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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剑
而此刻,看清来人的池禹柏,惊得猛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的怒意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恐取代,嘴唇哆嗦着,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
“小……小江总?您……您怎么在这?这……这真是……”
“小江总?”杨芸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向失态的丈夫,又看看眼前这个气场强大、面容冷峻的陌生年轻男人,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
“京市江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江家的继承人之一,江怀寂。”池禹柏的声音里带着做梦般的恍惚和深入骨髓的惶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的,脸色灰败。
原本还在床上哭闹的池洛晴,在听到“江怀寂”三个字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她猛地用手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骇然与绝望——
她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池念不知从哪里勾搭上的、有点滋色的普通男友,却万万没想到,
竟是那个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位尊崇到让他们池家只能仰望的江怀寂!
江怀寂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那三人,他的注意力全在池念身上。
池念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指,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得像无波的古井,
逐一扫过脸色惨白的池禹柏、惊慌失措的杨芸,以及床上抖如筛糠的池洛晴,声音清晰而冷冽,如同冰珠落玉盘:
“何为长辈?”她微微停顿,让这个问题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目光锐利地看向池禹柏,
“不是谁活的年岁长,就天然配得上‘长辈’这两个沉甸甸的字。”
她迎上池禹柏惊怒交加却不敢发作的目光,毫不退缩,继续道,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得是德行足够厚重,能压得住是非;行事光明磊落,能经得起推敲;言行举止,能让人打心底里敬服、愿意追随——这样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长辈。”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蔑视:
“而有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家族规矩,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精于算计,把身边所有人都当成自己往上爬的垫脚石,利用完了就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
这种人,不过是比街头混混多活了几年的老混混罢了!别说尊重,连多看一眼,都只让人觉得恶心反胃!”
“你们真该感到可悲,”池念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他们虚伪的皮囊,
“活了这么多年,算计了这么多年,手段却还停留在最低级的下药、构陷、夺人家产上,毫无长进,简直可悲又可笑!”
她不再看他们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转身,主动拉起江怀寂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感受到他立刻坚定回握的力量,那温暖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还有,别再做白日梦,指望能靠着歪门邪道翻盘。”她的声音带着最终的宣判,清晰地在房间里回荡,
“没有师家,你们也一样永远爬不起来。等着吧,你们欠下的债,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来。”
说完,她紧紧握着江怀寂的手,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江怀寂的手臂始终稳稳地护在她身侧,如同最坚实的屏障,隔绝了身后所有的污浊与不堪。
身后传来池禹柏气急败坏、语无伦次的怒吼和瓷器砸地的碎裂声响,
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玻璃,再也传不进她已然坚如磐石的心里了。
午时的阳光被厚重的丝绒窗帘严密遮挡,浔香楼最隐秘的“听雪”包间内,
只依靠几盏暖壁灯照明,光线昏黄而集中,在紫檀木桌面上投下凝重的光圈。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普洱的醇厚香气,更添几分密谈的肃穆。
池念端坐主位,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折的青竹。
她比约定时间早到了,需要这片刻的独处,来压制胸腔里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交织着刻骨仇恨与冰冷决绝的激流。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微凉的青瓷杯壁上反复摩挲,仿佛借此汲取力量,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水下却涌动着焚毁一切的烈焰。
门被轻轻推开,梁远带着几位与池禹树家、与盛林建筑渊源颇深的老友鱼贯而入。
他一眼就看到池念,立刻快步走到她身边,俯身仔细端详她的脸色,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念念,你还好吗?池家那边……”他欲言又止,眉头紧锁,“今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我们都担心你……”
老张紧跟其后,这位向来爽直的汉子此刻面色凝重,他大步上前,声音洪亮中透着压抑的怒火:
“念念,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们这些老骨头,绝不会看着你受委屈!”
老李走在最后,他轻轻带上房门,目光在房间内迅速扫视一圈,这才走到池念身边,沉稳地点头示意:“我们都在这儿。”
池念缓缓起身,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伸手示意众人入座:
“各位叔叔伯伯,劳你们费心了。我没事。”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先坐。”
她执起紫砂茶壶,手腕轻抬,一道琥珀色的茶汤精准地注入每个茶杯,水汽氤氲中,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丝毫慌乱。
“请各位叔伯紧急过来,是因为……”她放下茶壶,目光扫过在座众人,声音陡然转沉,
“我们等待已久的,能将他们彻底置于死地的时机,到了。”
话音未落,她已俯身取出那个深棕色牛皮纸文件袋,郑重地置于桌面中央。
文件袋落下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包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从陈胜光书房里取出来的。”池念的指尖重重按在文件袋上,指甲泛白。
她环视众人,眼神冷冽如刀,“里面不仅有池禹柏挪用公款、伪造股权的铁证,更重要的是……”
她的声音陡然嘶哑,带着压抑多年的痛楚,“是他策划制造那场车祸,谋杀我父母的直接证据!”
“什么?!”老张猛地站起,身后的梨花木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魁梧的身躯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虎目圆睁,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池禹柏他?!”
梁远的反应截然不同。
他虽然也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证实的沉重。他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双目死死盯着文件袋,嘴唇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果然……果然是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老李倒吸一口凉气,一向沉稳的他此刻也变了脸色,扶了扶眼镜,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念念,这话不能有半分差错!你确定?证据确凿吗?这可是杀人!”
“确定。”池念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闪避。她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声音却冷得像冰:
“里面有他与肇事司机的秘密联络记录,有通过境外渠道支付给司机家属的巨额‘安抚金’流水,时间点就在车祸后一周。
还有陈胜光偷录的,池禹柏酒醉后说‘那场雨夜的事故解决得很干净’的录音……”
她每说出一项证据,包间内的空气就凝固一分。老刘的拳头越握越紧,梁远的脸色越来越沉,老张的眉头越皱越深。
池念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里只剩下钢铁般的决绝:
“现在,各位叔伯还认为,我们仅仅是要把他踢出盛林吗?”
“不够!远远不够!”老张低吼着,一把抓起茶杯,最终却只是重重顿在桌上,茶水四溅,“要他偿命!要他血债血偿!”
梁远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杯碟作响。他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董事会?太便宜他了!念念,把这些证据给我!我要让他池禹柏,把吞下去的家产,连同他这条烂命,一起吐出来!”
“各位!”池念的声音清冷而极具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失控的场面,“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按照计划行事!”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激愤的众人,“通过董事会先剥夺他的一切,让他失去所有庇护!然后将这些证据一并移交司法机关!我们要的不是在混乱中复仇,而是在阳光下,用法律让他付出最彻底、最公正的代价!”
她环视全场,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这不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告慰我父母的在天之灵,为了彻底清洗他泼在‘盛林’这个名字上的污血!”
包间内陷入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暖黄的灯光下,每一张脸上都刻着无法磨灭的悲愤。
梁远重重坐回椅子,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再睁开时已恢复了理智,眼神冰冷骇人:
“……你说得对,念念。是梁叔失态了。”他看向池念,目光复杂,
“好!就按你说的办!董事会照常启动,我会让他毫无防备地走进刑场!至于后面的事……”
他声音阴沉,“我会确保这些证据,能直接送他上绝路!”
老刘缓缓点头,声音沉痛而坚决:
“公司内部,交给我们。绝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盛林的根基,这是禹树哥和舒姐的心血,我们必须守住。”
池念最后看向窗外被窗帘挡住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阻隔,看到那片她父母殒命的天空。她轻声说,像是在立下誓言:
“那么,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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