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如山海

　　如同一趟旅程到了终点，不舍与疲惫，总是如影随形。可不结束，也无法前往下一站的起点，开启新一程。

　　所以奇欢欢选择先下车。

　　“我到了。”她推开车门，轻声道，“要不要上去，你自己决定。”

　　驾驶座上的苏浔只觉得恍如隔世，有种穿越到了梦境里，不现实到了极点。车已经停下，他的手却仍握紧了方向盘，努力攥紧，却也缓和不了心脏处无法控制的狂飙。

　　听到奇欢欢说要下车，他一下就慌了神，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转眼间就全被扔在了车上，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只想着去拦人。

　　长腿三步并作俩，绕过车头，他替她关上她手中的车门，也握紧了她的手腕。她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转身往后一靠，另一只自由的手却抓紧了他的毛衣，不知道是借力还是故意……总之，非他所愿地，他整个人把她压在了车身上。

　　热烘烘的，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她一向体热，还是车的余温，亦或是他激动到了极点而不断上涨的体温。

　　她抬眼看他，那双桃花眼里此刻就只剩深情，蜜一般地甜。如同甜蜜的陷阱，等着人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苏浔喉结微动，挣扎着做最后的投降宣言：“什么干净纯粹，我这个人，其实脏得很，心眼也小得很。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跟高立麟打架吗？因为我以为，我俩都是你养的小白脸，而你只看他，压根不看我。还有什么放手……我压根就没你想的那么潇洒，我就只是以为你不喜欢我，我没办法。但凡我知道你对我有那么一点心思，退圈什么的，退一步我都不愿意。我也不是什么神，我也就是个普通人，别人有的心思，我也有……你别把我当成什么清心寡欲的君子，我实际上就是个又争又抢的小人……我……就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才装成这样的。”

　　心上捂着她的手。

　　苏浔自是知道那掌心底下跳动的节奏能有多快。

　　他没她会说，也没想过她会在今晚突如其来就把自己剖开，就为了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以至于他一点准备也没有，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应，才能不辜负她好不容易才表露出来的真心。

　　那些百转千回，他知道的和他不知道的，他做过的和他没做过的，她好像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聪明，那就只能是因为她曾无数次思考过与他有关的所有事情，才能得出如此具体且详细的结论。

　　以至于那过程中藏着的无数心结，她都已经自行解开，甚至都不要求他有解释。

　　让他欣喜若狂，又不胜惶恐。怕负了她的心意，更怕无以为报。

　　可奇欢欢相信心跳不会骗人：“你要什么资格？”

　　“爱你的资格。”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从此我对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再是冒犯，不再是打扰，不再是自作多情，而是以爱为名，用尽一生，全心全意地去爱你。”

　　他说：“我可以爱你吗？”

　　奇欢欢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心上如同陈雪融化，水露蒸发，盎然的春意宛若新生，而后无论是何光景，都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面对。

　　她踮脚：“当然。”而后在他唇上盖章，确认，“审核通过，恭喜你苏先生，获得了和奇女士相爱的权限。从此不可反悔，不可中途变更。否则视作毁约，奇女士有权对你做任何处理，包括但不仅限于辱骂、暴打甚至人道毁灭。请再次确认，此次确认后，权限正式生效，不再做第三次确认。请问，你还要继续申请吗？”

　　她的恐吓毫无威胁力，甚至充满了诱惑，更像是种邀请。

　　苏浔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只存在于梦里的答案道出：“求之不得。”而后回以深吻。

　　不是没有梦到过类似的场景，现实却要比想象中还要甜。

　　缠绕在舌尖的味道是甜的，指尖抚过的肌肤是甜的，就连借由拥抱而挤压在一起的身体也是甜的……五感交融，味型单一，却不觉得腻，只觉得上头，甚至上瘾，只想一遍再一遍。

　　且要更多。

　　可他的手只徘徊在她的脖颈间，除却想要让她仰头以便他吻得更深，指尖作吻时，梭巡到她的衣领，便不再往下。

　　好几次来来回回，要进不进，奇欢欢竟觉得这成了种折磨。

　　还是说以往的礼貌已成了种习惯，还没来得及追上他们间关系的变化？

　　这权限是彻底放开了，可要彻底上手，看来还得要些日子，还得用点手段。

　　趁着吻暂时转移到了耳后，她呼声提议：“上去吧，这里空气不好。”

　　确实不好，地下空气不流通，两人都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一进电梯，找回了些许呼吸，奇欢欢又把人拉了过来。

　　苏浔有些抗拒，因一抬头就看到的角落里的监控：“不会被拍到吗？”

　　奇欢欢笑道：“刚你怎么不怕？”一边把他拉到角落里，一边低下身子，以至于让他那宽大的背影能够彻底挡住她。

　　她才不要告诉他，监控数据是户主私有。看他这样心慌得藏着掖着，又心动得停不下来，才刺激。

　　一路吻到家门口。与外头似白日的灯光不一样，家里的灯只能照亮路。到了黑暗里，收敛于灯光下的欲望一下就找到了出口，彼此依偎，也不再害怕黑暗里会有他人闯入，即便有，彼此也是最安全的依靠。

　　未曾分离，只在感到屋内温暖的一瞬间，都默契地脱下了身上那碍事的外套和毛衣，只剩薄薄一层的里衣。再拥抱在一起，身上体温更为熨烫。他的指尖却是凉的，所到之处，都有如电流经过。

　　奇欢欢没一会就站不住，直喊着要到沙发上。

　　苏浔二话不说，抱起她便往沙发上去。

　　他没来过这里几次，之前不觉得，现在一踏上玄关的地台，只觉得周遭都是怀里人的气息，熟悉得让人心惊。

　　原来，他曾离她这么近。但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正抱着她，她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再亲密不过如此。

　　他背靠沙发坐了下去，她屈膝跪坐在沙发上，一下高低位置逆转，换她低下头来吻他。

　　她不像他的温柔，只一味地索取，几乎不得章法，就只是吻到哪算哪，他口中有种清苦，尝起来竟能让人欲罢不能。

　　而后交颈，彼此坚硬而高挺的鼻子和柔软的唇在脖颈间交错着落吻，呼吸在彼此耳后轻轻散开，像要将未说出口的情话全数贴在对方的肌肤上。

　　两人的呼吸在近得无法分辨的距离里交错，他的唇沿着她的颈侧一点点试探而上，她指尖扣住他的肩，仿佛稍一松开就会失去这刻意被压制的温度。

　　但所有的放肆，都仅到此。

　　奇欢欢只觉得还不够，仰头呼吸了些许新鲜空气，随后下了决定。

　　她手掌微推，苏浔无力地靠落在沙发上，那双凤眼变得迷离，想要借此休息，却又不甘停下，躁动难耐。

　　奇欢欢嘴角微勾，指尖落在了自己衬衫扣子上。

　　果不其然，苏浔眼中微颤，下一秒便要移开眼神。

　　奇欢欢朱唇轻启：“看我。”有如训狗一般的指令，喉咙干到已有些沙哑，平添了些许魅惑。更是用一只手轻捏他的下巴，强迫着他看她指定的地方。

　　苏浔无从反抗。

　　他对她并不陌生。初见的那天晚上，她便早已完整在他面前呈现过，只他没有过视觉上的记忆，但有身体上的。

　　且数年间常常回忆，试作视觉上的转换，但归根结底，仍为想象。

　　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只到能落肩的程度，将露未露。内里只一件薄薄的背心，似绿草轻盖雪山，没了雾气的笼罩，山形得以完全彰显。

　　苏浔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她本就清瘦，平日里只觉得薄薄一片，记忆里的丰硕他一直只当是自己的臆想，却不曾想，她只是不爱穿胸衣，真实得几乎所见即所得，在瘦削的身形对比之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香艳之程度，他根本招架不住。

　　在她想要挑落肩带的前一秒，他伸手把她领口拢了回来，猛地抱紧了她，不再让她动作。埋首在她的肩窝，他呼吸粗而笨重：“可以了欢欢，够了……真的够了，我们慢慢来。”

　　一次性吃太多，他怕他撑死。

　　奇欢欢却不打算放过他。他太小心谨慎了，这么慢下去，她何年何月才能把他吃掉？

　　只好扭动着身体，强行把自己送到他的跟前，感受到他炙热的鼻息在她皮肤上铺洒开来，她也有一瞬间的失控。

　　“苏浔……亲亲它们，好不好？”她双手抱住他的头，没有强迫他的动作，却不允许他离开。

　　她声音颤抖，似也在崩溃边缘，甚至带了些哭腔，难耐得让苏浔似乎觉得自己在虐待她，但他的自持又何尝不是一种自虐？

　　脑海中那根紧绷着的弦彻底断掉，奇欢欢低头，空气中只看得见他的黑发，她像渴了很久的人，等来了天空掉落的第一滴雨露，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冰淇淋被人送入口中柔软化开，奶香渗透于唇齿，坚果增加口感，轻咬至碎与化开的奶油融为一体，于盛夏来临之前，尝尽已远走的冬日快乐。

　　奇欢欢闭上眼，于黑暗中全身心享受此刻令人酥软的快乐。甚至于精神早已迷离，连什么时候拉着苏浔的手填补了另一边的空缺自己都不知。

　　只觉得自己随动作被推高，身体随本能呼吸，一张一合间，在某个瞬间彻底化成一滩水，瘫软在苏浔的怀里。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被他调整了姿势，躺在了沙发上，被他抱在怀里，连衣物都已被理好。

　　他手还在她背后轻抚着，感觉到她呼吸渐平顺，知道她缓过来以后，才笑着打趣：“出息。”

　　奇欢欢回以他肩上的一口轻咬，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很菜。

　　这才哪到哪，竟然这么容易就到了。要真做了，还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苏浔却不打算放过她，追着道：“我是怕你噎着，这么大一桌子菜呢……”

　　他话没说完，腰上就挨了一计：“你再说我今晚就把你吃了，撑死我我也要把你吃了！”

　　要是没刚刚的事，苏浔还会信她几分，但现在……他腰轻抬，往她腿上怼了一下，在她耳边挑衅道：“就你？”

　　奇欢欢立马就没了声音。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他那里，确实热得不像话，真的……好大一桌子菜。吃不吃得下另说，家里没套，她明天也还要早起……

　　一想到假期要结束，她一下就没了和他斗嘴的心思。

　　她抬眼看他，一脸担心地轻声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苏浔抬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本来可以不难受的，你再这么看下去，就不一定了。”

　　“要……帮你么？”

　　苏浔只觉得掌心发烫，光这几个字，她都脸红，也不知道刚哪来的勇气。他移开了手，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拒绝道：“不用，让它自己下去更快一些。”

　　他知道自己的事，更何况，他们还有好多话要说。

　　“欢欢……”旖旎褪去，只剩温情。

　　奇欢欢趴在他身上，挨得近，连他脉搏跳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懒懒地应了一声。

　　暗夜微沉，他柔声请求：“这次新专辑筹备，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心下是不安的跳动，有如平静的海面突然有浪起，似风吹过，又似有暗涌要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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