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剧本后我成了幕后黑手

作者:茉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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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刀破竹


      茶过三巡,画也赏毕。

      谢桉率先起身告辞:“殿下,府中还有些杂务需处理,臣先行告退。”

      萧珩并未挽留,温和道:“既如此,孤便不留你了。今绥慢走。”

      谢桉行礼,转身离去,衣袂翩然,自始至终未曾多看裴观野一眼。

      裴观野也随即起身:“殿下,末将也告退了。”

      “将军请便。”

      看着两人前一后离开水榭,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萧珩执起已然微凉的茶盏,眸色深沉。

      谢桉的反应太过自然,自然得毫无破绽。要么是他与楚叙之真的毫无瓜葛,昨夜今晨之事纯属巧合与误传;要么……就是谢桉的心思深沉,远超他的想象。

      而那个楚叙之,看似直率,言谈间却滴水不漏,也非易与之辈。

      “毫无瓜葛……”萧珩低声自语,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瓷杯,“若真如此,最好。”

      若并非如此……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那这盘棋,就更有趣了。

      水榭外,谢桉步履从容,径直向宫门外走去,仿佛身后并无他人。

      裴观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方数步之遥,保持着恰好的距离。直到远离水榭,周围宫人稀少,他才加快几步,与谢桉并肩。

      “世子的戏,演得不错。”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谢桉目不斜视,语气淡漠:“不及将军炉火纯青。”

      裴观野低笑一声,目光掠过他线条优美的侧颈,那里衣领遮掩下,或许还残留着昨夜他留下的印记。

      “太子疑心甚重,今日虽暂且瞒过,但他绝不会轻易放下。”

      “那又如何?”谢桉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清冷,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那是你楚将军需要应付的麻烦,与本世子何干?”

      他说完,不再理会裴观野瞬间幽深的目光,加快脚步,率先走出了宫门,登上了早已候在门外的自家马车。

      裴观野站在原地,看着那马车辘辘远去,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被他的撇清之言刺到的不悦,更有一种被激起的、更强烈的征服欲。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野气的笑容。

      “与我无关?”他低声重复,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谢今绥,我们之间,早就纠缠不清了。”

      宫门的阴影投在他身上,明明灭灭,正如他们之间,愈发扑朔迷离的关系。

      太子的试探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们,都已身在局中。

      自东宫品茗试探之后,表面看似风平浪静,但萧珩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反而因谢桉那过于“无所谓”的态度,更添了几分对楚叙之的忌惮。

      一个手握实权、深得帝心且可能与谢桉有隐秘关联的边将,对他而言,是潜在的威胁。

      数日后,几桩不大不小的麻烦,悄然找上了抚西将军“楚叙之”。

      先是兵部核验军功时,对他西南之战中几笔斩获提出质疑,流程被刻意拖延;

      接着,御史台有人收到匿名弹劾,参他“在边关御下过严,有滥杀冒功之嫌”;

      甚至他在京中暂居的府邸周围,也多了些不明来历的窥探眼线。

      这些手段算不上多么高明狠辣,更像是某种敲打和试探,带着东宫一贯的、隐藏在温润表皮下的精准与冷意。

      裴观野何等人物,几乎立刻便嗅出了背后来自东宫的气息。

      他心中冷笑,萧珩这是把他当成了需要敲打的绊脚石,或是需要摸清底细的潜在敌人。

      谢桉自然也听到了风声。他端坐世子府中,听着暗卫禀报楚将军近日遇到的“麻烦”,神色淡漠,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他既未对裴观野施以援手,也未曾对太子的行为流露出任何不满,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姿态。

      裴观野得知谢桉这全然不管不问的反应后,眸色暗沉了一瞬,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好,很好,他的世子果然心硬。既然如此,他便自己陪这位太子殿下好好玩玩。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也没有急着去澄清辩白,而是动用了埋得更深的暗线,开始悄无声息地调查东宫近期的动向,尤其是那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产业和人事安排。

      机会很快来临。萧珩门下有一得力干吏,负责掌管京畿一带几处利润丰厚的皇商产业,其中涉及丝绸与盐运。

      此人做事谨慎,但裴观野的人还是抓住了他利用职权,暗中将部分优质丝绸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并利用太子名头压低盐价、挤压其他商户的把柄。

      此事若爆出,虽不至于动摇东宫根本,却也足够让萧珩灰头土脸,损兵折将。

      然而,裴观野并未直接将证据抛向御史台或皇帝面前。

      他精心挑选了其中几处与三皇子萧瑾母族——

      皇后娘家有所牵扯的商号受到打压的证据,又巧妙地将那东宫干吏贪墨的线索,通过几层难以追查的中间人,“无意中”泄露给了萧瑾麾下的一名谋士。

      过程中,他刻意抹去所有与自己相关的痕迹,却留下了一些若有若无、指向三皇子阵营的“疏忽”。

      三皇子萧瑾心中,早已对东宫积压了厚厚一层阴火。

      前次夜宴联手暗算谢桉,不仅计划折戟沉沙,未能伤及那燕世子分毫。

      事后太子萧珩竟全然不顾盟友之谊,将他召至东宫,如同训斥麾下臣属般厉声诘难,字字句句皆将失利之责归咎于他办事不力,仿佛他萧瑾合该是那个承担所有罪责的替罪羊。

      想他堂堂皇子,竟在东宫受此折辱!

      那份被轻蔑、被利用、最后如同弃子般被推出去顶罪的愤懑,如同阴燃的炭火,日夜灼烧着他的心肺。

      三皇子萧瑾指节叩着案上密报,眼底寒意森森——他本已备好杀招,要将太子萧珩暗中勾结北狄的消息递出去。

      可就在此时,心腹却疾步来报,道东宫那边,竟也捏住了他私下联络北狄使臣的把柄。

      萧瑾手下一顿,指节微微发白。

      他缓缓靠回椅背,唇边扯出一抹冰冷的自嘲。

      好一个萧珩……原来两人早已各自握住了对方的命门,如同暗中对抵的利刃,谁先往前一步,便是一场同归于尽的惨局。

      这枚他苦心埋下的棋子,还未出手,便已废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寻隙,定要叫萧珩也尝尝这憋屈的滋味!

      得到这些“意外之喜”的证据,他如获至宝,虽也怀疑过来源,但扳倒太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他迅速安排人手,发动了攻击。

      数日后,朝堂之上,风云突变。

      三皇子一系的御史率先发难,弹劾东宫属官贪墨渎职、与民争利,证据确凿,言之凿凿。紧接着,又有官员参奏东宫纵容下属,扰乱京畿商市,影响恶劣。

      萧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第一时间便怀疑是楚叙之搞鬼,但所有明面上的证据链条都指向三皇子萧瑾,甚至一些细节都带着三皇子府幕僚惯用的手法痕迹。

      楚叙之在此事中,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太子刁难、尚且自顾不暇的“受害者”角色。

      皇帝震怒,虽未深责太子,但那名东宫干吏被革职查办,相关产业受到整顿,萧珩也因御下不严被皇帝当众训诫,颜面大损。

      而三皇子萧瑾,虽成功打击了太子,却也暴露了自己在暗中收集东宫罪证的行为,引得皇帝心中不悦,双方矛盾彻底摆上台面。

      一场针对裴观野的暗中打压,最终以太子自损、三皇子暴露、东宫与三皇子党争白热化而告终。

      世子府内,谢桉听完暗卫的详细禀报,手中把玩的玉珏微微一顿。

      “祸水东引……一石二鸟。”他低声自语,语气听不出喜怒。

      裴观野此举,不仅轻松化解了自身危机,还成功挑起了东宫与三皇子更激烈的争斗,将自己完美隐藏的同时,也报了被太子针对之仇。

      这份心机,这等手段……

      谢桉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他知道裴观野狠戾果决,却也没想到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下如此精妙的局。

      而自己当时的“没管”,在他眼中,恐怕更是一种默许,或是……另一种形式的纵容?

      谢桉蹙了蹙眉,将心头那丝莫名的情绪压下。

      东宫,书房内。

      萧珩面色阴沉,看着案上关于此次事件最终调查结果的奏报,上面清晰地指向了三皇子萧瑾。但他内心深处,那个名字——楚叙之,始终挥之不去。

      “楚叙之。”他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低沉,裹挟着压抑的怒火与一丝被冒犯的屈辱。他堂堂太子,竟在一个边将手上吃了这等暗亏!

      没有证据,但他确信是此人手笔。

      这种如毒蛇潜行、一击即退,还能将自身摘得干干净净的手法,绝非老三那等直来直去的性子所能为。

      “好一个抚西将军,好一条……会反噬的狼。”萧珩眸中寒光凝聚。他原本只想敲打,如今看来,是得下重手拔除这颗钉子。

      他沉吟片刻,唤来心腹,声音冷得掉冰碴:

      “去,给西南那边我们的人递个消息。楚叙之在西南边境杀人立威,踏着多少部落酋长和勇士的尸骨爬上来,仇家想必不少。

      把他的行踪、在京的落脚处,‘不经意’地漏给那些恨他入骨的人知道。”

      楚叙之在西南手段酷烈,杀人无数,这才挣下赫赫军功。他不信那些被灭了族、杀了亲人的蛮夷会不想报仇。

      引蛮夷之刀,除大夏之患,还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这才是上策。

      “记住,做得巧妙些,要让他们觉得,是自己费尽心力探听来的消息。”

      “是,殿下。”

      心腹领命而去。萧珩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算计。楚叙之,且看你这身“军功”,能否挡得住西南复仇的淬毒利箭。

      与此同时,抚西将军府内。

      裴观野正擦拭着他的佩剑,剑身寒光凛冽,映出他毫无波澜的眼眸。

      一名心腹低声道:“主上,东宫此次吃了暗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裴观野指尖拂过锋利的剑刃,淡淡道:“他若就此罢休,反倒无趣了。”

      数日后,抚西将军府,夜。

      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裴观野坐于案前,指尖正掠过一卷边境舆图。烛火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墙上,微微晃动。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落入室内,单膝点地。

      “主上,京中发现西南‘豺狗’的踪迹。”

      裴观野的目光并未从舆图上移开,只淡淡“嗯”了一声,示意继续。

      “共三批,分别混入商队与流民中潜入,落脚点不同,行事极为隐蔽。他们正在暗中探查主上府邸防卫与每日入宫路线。”

      暗卫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属下循迹反查,发现他们消息的来源,虽几经周折,但最终指向的,是东宫一个负责与外邦暗线接头的门人。”

      裴观野执笔在舆图上某处轻轻一圈,这才缓缓抬眸。黑暗中,他的眼眸锐利如鹰。

      “萧珩……”他低语,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了然,“动作倒是不慢。”

      这几日京中关于他“在西南杀孽过重,恐遭天谴”的流言悄然四起,他便知道有人坐不住了。

      如今看来,他这位太子殿下,是迫不及待地想借那些昔日手下败将的刀,来替他清理门户了。

      “主上,是否要……”暗卫比了一个清除的手势。

      “不。”裴观野放下笔,身体靠向椅背,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

      “让他们探。非但如此,明日我出城去西郊大营,路线‘不经意’地漏给他们知道。护卫安排,外紧内松。”

      暗卫瞬间明了:“主上是要……引蛇出洞,反取其证?”

      “他既想演一出借刀杀人的好戏,我岂能不奉陪?”裴观野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总要让他觉得胜券在握,才会露出更多的马脚。那些豺狗的命不值钱,但把他们如何得到消息、与东宫如何联系的证据坐实,才是关键。”

      他要让萧珩亲手将“勾结外邦,谋害功臣”的这把刀,递到他自己手里。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暗卫离去后,书房内重归寂静。裴观野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涌入。

      他想起那日谢桉在东宫水榭中淡漠疏离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晦暗难明的光芒。

      谢今绥,你看,没有你,我照样能将这些所谓的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你……永远别想真正置身事外。

      京城的棋局,因为他的回归和他与谢桉之间那隐秘的纠缠,正变得愈发波谲云诡。而太子的这次失利,仅仅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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