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臻传

　　（八十五）风萧萧亦水寒兮，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正当我反复琢磨弘昭殿下是如何得知我会试图放火烧藏书阁地之际，刚出门的采七又转了回来。
　　“皇贵妃，一个叫青凡的婢女求见，说她是曹贵人之前的小婢女，有要事要求见。”
　　我记得青凡，那个曾经被曹贵人打得牙都掉了的女孩。
　　“让她进来把。”
　　随后，青凡进了屋，我便让采七退下了。
　　“皇贵妃万福。”青凡对我捎一作揖，随后便对我讲：“前些日子，青凡被曹贵人虐待，是皇贵妃安慰了青凡一番，并且叮嘱了青凡一些事情，青凡时刻不敢忘记。近日来曹贵人满门被流放，曹贵人本人被打入冷宫，青凡在整理曹贵人物品时，发现了一些密信。青凡大字不识，不知密信内容，但想到这些信被锁在三层锁的宝箱里，一定是要紧的证据。特来将信件送至皇贵妃手中。”
　　青凡说着，就把一沓厚厚的信纸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翻看了一下信件，都被整理的十分整齐，信纸的方向都是一个方向。
　　我草草看了一下，心里又是十分讶异。
　　这往来的信件居然是曹贵人和宣德皇太后通过曹安明等人泄露科举试题的书信。
　　原来，往年科举考试都是由礼部负责，分为贡院，考试、阅卷、放榜四个流程。
　　而贡院的尚书正是当年彦柏先帝猝然崩逝，朝中大乱之时，宣德皇太后指派的一位名为孙箴的人担任。
　　这位孙箴，居然也是一手提拔何有为的人。
　　也就是说，我原本以为朝中的三股势力：外戚，清流和军方，分别属于三股相互制衡的作用。
　　但是此刻，我才意识到，外戚的势力早就已经蔓延进了清流派之中。
　　我原本天真的以为逼死了弘申，软禁了宣德皇太后，打倒了曹安明，外戚派也就到此为止了。
　　没成想，清流派中居然也有他们的势力。
　　孙箴作为礼部尚书，掌握着每年科举考试的试题，他通过宣德皇太后和曹氏一族将题目转卖出去，然后根据他们的提示选拔出宣德皇太后和曹氏认可的合适的人选进入朝廷，成为他们新的血液。
　　而曹贵人放在那三层锁的宝箱里的，正是其一部分的证据。
　　我收起信件，发现青凡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她一见我抬头，离开低下了头。
　　笑着对青凡说：“青凡你次立了大功，我得好好赏你一些珠宝首饰。对了，你今后打算出宫还是继续呆在宫内生活呢？”
　　青凡摇摇头，“青凡还未来得及想清楚。”
　　我稍作思考对青凡说：“要不然你留在我宫里当差吧，我宫里正好人手不太够。”
　　青凡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笑着喊采七进了屋，然后对采七说：“你俩年纪相仿，采七，你以后多多照顾青凡，你们一起在我宫里好好生活。”
　　青凡随后就被嘻嘻哈哈的采七拉着走出了我的寝宫。
　　采七的一只脚刚踏出门外的那一刻，她回头狡黠地朝我挤挤眼。
　　我朝她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八十六）风萧萧亦水寒兮，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坐在屋内，听着窗户外女孩们嘻嘻闹闹的欢快的声音。
　　“青凡妹妹，别拘束，你也来玩啊。”大嗓门采七在院子里大声吆喝了一嗓子。
　　剩下的女孩和小太监们都笑了起来，场面变得闹哄哄的。
　　我开始思索自己目前的处境：
　　我手里掌握着的是青凡递给我的所谓外戚勾结清流派的“证据”，是被自称不识字但因为信被三层锁的宝箱锁住，而认为很重要的内容传递给我的青凡给我的。
　　那么，接下来我只要证明一下青凡是否真的不识字，就可以大概推测出她有无对我撒谎。
　　其实，想要得知青凡是否识字也很简单。
　　简单到我让采七立刻就帮我检测了出来。
　　“梨子。”青凡一嗓子，女孩们都哄笑了起来。
　　“青凡，桌子上摆着的那明明是个苹果...你还说你你不识字，你这不识得我手里举着的字是梨子啊？”采七又开始大声嚷嚷了起来。
　　宫女和小太监们纷纷说：“就是就是，青凡明明识字，还假装不识字。”
　　原来，众人凑在一起正在玩一个游戏。
　　就是桌子上放着一个苹果梨子葡萄香蕉等一系列水果，一个人站在桌子后举着一张超大的纸张，纸张上写了苹果梨子葡萄香蕉等一系列水果的名称。
　　玩游戏的人需要站在不远处。
　　旁边的人快速随机匹配水果和字，玩游戏的人需要在超大的水果名字的字的干扰下一瞬间喊出来桌子上摆放着的水果是什么。
　　而青凡，只一次便暴露了自己识字这件事。
　　我斜倚在窗台上，看着众人哄笑不止的影子，微微笑了一下。
　　青凡果然是识字的。
　　也就是说，她确实对我撒谎了。
　　并且，她一定也是看过了这一些不知真假的信件内容。
　　这些信件一旦公开，首当其冲受到打击的便是目前已经被禁足的宣德皇太后。
　　因为曹氏一族已经被流放和打入冷宫了，再无回来的可能性了。
　　而宣德皇太后因其在前朝仍旧有一定的影响力，自从她失势之后，我就听说有民间之中盛传宣德皇太后作为曾一度垂帘听政的国母而备受一些“不俗之人”小范围推崇这种事。
　　宣德皇太后在民间的影响力，直接冲击的是弘昭殿下的统治根基。
　　因此，拔除宣德皇太后作为“贤后”的好名声，彻底杀死其政治生命，是弘昭殿下此刻迫切想要完成的一件事。
　　但是，以弘昭殿下之前的所作所为，可以推测出他并不愿意自己动手铲除自己名义上的“母后”，而背负“弑母”的罪名。
　　他更愿意借他人之手来完成这新一轮的博弈。
　　也就是说，青凡大概率是受弘昭殿下所托，将信件传递到了我的手里，想要借我之手彻底灭掉宣德皇太后在朝堂和民间的威望。
　　但是，对我说来，这又何尝不是一次拖延时间的好时机呢？
　　只要我，可以准确把握好出剑的时机，在出剑之前完成绿晚成的婚姻大事，给晚成一个家，然后再铲除宣德皇太后的势力不就可以了吗？
　　紧接着，我就开始反复琢磨自己的思路里是不是有一些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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