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魔后白月光师尊她追悔莫及

　　雪顶山的雪果然名不虚传，一直落着，没半日便将天地染成一片纯白。

　　凌素衣踩着积雪走在最前面，时刻注意四周的动静，水落跟在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时不时伸手接住几片雪花，眼底新鲜。

　　越往山深处走，凌素衣的脚步越缓，心头那股怅惘愈发浓重。

　　当年霄雪宗的琼楼玉宇早已被大雪掩埋，只剩茫茫一片白，连一丝往日的痕迹都寻不到。她循着记忆中的方向，绕过几处冰封的崖壁，终于在一片相对平缓的谷地停下。

　　这里没有积雪覆盖，只有一块孤零零的青石板，隐在几丛枯木之后。

　　凌素衣俯身，指尖轻轻拂过石板上模糊的刻痕，那是当年她亲手为药王立的衣冠冢。

　　药王是霄雪宗的药修，性子孤僻，却曾在她修炼出岔子时，给过她几枚凝神丹，在她被同门排挤、冻得瑟瑟发抖时，让她在药庐里待过一个温暖的冬夜。

　　她待她算不上真心疼爱，更多是随手为之的怜悯，可那些细碎的暖意，在她以往的宗门岁月里，已是难得的光亮。

　　凌素衣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灵酒，缓缓倒在青石板前，酒液渗入冻土，散发出淡淡的醇香。她静立片刻，脑海中闪过药王清秀的面容，低声道：“药王，多年未见，我来看你了。”

　　水落见状，虽不知眼前这位故人是谁，却也乖巧地走上前，对着青石板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动作虔诚。

　　“师尊，你来过这里？”磕完头，水落忍不住问道，眼中满是好奇，“这里看着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呀。”

　　凌素衣收回目光，望着远处漫天飞雪，声音平淡：“嗯，有故人曾在此处居住。”

　　“那怎么没看到屋舍呢？”水落四处张望，除了枯木、石板，便只有无尽的白雪。

　　“她死了。”凌素衣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水落顿时噤声，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脸上满是歉意：“师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凌素衣摆了摆手，转身看向身后连绵的雪山，目光落在那片被积雪覆盖的山头，“这山上雪下不停，你若能将整个山头的积雪清扫干净，我便教你天绝门的第十剑法。”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剑法是我当年在天绝门旁听学到的，算不上高深，只是入门基础。但它有个好处，看似简单，实则极难习得，你若能将它练熟，日后再学其他剑法，便会事半功倍。”

　　水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全然不觉得清扫一座山头的积雪是件难事，连忙点头：“弟子遵命！多谢师尊！”话音刚落，她便取出自己的青色长剑，催动灵力，开始奋力清扫积雪，剑光划破雪地，扬起阵阵雪雾。

　　凌素衣看着她干劲十足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柔和，随即转身，独自向雪山深处走去。

　　她想看看，这雪顶山除了掩埋了霄雪宗的过往，是否还残留着当年的痕迹。

　　雪越下越大，掩盖了她的足迹。

　　凌素衣漫无目的地走着，思绪在过往与现实间交织，不知不觉便走了许久。

　　等她回过神时，天色已然暗沉，夕阳的余晖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山间渐渐升起寒气，夹杂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妖兽嘶吼。

　　她心头一紧，想起还在清扫积雪的水落。

　　那孩子刚筑基不久，毫无应对妖兽的经验，如今天色已晚，山上危险重重，怕是会出事。

　　凌素衣当即转身，想要快步赶回，可转念一想，自己若行色匆匆，反倒容易惊动山中妖兽，徒增风险，便又放缓了脚步，循着原路稳步上山。

　　走着走着，前方的路突然被一片茂密的树林阻断，竟是一条死路。

　　凌素衣眸色微沉，周身魔气隐隐涌动，冷声道：“阁下既然跟着我一路，何不现身一见？”

　　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枝叶的沙沙声响，无人应答。

　　凌素衣的耐心本就有限，此刻心中记挂着水落，更是不愿拖延。她不再多言，抬手凝聚出一团漆黑的魔焰，猛地朝着树林深处掷去。

　　一声巨响，魔焰击中一棵粗壮的古树，那古树瞬间被劈成两半，木屑与积雪四溅。树后一道白色身影狼狈着躲闪，却终究慢了半拍，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反应远不如往日迅捷。

　　魔焰的余波击中了她，一道白色身影飞了出去，重重摔在雪地上，单膝跪地，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白雪，也浸湿了她洁白的衣袍，红白相映，触目惊心。

　　凌素衣缓步走上前，眯起眼睛，看清那人的面容时，语气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冷冽：“沈雪宁。”

　　沈雪宁抬起头，脸上还沾着血迹与雪沫，看清眼前之人时，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她顾不上胸口的剧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着急想要去拉凌素衣的手，嘴里急切地唤着：“素衣！”

　　凌素衣侧身避开她的触碰，眼中寒意更甚，不等沈雪宁站稳，反手又是一掌拍出，这一掌比刚才的魔焰更狠厉数倍，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沈雪宁毫无防备，硬生生受了这一掌，身体再次被击飞，重重撞在身后的断树上，嘴角、眼角都渗出了血迹，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若是她处于化神大圆满的巅峰状态，或许还能勉强抵挡，可如今她重伤在身，灵力紊乱，这一掌几乎耗尽了她仅存的力气。

　　凌素衣走上前，抬起手，用拇指狠狠碾压着沈雪宁唇边的血迹，鲜血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晕开，透着一股诡异的旖旎。

　　她眯着眼，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师尊，今日的你，倒是狼狈得很。”

　　沈雪宁却像是全然没听见她的嘲讽，也感受不到身上的剧痛。

　　她痴痴地望着凌素衣，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看着她眼底熟悉的紫芒，脸上露出一丝释然又欣喜的笑容，声音沙哑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素衣，你还活着……你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凌素衣眉头紧锁，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沈雪宁，你疯了？”

　　话音未落，沈雪宁突然伸出手，不顾她的抗拒，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凉，带着血迹，却异常用力，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急切地想要去检查凌素衣的身体，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语气中满是懊悔与自责：“素衣，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当年在渡攸州溶洞，是我混蛋，是我被洛瑶骗了，亲手把你推给了玄螭……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当你的师尊，我……”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泪水混合着血迹从脸颊滑落，模样凄惨又狼狈。

　　凌素衣听的心烦，掌心凝聚的魔焰已蓄满杀意，眸色一沉，正要对着沈雪宁的天灵盖拍下，身后突然炸响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呼：“师——尊！”

　　那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不加掩饰的惶恐。

　　凌素衣的动作骤然顿住，魔焰在掌心微微摇曳，终究还是缓缓散去。

　　她太清楚这徒弟对沈雪宁的崇拜，若是让水落亲眼看见自己杀了她心心念念的沈宗师，怕是会在这孩子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沈雪宁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与自责中，被这声惊呼惊得一愣，下意识偏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凌素衣转过身，看向气喘吁吁跑来的水落，语气严厉如冰，眼底却有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关切：“你喊这么大声，是想把这山上所有的妖兽都吸引来，给你当陪练吗？”

　　水落跑到近前，额头上沾着汗水和雪花融化后的水色，脸颊通红，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的。

　　她听见师尊的训斥，连忙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嘿嘿，弟子不是着急嘛，见师尊这么久没回来，就想着过来看看……”说着，还下意识地往凌素衣身边凑了凑，拉了拉她的衣袖，撒了个娇。

　　沈雪宁的目光落在水落身上，又转回到凌素衣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带着几分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酸涩与醋意，开口问道：“素衣，她是谁？”

　　“与你无关。”凌素衣冷冷回了一句，语气里满是疏离，不愿多提。

　　可水落早已看清沈雪宁的模样，刚才的惶恐瞬间被极致的兴奋取代。

　　她从凌素衣身后探出头，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声音颤抖：“沈……沈宗师！我是师尊的徒弟水落！我可崇拜你了！你从玄螭口中取涎水的事件，整个修真界都传遍了，你真的太厉害了……”

　　“水落。”凌素衣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话，“我平时是这么教你与人相处的吗？不分场合，不知分寸，成何体统。”

　　水落被师尊一训，兴奋的劲头瞬间蔫了下去，像只被霜打过的茄子，委屈地瘪了瘪嘴，乖乖缩回到凌素衣身后，只敢偷偷从指缝里打量沈雪宁。

　　沈雪宁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酸涩淡了些，反而对着凌素衣温声道：“这孩子心性纯良，眼神澄澈，是块好料子。素衣，你可要多加指导，日后指不定能成为一方高人。”

　　“我的弟子，轮得到你来置喙？”凌素衣挑眉，语气依旧冰冷，带着浓浓的戒备，“沈雪宁，你管好自己就够了。”

　　水落躲在凌素衣身后，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一边是待自己如亲女、倾囊相授的师尊，一边是自己敬仰已久的修真界宗师，可看这架势，师尊和沈宗师的关系显然势同水火。

　　她偷偷瞥了眼沈雪宁，见她浑身是伤、气息萎靡，看向师尊时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忌惮与小心翼翼，心里顿时有了判断，肯定是沈宗师当年做了对师尊不好的事，师尊才会这么对她。

　　这么一想，水落立刻挺直了小身板，从凌素衣身后走出来半步，仰着小脸说道：“师尊对我最好了！有什么好的法宝、厉害的功法，从来都是先教给我，平时待我也温柔得很，从不疾言厉色。我能遇到师尊，简直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再也找不到比师尊更好的人了！”

　　沈宗师也比不上。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神里满是对凌素衣的孺慕与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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