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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
“如何算?”单寒香问道。
老人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故弄玄虚地掐捻着五根手指,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小姐的因果皆在于此,只是若想‘得果’需得‘种因’。”
“什么意思?”
老人叹息一声,摇摇头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皆是世间因果,奉劝小姐啊,莫要为了一时的安乐遮了双眼,误人误己啊——”
老人笑着转过身,缓缓离去,仿佛没有遇见过任何人一样。
单寒香从他蹒跚的背影中窥见几分不同寻常。
——一时的安乐?
单寒香的心一下揪紧了,那老人话里有话,揣摩不透。
晚上,单寒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完完整整地走完了剧情,然后回到了现实世界,可在这过程中她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工具,一个冷冰冰的只知道按系统走的剧情推动工具,从某种角度讲,她甚至已经完完整整地成为了“女主”而不是她自己。
单寒香半夜从噩梦中惊醒,心脏在胸腔里怦怦跳,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坐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缓了好久,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
然后……她又做了一个梦,一个截然不同的梦。
她梦见单家的人发现了她不是原本的单寒香,他们失望伤心愤恨,将她视作杀女仇人,
在梦里,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兰夫人哭红了眼质问她把她女儿藏到哪里去了,她看见单连堂黑着脸气愤地一遍一遍逼问,她看见单温兰流着泪诉说着怨怼……
这个世界里,再没有人信她,再到后来,所有人都像是一夜之间被妖物附身了一样,没有人再记得她,她逐渐地……消失了……
单寒香惊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外面风呼呼地吹,窗户没关,于是那冷风便从窗口灌进来,吹得单寒香瑟瑟发抖。
窗棂被风吹得咯咯地响,她的心也随着起起伏伏。
梦境太过真实,反而有些分不清了,难道这就是那老人说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单寒香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
那个老人的言外之意,大抵是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就必须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如果不这样做,她可能会如梦境中一样,被所有人遗忘,成为一个透明的存在,再也无人问津,这是比死在这儿还可怕的事。
单寒香彻彻底底意识到了,她的命数是既定的。
风声寂寥,吹得树叶窸窣作响。
月光下,少女披了一件披风坐在秋千上独酌。
单寒香望着月亮,不禁泛起了思乡之情,她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她不属于这里,她地到来是破坏了原本的单家。
她甚至不是“单寒香”,她占用了别人的身体,抢夺了别人的亲情,而她还恬不知耻地将这些通通据为己有。
这壶酒喝起来回味甘甜又带了点涩味,恰如和这里的人的羁绊,欺骗中又饱含真情。
真是可笑可悲啊。
单寒香举起酒壶一饮而尽,酒壶空了,心也空了。
还记得这壶酒是原主和单温兰一起酿的,是她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回忆,可这些,与她何干?
单寒香想着想着突然听见什么声响。
只见一道小小的黑影迅速掠过草丛,矫捷地一跃,跃上了屋顶,然后消失了。
是一只黑猫。
“阿糖!阿糖!”苑口传来少女急切的叫喊声。
单温兰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四处张望,却对上了单寒香的目光。
“阿姐?”单温兰不可思议地又看了一遍。
她看见单寒香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亮晶晶的,她从来没见过。
“阿兰?你在找猫吗?”单寒香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单温兰愣了愣点点头。
“我刚刚看见了,它从屋顶跑出去了。”单寒香指着屋顶上猫最后出现的地方。
可现在单温兰也没心思再管猫了,她走近单寒香,发现她手里还握着酒壶。
“阿姐,有什么心事吗?”单温兰关切道。
单寒香一笑了之,给她腾了个位。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睡不着。”
单温兰挨着她坐下,一眼就拆穿了她的谎言。
“那行,正好我也睡不着,我陪阿姐。”单温兰莞尔一笑。
“……”
单寒香顿了顿,没再说话。
沉默良久,她突然开口。
“阿兰,你还记得我们酿的那罐子青梅酒吗?就是我现在喝得这壶。”
单温兰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记得,是我们儿时一起埋在树下的,酿了好几罐呢。”
“当时还说要等我们出嫁的时候举杯痛饮,可没想到,阿姐一个人都偷偷喝了不少。”她说着说着反而被逗笑了。
单温兰的眉眼弯弯的像月亮,她真诚可爱,炽热又温柔,可越是如此,单寒香的心里就越难受。
因为她知道,单温兰口中的“阿姐”根本就不是她。
听着“她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心里五味杂陈。
“我还记得,阿姐十岁的时候……”
“对不起……”
“……”
单温兰愣住了。
单寒香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但她的手背上落下斑斑点,似星光般坠落东西,是眼泪。
她很平静的哭泣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对不起”。
单温兰错愕地瞪大了双眼,一时之间茫然失措。
“阿姐……”
单寒香一言不发,好像睡着一样。
天边渐渐泛起亮光来。
黎明前的黑暗就要结束了,黑夜被染上蓝色。
单温兰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站起来。
“阿姐,我带你去个地方!”她笑得灿烂。
没等单寒香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牵着跑了起来。
“等……等,阿兰……我们去哪里?”单寒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单温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得快点,再快点……
她们踏过的地方都被光照亮了,如同大海潮汐,漫过每一寸土地。
天空越来越亮了,耳边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远处的鸡鸣报晓。
不行,还要再快点!
少女的衣裙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扬起,像两朵绽放的牡丹花在风中凌乱。
很快俩人来到一处阁楼。
这里是丞相府最高的阁楼。
“阿姐!快看!”单温兰激动地指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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