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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暑假
七月在蝉鸣中缓缓流淌,林未晞的暑假被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白天,她在市图书馆做志愿者,整理书籍、指导读者;夜晚,则对着窗外的星空发呆,手里摩挲着那枚相机造型的钥匙扣。
图书馆的儿童阅览区成了她最喜欢的地方。孩子们捧着绘本围坐在地毯上,她给他们讲《小王子》的故事。当读到"如果你在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下来。某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抬头问:"姐姐,你也在等谁吗?"
这个问题让她怔在原地。是啊,她在等什么呢?等大学通知书,等新生活的开始,还是等一个永远不会打来的电话?
八月初,她开始整理高中三年的物品。纸箱里装着厚厚的笔记,每本扉页都标着日期。她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越是临近毕业,笔记的字迹越工整,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让时光停留得更久一些。
在装满旧试卷的文件夹里,她意外发现一张皱巴巴的草稿纸。上面是她模仿陈望笔迹练习的签名,旁边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篮球。这个发现让她脸红心跳,慌忙把纸揉成一团,最终却又小心地展平夹进日记本。
中元节那天,全家去江边放河灯。她在一盏莲花灯上写下"前程似锦",看着它随波漂远。母亲轻声问:"要不要给同学们也许个愿?"她摇摇头,心里却浮现出那个熟悉的笑容。
最让她期待的是每周一次的班级□□群视频。同学们天南海北地聊着大学生活,她总是安静地听着,希望从只言片语中捕捉某个人的消息。有次周叙无意中提到陈望在学车,她立刻记在日记本上:"他应该会学手动挡,因为他喜欢挑战。"
八月下旬,大学录取通知书陆续送达。她如愿被B大新闻系录取,照片旁印着"摄影与影像传播"的专业方向。全家庆祝的晚餐桌上,父亲破天荒地开了红酒:"我们未晞以后要当大记者了。"
她笑着举杯,眼前却浮现出另一所大学的校门。A大和B大,相隔一千二百公里,这是她查过无数次的数字。
暑假的最后一场雨来得突然。她躲在便利店屋檐下,看见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陈望撑着透明的雨伞,正低头查看手机。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周围形成朦胧的水帘。
绿灯亮起时,她下意识地想穿过马路。一辆公交车驶过,溅起的水花让她退后一步。再抬头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
也许只是错觉,她安慰自己。就像这个暑假里,每个相似的背影都会让她心跳加速。
回家后,她打开尘封的相机。相册里存着毕业典礼的照片,她放大那张合影,发现陈望的学士服袖口沾着一块蓝色墨迹——正是她当年送他的那瓶墨水颜色。
这个发现让她整晚失眠。深夜两点,她打开电台,主持人正读着听众来信:"...这个夏天,我把暗恋藏进蝉鸣里,等秋风起时,就要说再见了。"
她轻轻关掉收音机,在日记本上写下暑假的最后一篇:
"原来漫长的不是暑假,而是等待的心情。我把每一件与他有关的小事都收藏起来,像松鼠囤积过冬的粮食。也许到了新的城市,新的学校,我就会慢慢忘记这些。但至少此刻,我还愿意记得。"
窗外,第一片梧桐叶悄然飘落。夏天就要结束了,而她的暗恋,还将继续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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