王大人舒了一口气,满眼欣赏地看着裴事坤,感叹道:“裴大人以德报怨,高风亮节,实在令人佩服!”
荣晞未必觉得裴事坤此时说的都是真心话,但见他认真地看着自己,像是打定主意这么做,便也配合道:“裴卿所言也有几分道理,既然身为受害者,裴卿愿意给朱大人一个体面,此时深夜也未闹得沸沸扬扬,那边明日私下禀告皇后娘娘,有她定处便是!如今情境,京中少些动荡,确是件好事!”
荣晞冷艳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御史大夫说道:“既如此,朱大人便会去吧!本宫会让禁军守在御史大夫府门口,省得贵府上再丢个什么人!明日早朝也不用去了,就在府中听候处置吧!”
“至于裴大人的文章,此事皇后娘娘早已发话,三公九卿皆已点头。裴大人所书,是利国利民为边境对敌助力的忠义文章!若朱少爷真是因此文而有心投军报国,也是忠义无双值得让人敬佩的英雄!本宫不希望再听到对此立国之举的诋毁控诉之言!听明白了吗?”
“公主殿下说得是!”王中书后退一步郑重像公主弯腰拱手,随后松了口气般,弯腰搀扶朱大人起来,“朱大人,您听到了,裴大人宽和仁善,是明镜自照的君子,此番皆是误会!贵公子忠君爱国是响当当的英雄儿郎,您该为他感到骄傲才是!但公主也说了,贵公子毕竟年岁尚小,精忠报国不急这一时,禁卫军定会将贵公子带回来的!来,王某扶您起来,亲自送您回府歇着!您也真是的,瞧瞧您干得荒唐事!”
朱大人被王世庸搀扶着站了起来,此时看着有些颓靡,全无朝堂上肃立廷争的意气风发。同王世庸一起向公主行了拜别礼,朱大人神色复杂地看了裴事坤一眼,犹豫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深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众惶恐瑟缩的仆从转身离开。
千牛卫很快分了一堆人跟上去,在银甲禁军和一种仆从的簇拥中,朱大人的背脊倔强地挺直着,却显得又浓重的落寞。
待不速之客离去,裴事坤示意仆从们下去各忙各的,朱大人带的一群人闯入府虽未伤人,但也踏乱了园中花草,推到了布景摆设。此时雅致景秀的院落显得乱糟糟地。
“昔日裴府少有主人居住,仆从不多都深居简出,也未安排几个部曲护卫守护,如今看来,到时需要回禀族叔,多安排些身有武艺的家丁护院过来啦!”裴事坤感叹了一声,转头温和浅笑看向荣晞,“琦君初回京城居住,思虑不周,导致深夜遭此荒唐事,还劳烦殿下过来解围,让殿下见笑了!”
天上的明月高悬,裴事坤应也是从屋中被惊动出来的,虽不至于穿着中衣,但也是衣着单薄。更深露重地,俊俏郎君面上更苍白了几分,纯色都淡了些,应当被冻得不轻,却依旧矜贵自持,显得端庄风雅。
荣晞接过刘将军递过来的披风,亲自披到裴事坤身上,看了看他身后忙碌着收拾院落的仆人,开口道:“夜已深了,今日府上受了惊吓,让他们早些下去歇着吧!你这院子乱成这样,也不知住不住得人,公主府近日也住进去了些人,收拾出了几间客院,不如今日随本宫回去将就一晚!”
这,男女七岁不同席,十五不同居,他同殿下并未婚假,无故进入公主府过夜,着实是罔顾礼法的“无行”之为,许会被史官弹劾。只是上次公主同他反驳名节之言,依旧历历在目,这让裴事坤有些迟疑。
荣晞自然知道裴事坤在想什么,瞥了他一眼,想改变礼教规矩刻入骨子里的古代世家公子,自然不是一日两日便可做到,但他将他的话记在了心上,也有了不小的进步,让人也愿意再给他些时间慢慢来了。
“放心,公主府是昔日亲王府的规制赐下的,分内外院,十六郎所居客院,同内院本宫的寝殿还远着呢!”
既如此,便依从殿下吩咐便是了!“那日出之前,琦君便先行回府更换朝服,再行入宫!”
两人一并往外走,“说说,何故愿为御史大夫求情?十六郎可不像这般心慈手软之人。”
“御史大夫擅闯裴府,琦君起初的确生气,自然想将此等胆大妄为的狂徒绳之以法。但其子朱公子却是殿下幼时好友,之前琦君也见过一回,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如今擅自出京的确危险,朱大人心下着急也实属正常!”
“御史大夫虽非世家出身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但朝堂上有不少清流势力的支持,殿下本就同朱公子较好,朱大人即便不是我方盟友,也不该成为敌人才是!若因琦君这点小事,影响了殿下的大业,琦君会悔恨终身的!”
“十六郎为本宫尽心竭力,本宫此心甚慰!”荣晞柔和安抚地看向裴事坤,“但本宫谋事,便是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和身边爱重之人!若因追求权利的过程而丢失本心,是本宫不愿看到的!你放心,明日本宫会让御史大夫,为今日言行付出代价的!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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