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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起火
这条消息仅仅出现了一分钟就被撤了回去,取而代之是另一条消息:“彻哥,你睡着了吗?”
江彻把手机放在胸口,心脏砰砰直跳,整张脸烧得通红,感受到手机又一次传来震动,却根本没有勇气去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男生和男生之间不是经常会说类似的胡话吗?韩志高犯贱或者求他办事的时候就没少说这种话。
可为什么,一想到这话出自白灏之口,他就如此紧张呢?
明明不敢回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江彻又去看下一条消息,却发现之前那条消息被白灏撤回去了。
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甚至应该为了无痛摆脱这种难堪的境地欢呼雀跃一番,江彻心里却像是被人告知中了彩票,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又得知彩票不是他的那般空落落。
巨大的情绪起伏使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整个大脑浆糊成一片,连继续回话的力气也被抽干了。江彻手一软,任由手机滑落到身旁,拉过被子裹住自己。
真是可笑,江彻啊江彻,你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两天后,江彻趁老韩出差,不顾医生的阻拦坚持出院了。他跟王朔商量好了,只要今晚能准时出现在鲸落酒吧,大度的王经理就会从轻发落他。
不过在向王经理复命之前,江彻先联系了白灏。
“中午有空吗?找你吃顿饭,”江彻发过去一个地址,“一会儿见。”
江彻单手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走出电梯,还没来得及出骨伤科大门呢,前面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彻哥!”
“不是说好了在那边碰面吗?”身残志坚的江彻向白灏极速前进。
白灏赶紧加快脚步走到江彻身边,自然而然地扶住他:“不是说好了一会儿见吗?现在已经过了一会儿了。”
江彻嘴角抽了抽:“你属狗吗这么黏人?”
“我不属狗,只是黏你而已,”白灏嘻嘻笑道,“彻哥,这么走路你累不累啊?要不要我抱你出去?”
江彻的嘴角又抽了抽:“我怕我还没累死就先丢脸而亡了。滚一边去。”
白灏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明明之前——”
“滚你丫的王八蛋!”江彻紧急打断口无遮拦的某人,也顾不上断腿了,挥舞着拐杖就要冲过去“杀”人灭口。
“彻哥小心!”
白灏没想到江彻居然来真的,惊慌失措地接过张牙舞爪的拐杖,另一只手顺势搀过江彻,用臂弯代替拐杖稳住了对方的身形。
江彻刀白灏一眼。
“我错了我错了,不逗你了。”白灏揽着江彻,心有余悸。
江彻毛茸茸的脑袋近在咫尺,侧眼看过来时优越的眉骨和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斑驳的暗影,危险又迷人。白灏很想亲亲江彻的眼睛,很想知道暗藏锋芒的它们柔软下来会变成什么样,但他知道现在不可以,于是更加搂紧了臂弯里劲瘦的肩膀。
江彻看着白灏的喉结在白皙的颈间上下滚动,忍不住咽一口唾沫。
不行……这太近了……
对方的体温正隔着衣物透过来,像是要把他紧紧包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更是要将他灼伤。鼻腔里满是让人心跳加速的味道,江彻头晕目眩,心中一时警铃大作。
“你要勒死我吗?”他扭动着从白灏怀里出来,夺过拐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以防白灏看到他发烫的脸颊。
“彻哥,谢谢你请我吃饭。这肉味道真不错,你快尝尝。”白灏夹过来一筷子排骨。
江彻自然而然地接过,吃得很香。
自此,白灏隔三岔五就要给江彻夹菜,没过多久就把江彻的碗塞满了。
“你吃你的吧,”江彻跟隆起小山的碗大眼瞪小眼,终于受不了了,“我手没断,自己能夹。”
话音未落,白灏把盛满汤的碗递了过来:“彻哥,这汤特别有营养,你多喝点,身体恢复得快。”
“这不是你的碗吗?”江彻发现白灏面前空了。
“没事,我暂时用不到。”
江彻瞪着那碗汤,没有接过。
白灏轻笑一声,起身把汤在江彻面前摆好:“一会儿我让服务员多拿几只。”
这边江彻望着色泽金黄的汤还不敢下口,那边白灏已经把挑好刺的鱼肉递过来了:“彻哥,这鱼肉特别嫩,你尝尝。放心,我检查过了,里面没有刺。”
江彻看着递到嘴边的、鲜香白嫩的鱼肉,紧急后撤一步。
“彻哥,你不爱吃鱼吗?”白灏不明所以。
“不是,你能正常点吗?”江彻满头黑线,“我说了,我自己能吃。”
“那这鱼……”
“你自己吃吧。”
“可是我挑了好久的刺了……”
江彻终于没忍住一拍桌子——但由于腿断了不方便,很不幸没能从座位上站起来,以至于气势矮了一截:“你他妈——!”
白灏嗷呜一口把鱼塞回自己嘴里,囫囵咽了:“懂了,彻哥怕我太辛苦。我自己吃。”
江彻愠怒的表情尚未来得及收回去,一双锋利的漂亮眼睛死死盯住白灏,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白灏无辜地眨眨眼。
明明还在气头上,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白灏说话的时候,也许是对方眨眼的时候,又或许更早,反正一向心无旁骛的江大佬居然走神了。他的目光顺着白灏明亮的眼眸落到高挺的鼻梁,又从光滑的脸颊落到温柔的唇瓣,每一眼都心猿意马却流连忘返,脸上的神色也渐渐松弛下来。
“好看吗?”
眼前的嘴唇上扬成更加醉人的弧度,提琴般温润柔和的嗓音萦绕在耳畔,鬼使神差地,江彻点了点头。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
江彻一个激灵,猛地回神,正感到热血直冲脸颊,眼神不知该往何处落,突然发现白灏嘴角边有淡淡的青黑色,就像溅落在瓷盘上的一个黑点,让人心里不舒坦。
“你脸怎么了?”江彻皱眉。
白灏的嘴角顺势往下一撇,一双明眸变魔术般瞬间噙满泪花:“被人打了,可疼了!彻哥快帮我看看,会不会留疤啊?”
江彻尚未来得及动作,白灏自觉起身凑到江彻面前蹲下,把脸探了过去:“你看,这都过去两天了,还没消完呢。”
江彻犹豫着伸手,蜻蜓点水般碰了碰那淤青,见白灏没有抗拒,又略微加重力道:“还行,已经不肿了,再过几天就能好。——你给我小心点!”
白灏一个踉跄,“哎呦”一声一头栽倒在江彻怀里,脑袋蹭着某个关键部位落到江彻大腿上,吓得江彻浑身汗毛倒竖,一动也不敢动。
“抱歉,没站稳。”
白灏揉揉脑袋端正身体。
一股热浪自风暴中心掀开,狂流夹杂着熔岩流经四肢百骸,烫得令人胆寒。江彻深吸几口气,强压下脸上的燥热,故作镇定道:“好端端地怎么会被人打了?”
“没事,怪我长得太好看,遭人嫉妒。”
白灏双手托腮望着江彻,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
江彻嘴角抽搐,简直想再添一个大逼兜,心道那人揍得真没错:“你会正常说话吗?”
“我哪里说得不对?难道我不好看吗?”白灏一本正经道。
江彻嘴角又抽了抽,双手抚额:“懒得理你。你赶紧给我滚回去。”
“啊,难道我被打破相了?”
白灏惊慌失措,即刻捏捏脸颊鼻子,又碰碰眉毛眼睛,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精致的眉眼和细腻的肌肤在骨节分明的大手中时隐时现,就像水中的太阳让人不敢直视又移不开眼,跟这些比起来,那小小的淤青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江彻忍不住咽一口唾沫,偏开脸:“没有,你很好看。”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暗哑,恍惚间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这究竟是他心中所想,还是真真切切从口中说出来的。
白灏的眼睛却被点亮了:“你说真的?”
江彻脸颊爬上一抹红晕,梗着脖子假装眺望远方。
“嘿嘿,彻哥也超级好看!”
虽然他俩在半封闭的隔间里吃饭,周围也没什么人,江彻仍是觉得抬不起头来,脸上火辣辣的:“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自恋的人?”
白灏也不恼,回到位置上还是一副乐呵呵的傻样。
过了一会儿,江彻还是没忍住道:“你怕不是傻的吧?人高马大的还能被人揍了。”
“是啊,我可柔弱了,”白灏笑眼盈盈,“要是有彻哥在身边就好了,肯定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江彻深叹一口气,拳头举起又放下:“……你还是别说话了,快吃吧。”
明明长着锋利的爪牙,此刻却锋芒入鞘,只留下绵软的爪子做些不痛不痒的抗争。白灏心中痒痒,忍不住继续逗他:“彻哥,我能最后一次问你个问题吗?你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不为什么,”江彻默默吃着碗里的菜,愣是不敢碰白灏夹给他的东西,“老子想请就请,你管得着吗?”
白灏想了想,道:“是因为我去医院陪你,你不好意思吗?”
被戳中心事,江彻有一瞬间的慌神。
白灏笑了:“彻哥,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跟我客气?你有没有听说过,人和人之间就是要互相麻烦才好?”
“没听说过。哪听来的胡说八道,怎么会有人喜欢麻烦的?”江彻偷偷戳戳白灏夹来的菜,还是不好意思下口。
“如果我怕麻烦,那天就不会过来了。我向你保证,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江彻看白灏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我看你真是闲的,放着好好的床不睡,非要在医院坐冷板凳。”
“我没胡说。只要是跟你待在一起,做什么我都乐意。”
江彻感到脸上又有烧起来的迹象,赶紧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白灏跟着站起来:“要我陪你吗?你腿不方便。”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江彻迅速逃离现场。
躲到厕所的时候,江彻紧急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烫,太烫了。
冷水落到脸上的瞬间就像要被蒸发了一般,不仅没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反而让垂落下巴的水珠染上了温度。而一旦想到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周遭的温度又开始无可救药地急剧攀升。
心甘情愿?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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