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之间》

　　梧桐细雨

　　期中考试前的空气总是绷得紧，连走廊里飘散的粉笔灰都带着焦灼的味道。高二的学业像不断收紧的弦，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加速奔跑。

　　1 晨光中的暗涌

　　清晨六点半的教室，已经有零星的身影。李淼推开后门时，看见东方凌岳独自坐在窗边，面前摊着厚厚的竞赛题集。晨光透过梧桐枝叶的缝隙，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么早？"她轻声问，放下书包时带起一阵微风。

　　他抬头，眼底有淡淡的青影："最后一道题，总觉得解法不够简洁。"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留下深浅不一的墨痕。

　　李淼在他前排坐下，转身递过一盒牛奶："先喝点东西。"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牛奶盒上凝结的水珠滚落，在题集边缘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时教室门被推开，江衍背着双肩包走进来。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毛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早啊。"他自然地走到李淼旁边的空位坐下，"在讨论题目？"

　　东方凌岳合上题集："差不多了。"

　　2 图书馆的午后

　　午后的图书馆总是人满为患。李淼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空位，刚摊开数学试卷，就感觉身旁有人坐下。

　　"这里没人吧？"江衍晃了晃手里的参考书，"一起复习效率高。"

　　孙婷婷从书架后探出头，夸张地使眼色。李淼无奈地笑笑，低头继续演算函数题。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试卷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第三步错了。"江衍忽然伸手，指尖点在她刚写下的公式上，"应该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李淼愣神的工夫，另一只手从她肩后伸过来，用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另一种解法。

　　"用泰勒展开更直接。"东方凌岳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平静，"而且不会超纲。"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图书馆的空调似乎突然变得太足。李淼低头假装整理笔记，耳根却悄悄红了。

　　3 雨天的走廊

　　放学时分，忽然下起雨来。没带伞的学生挤在走廊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李淼望着雨幕发愁，肩头忽然一沉。

　　"穿上。"东方凌岳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我送你到公交站。"

　　江衍从人群里挤过来，晃了晃手里的伞："我带了伞，一起走？"

　　孙婷婷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一把挽住江衍的胳膊："学长！能借你的伞挡一下吗？我快迟到了！"不等江衍回答，就拽着他冲进雨里。

　　雨声淅沥，伞下的空间忽然变得狭小。东方凌岳把伞倾向她那边，自己的左肩很快淋湿。李淼悄悄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手指不经意碰到他握伞的手。

　　"冷吗？"他问。

　　"不冷。"她答，声音轻得像雨滴落在树叶上。

　　公交站台挤满了人，他们站在最边缘的角落。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圈出一小片干燥的天地。李淼低头看着积水中的倒影，忽然发现他的小指微微勾起，离她的手只有一寸距离。

　　车来了，人群开始涌动。上车前，东方凌岳忽然往她手里塞了颗水果糖："明天考试，别紧张。"

　　4 夜自习的星光

　　晚自习的教室灯火通明。李淼做完最后一道题，抬头活动酸痛的脖颈，发现东方凌岳的座位空着。窗外的梧桐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仰头望着天空。

　　她悄悄溜出教室，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在看什么？"

　　"北斗七星。"他指向夜空，"勺柄指向北极星，永远都不会变。"

　　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远处教室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淼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水果糖。糖纸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其实，"她轻声说，"我知道你每次给我的糖，都是特意挑过的。"

　　他沉默片刻："怎么知道的？"

　　"孙婷婷说，便利店阿姨告诉她，有个男生总去买同一款糖。"她剥开糖纸，把橙色的糖果放进嘴里，"很甜。"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两人同时抬头，肩膀不经意地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但那一瞬间的温暖，已经足够让这个微凉的秋夜变得难忘。

　　教学楼的铃声响起，晚自习结束了。他们一前一后走回教室，像两颗沿着既定轨道运行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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