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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白漫川很后悔。
早知道他那一句话会让容洵半个月不理他,他就不该多嘴。
容洵香就香呗,关他什么事,偷着闻还不够,非要问出来干什么?
白漫川想起话本里的一句话,“得寸进尺的男人会一无所有。”
他长叹一口气,在苏阙的一箱书里翻找,试图找出一本可以参考怎么哄人的书。
翻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倒是学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合上书,书中内容纵然妙哉,但无法亲身试验更让他心急难耐。
苏阙步履轻快的路过,见白漫川面有愁容,好心的停下步子,问,“主子,你怎么了?”
白漫川抬眼,看见苏阙仿佛看见送钱童子,他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
苏阙直觉不对,默默退后一步,下意识护住怀中的东西。
他防备道,“主子,我今日好像是休沐。”
“知道,不让你干活。”白漫川招了招手,相当温和道,“过来,有事和你说。”
苏阙迟疑片刻,最终心一横走过去,主子虽不正经,但大多是对容公子,对他和闻竹反而稳重居多的。
他小心的挪步到白漫川身边,“什么事?”
谨慎的仿佛白漫川说出让他干活,下一秒就会马不停蹄的逃跑。
白漫川看着他,半晌,正当苏阙疑惑时,猝不及防的抽出他怀里新买的话本。
苏阙:“!”
要不要这么狡猾!
苏阙深恶痛绝的看向白漫川,控诉道,“主子,做人不带这么赶尽杀绝的。”
白漫川粗略的将几本册子翻了一遍,翻到勉强能用的就撕下来。
苏阙心疼极了,偏偏还不敢虎口抢食,龇牙咧嘴的看白漫川糟蹋他的爱书。
白漫川翻书的手骤然一停,一双眼亮了亮。
他毫不客气的一连撕下几页,随手把没用的书册丢还给苏阙。
苏阙目光哀怨,“主子……”
“没事了,你可以走了。”白漫川捏着几页纸,无情的摆摆手,临了还补了一刀,“这些书还是少看点。”
少看?
还让别人少看,不见得你少看了。
杀人诛心。
苏阙抱着话本,一脸菜色的溜走了。
白漫川在书房研究着几页纸,信心大增。
好计谋,他就不信演这一出,容洵还会不理他。
“谁的信?”
姚中明摇了摇头,“送信的没说,只说因为下雪,路上耽搁了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一个月。”
容洵没急着拆开信,先巡视了一边屋内,奇怪问,“容伊呢,又去哪里玩了?这雪才停就往外跑,也不怕病了。”
姚中明回忆一会道,“他说醉春堂的糕点重新售卖了,要去买最新出锅的给公子,用属下把他叫回来吗?”
对这个明显还没长大的小侍从,容洵从来纵容着,总觉得容伊像他师弟常梦楠,因此不免更加宽和,平日里容伊贪吃贪玩的毛病并未多加管控。
“怕是他自己想吃了。”容洵笑道,“随他去吧,左右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拆开手上信件。
熟悉的字体映入眼中,容洵失神刹那。
姚中明见状唤了一声,“公子?”
容洵回神,解释道,“没别的事,是我的师弟要来京都,师兄托我照看。”
姚中明点头,体贴道,“何时到京都,用不用属下去安排人在府里收拾出住处?”
容洵垂眼又看了一眼信件,没头没脑的问,“今日几号了?”
“腊月初一,有问题吗?”
容洵又问,“送信的信使说,他在路上耽搁了一个月?”
“是。”姚中明道,“那信使年纪大了,属下不好追究,让他离开了。”
容洵把信放下,揉了揉太阳穴,“无关他的事,只不过——”
两个月的路程,信使与常梦楠一起出发。
信使快马加鞭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送来,又在路上耽搁的一个月,这么一算,常梦楠岂不是已经到了?
如此仓促,连个准备也不给,他该怎么来得及给常梦楠办接风宴。
容洵话说到一半,转而道,“先收拾出一间屋子吧,我去禀告父亲。”
算了,常梦楠一向大大咧咧,想来也不会在意,大不了多请他吃几顿饭好了。
长街热闹非凡,街上积雪被御林卫的人清扫干净,要不是屋檐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白雪没化,任谁也猜不到京都下了半个月的雪。
容伊抱着最后一笼糕点,心里感慨,好险好险,差点就没买到。
他才走出两步,一个少年略过,停在醉春堂外卖的糕点摊位,急匆匆问道,“店家,还有吗?”
装糕点的小厮歉声道,“对不住客官,您来晚了,最后一份刚刚已经卖出去了。”
少年遗憾的“啊”了一声,他回头瞧见容伊,欣喜叫住,“劳驾,这位公子。”
容伊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
少年猛地点头,“公子,我从钱塘而来,早听闻京都醉春堂的糕点乃京都一绝,心下好奇许久,不想竟是白跑了一趟,你,”
少年像是难于启齿,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能否把最后一份卖给我,我愿意出双倍价格!”
容伊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少年一身红衣,戴着一顶帷帽,看不见面貌,但凭金腰带,玉头冠这身豪横的行头,恨不得把“我有钱”写在身上,不难看出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只不过,哪有公子出门连个侍从也不带,还要向他买一份糕点的?
少年以为是出价少了,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失礼失礼,公子好不容易排队买到的,我怎好夺人所爱。”
他伸手比了个数字,带着必定成功的势头,“五倍!如何?”
容伊眨眨眼,把糕点抱紧了一些。
少年难以置信的哈哈笑了两声,但为了想吃的糕点,他肉疼的伸出另一只手,叠在一起比了个“十”,小心的看向容伊。
语气染上几分颤抖,“十,十倍总行了吧?”
容伊面漏难色,“这位公子,并非是我不愿,只是——”
“好吧!”少年一副壮士割腕的架势,“十五倍,不能再多了!”
容伊道,“这是我为我家主子买的,不敢贸然卖给公子。”
少年一想也是,他可没刁难别人的毛病,泄气了一般收回手。
容伊颔首要离开此地时,少年张口再次拦住他,要问个究竟似的道,“敢问你家主子是谁?”
“这……”
容伊不想说,但这公子衣着不凡,又自言钱塘而来,他记得他家主子回京都前就在钱塘学艺,万一认识呢?
更何况,他若不告诉,惹这位公子计较,细究起来,难免结下梁子,倒不如一早就挑明了。
这样想着,他道,“我家主子姓容——”
话没说完,只见少年激动的向前一步,抓着他的肩膀,“姓容,是不是名容洵字怀瑾?”
容伊愣愣的应是。
果然是认识吗?
少年一把扯下帷帽,一双桃花眼明亮而清澈,弯成月牙装,好一个清爽活泼的少年郎。
少年道,“太好了!我是你家主子的师弟,初到京都不识路,你能带我过去吗?”
“主子。”容伊推门进屋道,“有人求见。”
容洵从一局棋局里抽出思绪,“何人?”
容伊道,“是奴婢在路上碰见的,说是您的师弟,叫常梦楠。”
容洵一惊。
知道就是这段时间,没想到会这么快。
容洵忙起身道,“快请进来。”
容伊放下糕点,跑出去接人了。
不多时,常梦楠被人带着进府,一见到容洵,便鬼哭狼嚎的冲上去,一边喊着“师兄啊”一边嚎叫。
容洵无奈接住他,“怎么了?一路上受委屈了?”
常梦楠哭道,“师兄,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大师兄是怎么欺负我的!”
容洵憋着笑,顺着他的话问,“大师兄怎么你了?”
常梦楠一股脑的诉苦,“大师兄不许我出门,不让我看戏听曲,不让我吃好吃的,连好看的衣裳也不让我穿,我每天就吃菜叶子,听大师兄念书,要吵死了。”
“再念下去,我就要自戳双耳了!”
南屏山寂静无聊,唯一的响声就是寺庙的秃驴们可传万里诵经念佛声。
容洵离开后,没人陪常梦楠逃课下山了,师父也彻底把他放手交给付云意管,他日日在大师兄眼皮子底下,去哪里都要报备。
有一次趁着夜深要逃,没跑一半,被付云意抓了回去。
从此付云意干脆在他房里打起地铺,片刻不离。
那段时间,常梦楠就要被折磨疯了。
睁眼闭眼全是付云意冷峻无情的脸,做梦都是付云意追着他念书。
容洵抽出付云意寄来的信件,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大师兄给我安排了事务,一定要我盯着你,不然要我好看。”
他把写着每日任务安排的纸递到常梦楠眼前。
辰时起床,读四书半个时辰。
巳时一刻,预习功课。
巳时二刻,修习功课。
……
常梦楠生无可恋的眼神从纸张转移到容洵,眼底含着泪水,可怜兮兮道,“师兄,你不会像大师兄那样,对吧?”
容洵勾勾唇角,“大师兄所托,不敢不从,师弟你且乖乖听话,我不会为难你。”
常梦楠一抖,瑟缩着向后迈了一步,苦呵呵的闭上眼。
容洵笑道,“别害怕,我不是大师兄,师弟若老实,每日休息几个时辰也是人之常情。”
常梦楠死灰般的眸子迸发出光亮。
他就知道,二师兄最宠他,怎么忍心逼他读书!
可惜他想错了,二师兄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二师兄的。
重生回来的容洵辣手摧花,最爱欺负常梦楠这种未经世事的小可怜。
才一天,常梦楠就发现,二师兄变了,变得比大师兄还可怕。
最起码他实在不想听的时候,大师兄会让他清清脑子再学。
容洵是一点时间不给他,为了准时完成每日目标,甚至能不顾形象的满院子追着他念。
重要的是,付云意说要打他只是说说,吓唬他,容洵说要打,那是真打啊!
常梦楠搞不懂,二师兄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一个人,是怎么做到一面和他对剑,逼得他节节败退,一面念大学之道的?!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常梦楠竟生起了收拾包裹滚回南屏山的想法。
南屏山还能听秃驴念经呢。
白漫川融会贯通话本上计策,怀着激动的心熟练翻进院子,想着哄好的容洵,说不准能多留一会干些别的事。
他才从话本上学了花样,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和容洵玩玩。
方一翻进院子,却发觉容府比以往要热闹的多了。
远远听见一个男人崩溃的声音呐喊,“二师兄!我错了!错了,别打了!啊啊啊啊!”
接着是容洵没有波澜的声音,“大学之道三纲八目,你可记牢了?我晚上要查的。”
白漫川发懵,“这是怎么了?”
姚中明细心讲解,“公子的师弟不好好背书,公子正在,嗯,追着打他。”
白漫川眉头抽搐。
他知道,他又不瞎。
白漫川盯着提着剑的容洵,忽然觉得来得不是时候。
容洵会不会打完常梦楠,看他不顺眼,顺手也打一顿吧?
他今天还能和容洵玩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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