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砚’栖木

　　时间一晃，就到了深冬。

　　这两个多月，沈砚和林栖的关系，进入了一种非常稳定而舒服的轨道。

　　林栖拿了一部分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正式地，占据了沈砚衣帽间里一小块专属的位置。沈砚的家，也因为她那些瓶瓶罐罐和柔软衣物的入驻，彻底褪去了过去那种冷静的、样板间式的疏离感，变得充满了温暖的、属于“我们”的家的气息。

　　他们一起打卡了八大菜系里的另外三站，也一起，逛了无数次超市和菜市场。

　　沈砚习惯了每天清晨，一睁眼就能看到林栖的睡颜。

　　林栖也习惯了，在他加班的深夜，任劳任怨地，为他留一盏回家的灯，和一碗温热的汤。

　　他们像所有最平凡的情侣一样，分享着彼此的日常，也慢慢地，渗透进了彼此的生活肌理。

　　这是一个周三的晚上。

　　窗外飘着细密的、冬日的冷雨。他们刚在家吃完晚饭，沈砚负责洗碗，林栖就在一旁，用一块干燥的棉布，慢悠悠地，把洗好的碗碟一个个擦干，再放进橱柜里。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水流声和碗碟偶尔碰撞的轻响。

　　“林栖，”沈砚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擦了擦手，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嗯？”了一声，回过头看他。

　　“快过年了。”他看着她，很平静地，说出了一件他已经思考了很久的事，“今年过年，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林栖摇了摇头，说：“和往年一样，回家陪我爸妈呗。”

　　“嗯。”沈砚点了点头，沉默了两秒，像是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然后，他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过那块湿润的棉布，放在一边。

　　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因为沾了水，有些冰凉。

　　“前两天，和我爸妈通电话，”他看着她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道，“我……提到你了。”

　　他能看到，她的眼神，因为他这句话，而微微地，亮了一下。

　　“他们……想见见你。”

　　他停顿了一下，给了她一个可以消化这个信息的时间，然后才用一种非常温和的、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征询的语气，说出了他最终的提议。

　　“我在想，如果……你不觉得太唐突的话，今年过年，要不要，跟我一起……回一趟苏州？”

　　林栖看着他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认真，笑着，用一句俏皮话回答了他：“那你别忘了答应我的，还要带我去听吴亮莹的《声声慢》。”

　　她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带着俏皮回响的石子，让沈砚先是一愣，随即，彻底失笑。

　　他看着她，脸上是全然的、拿她没办法的、纵容的笑意。

　　“我当然记得。”

　　他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看来，我许下的每一个承诺，我们的林同学，都拿小本子，一笔一划地记下了。”

　　他将她重新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像是在对她，也是在对自己，描绘一幅未来的图景。

　　“放心，”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温和而笃定，“这次回苏州，除了带你见我爸妈，最重要的行程，就是兑现我们那个‘番外篇’的约定。”
　　“到时候，我们就找一个冬日的下午，外面最好再飘着一点小雪。”
　　“我们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喝着你喜欢的、味道醇厚一点的茶，吃着你带来的苏式点心，安安静-静地，听完一整场的《声声慢》。”

　　他低头，看着她，非常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这个安排，优先级最高。”

　　林栖噗嗤一笑，但随即又恢复了认真：“当然见你父母最重要啦。我怕他们不喜欢我，嫌我不够稳重，嫌我不会照顾你。”

　　看到她认真的表情，沈砚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能直视自己的眼睛。

　　“当然，见我父母最重要。”他先是肯定了她的排序，然后，才针对她后面那些小小的、可爱的担忧，一一做出回应。

　　他的眼神非常认真，语气温和但笃定：“他们会喜欢你的。”
　　“我爸妈，他们比谁都了解我。他们知道我等了多少年，也知道我有多挑剔。所以，当我告诉他们，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想带回家的人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至于稳重？”他看着她，轻轻笑了笑，“林栖，我的人生，已经足够稳重，甚至有些过于沉闷了。你带来的，是我这里缺了三十几年的……鲜活和光亮。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听到她最后那句“不会照顾你”，沈砚终于忍不住，发自内心地，低声笑了起来。

　　“你不会照顾我？”他看着她，反问道，“是谁，在我只会吃一碗清汤面的时候，教会我酱牛肉应该怎么做，还叮嘱我要注意营养搭配？”
　　“是谁，在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心安的时候，只用一个拥抱，就让我的人生感觉彻底圆满了？”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林栖，对我而言，最好的照顾，不是柴米油盐，不是洗衣做饭。”
　　“而是你，像现在这样，安安心心地，在我身边。”
　　“只要有你在，就够了。其他所有事，都有我。”

　　林栖笑嘻嘻地躲进他怀里：“找个大哥哥当男朋友真好，什么都不用管。”

　　她这句带着全然依赖和一丝狡黠的夸赞，让他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他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让她能像只猫一样，安安稳稳地，躲在他这里。他用下巴，轻轻地蹭了蹭她的发顶。

　　“大哥哥？”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对他而言，有些新鲜，但又无比贴切的称呼，声音里是满满的笑意和纵容。
　　“现在才发现？”他轻声说，“晚了。”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带着全新身份的语气，宣布道：

　　“你家的这位大哥哥，以后，就专门负责——把你这个人，从里到外，安安稳稳地，管好了。”

　　他顿了一下，感觉她似乎在他怀里，因为他这句略带一丝霸道的话，而笑得更开心了。

　　他随即又补充道：

　　“不过，我们约法三章。”
　　“我这个大哥哥，也有需要你‘管’的地方。”
　　“比如，你要负责，监督我，按时休息，不能只顾着工作。”
　　“还要负责，把我过去那些过于安静、过于规整的生活，”他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和认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继续，弄得乱一点，热闹一点。”
　　“这个最重要的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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