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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探无绪,上心暗生
府衙书房的晨光刚透过窗纸,张校尉就捧着一叠供词进来了,躬身递到萧彻面前:“侯爷,回春堂的林掌柜问过了,还有乌镇的街坊也打听了,这苏林是一年前投奔林掌柜的,说是家乡遭了灾,爹娘没了,只剩他一个。”
萧彻捏着供词,指尖划过“一年前”三个字,玉扳指转得飞快——苏晚逃跑,刚好也是一年前。他抬眼瞥了张校尉一眼,声音淡淡的:“林掌柜还说啥了?”
“林掌柜说,苏林刚来的时候啥都不懂,就认药快,上手也麻利,像是以前接触过药材。”张校尉赶紧补充,“不过街坊们都说,苏林平时除了看病就是待在药铺,话少得很,没跟谁走太近,看着挺老实。”
萧彻把供词扔在桌上,眉头皱了皱——说有问题吧,所有说法都能对上;说没问题吧,这时间、这认药的本事,也太巧了。他站起身,理了理锦袍:“备车,再去疫区看看。”
疫区的上午还带着潮气,草棚上挂着露水,药香混着艾草味飘得老远。苏晚正蹲在药灶边煎药,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细得很,正小心地往陶罐里撒药材——她心里清楚,自己是苏晚,苏林不过是逃到乌镇后安的假身份,可这动作里的熟稔,分明是侯府药库三年练出来的本能。
“苏大夫倒是勤勉。”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苏晚手一抖,差点把药勺掉进去,赶紧回头,见萧彻站在不远处,没穿披风,就一件玄色锦袍,手里没捏玉扳指,倒比昨天看着随和些。她连忙放下药勺,躬身行礼:“侯爷。”心里却炸开了锅:他怎么又来了?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萧彻走过来,目光落在药灶上的陶罐里:“这是给重症病患的药?加了人参须?”
“是。”苏晚低着头,不敢看他,“重症的人气虚,加一点补元气。”——这话是“苏林”该说的,可配伍的分量,是苏晚在侯府跟着老御医学的门道。
萧彻“嗯”了一声,视线又落在她的手上——昨天没细看,今儿个才发现,她的手指虽有薄茧,指尖却比一般男子细嫩些,尤其是分拣药材时,拇指和食指捏药材的姿势,竟和当年荣安院那个叫苏晚的丫鬟,一模一样。
他心里一动,故意问:“你以前在家乡,也常帮人看病?”
“没、没有。”苏晚的耳朵尖又红了,赶紧回话,“就跟着爹娘认过些常见的草药,不敢看病。”——她死死攥着袖口,生怕萧彻再追问,毕竟“苏林”的“家乡”是编的,可苏晚的“医术底子”是真的。
萧彻盯着她的耳朵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下——这模样,倒比昨天拘谨多了。他转身看向张校尉:“去把府里带的那盒川贝拿过来,给苏大夫。”
苏晚愣了愣,连忙推辞:“侯爷,草民不能要!药材府衙都给够了,这太贵重了……”,可苏晚心里更慌:他平白给东西,是试探还是真的客气?
“拿着吧。”萧彻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你天天待在这儿煎药,嗓子都哑了,川贝炖梨润润喉。”他自己都愣了——他啥时候这么关心一个民间大夫了?明明怀疑这“苏林”身份蹊跷,可刚才看见她嗓子哑着还不停说话,竟莫名想给点东西。
张校尉把川贝递过来,苏晚只能硬着头皮接了,指尖碰到盒子的冰凉,心里七上八下——萧彻盯着的是“苏林”,可他眼里的探究,像针一样扎在苏晚心上。
萧彻没多留,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问:“听说你昨晚守了半宿?”
“嗯,看病患情况,放心不下。”苏晚小声应道。
萧彻没说话,只是扫了眼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走了两步又停下:“让张校尉给你留两个侍卫,夜里帮着守,你一个人熬不住。”说完没等她回应,径直往马车走去。
看着萧彻的背影,苏晚捏着川贝盒子的手都白了——他盯的是“苏林”,可在些细节上,多少还是有些旧习惯!这下更得小心,绝不能让他把“苏林”和“苏晚”联系到一起。
马车上,萧彻靠在软垫上,闭着眼,脑子里全是“苏林”的样子:耳朵尖发红的模样,分拣药材的姿势,还有刚才煎药时专注的眼神。他忽然想起那个叫苏晚的逃奴,以前也是这样,做错事会红耳朵,分药时从来不出错,只是苏晚比这“苏林”怯懦多了。
“张校尉,”萧彻忽然开口,“再去查查,一年前‘苏林’家乡是不是真的遭了灾。”
“是!”
萧彻睁开眼,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青瓦白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现在越来越想知道,这“苏林”到底是谁。怀疑是真的,可对这“少年”莫名的在意,好像也是真的。这感觉太奇怪,却又压不下去。而他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探究的“苏林”,正是那个被他视作“逃奴”的苏晚,就藏在眼前的伪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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