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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中的树洞
第二天一早,士兵暂作休整,昨天下的雨太大,地上全是沾着血水的骨头。
护卫队队长已报告给撒迪曼,撒迪曼指示他们先在原地待命,他会加派侍卫兵来将汉尼拔运进监狱待斩。
当天傍晚,威尔行动了。
他先出发前往鐾殿,迈尔逊负责监视情况,等到半夜再前往,两人计划好一夜把这件事情搞定,再趁着士兵交接的时候把汉尼拔放走。
至于汉尼拔能逃多远,逃多久,就不是能计划的事情了。
汉尼拔在笼子里看着威尔和迈尔逊,威尔比了个“嘘”,示意他别说话。
在其他士兵仍不敢出门担心还有雨时,威尔已经披上斗篷跑了。
按照迈尔逊给的路线,威尔的速度像飞一样。
他让自己飘起来,在半空中,一座尖顶建筑的背后,有一块立起来的门。
门用大理石雕刻,只有门框,没有门身部分,看上去像是建筑遗留的废弃物。
这真的是传送处?
这里没什么士兵巡逻,平时这一处传送基本不用,只有在紧急情况才会开启。
天空又暗了,夜晚降临了。
自从来到地狱以后,天空似乎总是暗的。
半夜了,迈尔逊没有动身的意思,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坛子酒和菜,和奥兰多几个人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他又躺下休息了。
汉尼拔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果不其然,只听一阵脚步声,威尔被押了回来。
威尔灰头土脸,显然是经了一番打斗,奥兰多解开汉尼拔的牢门,要把威尔丢进去。
迈尔逊阻止了他们:“等一下!”
他在威尔身上摸到了一个药瓶,得意地摆摆手,说:“把他丢进去吧。”
迈尔逊把那瓶药喝了,药瓶随地一扔,说:“你以为你能威胁我吗?背叛你还是背叛撒迪曼大人,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威尔吐掉了嘴里塞的布,说:“你就是这样的人,我早该想到了。”
怀里的麻雀探出头,威尔泄愤地说:“去啄迈尔逊的脑袋!”
麻雀作势欲啄,又被威尔提着翅膀捉回来:“算了算了,我怕他给你炖汤喝了。”
原来那迈尔逊从一早打算的就是告发威尔,对他来说这算是功劳上的功劳,只要能捉到威尔,什么解药搜不到?
汉尼拔扒着铁杆,调侃地说:“我们要一起上绞刑架了。”
威尔:“这样看来,还是和你当合作对象最好。你只会给自己留很多后路,不会背叛我。”
汉尼拔:“这算是夸还是骂。”
威尔:“中间状态。灰色地带。似夸似骂,非骂非夸。”
汉尼拔:“……”
已经是半夜了,汉尼拔作息也算规律,这时候已经困了,笼子太小,他头贴着铁杆睡觉,额头压出了红印子,威尔盘膝而坐,手肘放在腿窝处,托着脸睡觉。
汉尼拔一看威尔的睡相,就知道事情肯定有蹊跷。
既然威尔不担心,那他更没必要担心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听到了迈尔逊的死讯,迈尔逊口吐白沫,没了呼吸。
奥兰多前来质问,威尔说:“我没说过我那一瓶是解药,他随随便便地喝了,难道还要怪我这个被抢劫的人?”
……
迈尔逊的尸体被丢进了一片猎场,浑身青紫,血液不再流动。
迈尔逊不重,抬他的人把他丢下后,就拍拍手走了,又去洗了个手,防止沾上什么毒药。
等到没人时,迈尔逊一翻身从草席中爬了出来,朝鐾殿跑去。
威尔和缉捕队队员打斗的痕迹还清晰可辨。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
他喘着气,就开始默念咒文,随手用刀割开了手掌,拍在大理石上。
空气在流动,扭曲,空间像缺乏营养的果树那样坍缩了,门上出现了一层半透明的蓝色水膜。
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他没怎么弄明白。
天生就是个恶魔,却要为天使办事,这件事一做,自己可就彻底进不了缉捕队了,这辈子都得躲躲藏藏。
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命最重要,不论是以前追杀汉尼拔,投靠久保太郎,哪件事能保住他的命他就做哪件。
久保太郎?好像是很久之前的名字了。
没想到在这样紧迫的时刻,自己竟然会想起他。
久保太郎是个……是个十分聪明的笨蛋,带点蠢劲的那种。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爱他的,现在怎么会想起他?
也许人落魄时就是会想起以前的时光,比如现在,自己气喘吁吁,右手流血,嘴里还念着连自己都不懂的咒文,还要提防巡逻的士兵。
蓝色的水膜颜色越来越深,到最后像一块深蓝色的玻璃。
一只手伸了进来,然后是一顶帽子,红色的帽子,很漂亮。
一阵风吹来,掀起帽子,手赶紧按住帽子,快步走出来。
“又见面了。”克雷迪斯说。
他身后走出一个长胡子的老人,老人捋着胡子,急切地问:“威尔在哪里?”
迈尔逊:“在监狱。”
克雷迪斯挠挠头,安东尼:“先拿到阿莲娜的尸体再说。克雷迪斯,你去把威尔救出来,麻雀一定要带回来。”
克雷迪斯神色凝重:“好。”
迈尔逊:“那我呢?”
克雷迪斯丢给他一瓶药,说:“以后我们还是敌人,下次再见面,我绝对会不留余力地杀死你。”
迈尔逊撇撇嘴,转身想走,克雷迪斯说:“对了,一定要避开沃尔夫,他现在在找你。”
“他找我干什么?”迈尔逊有点生气,“久保太郎不是早被抓进万神窟了吗?”
安东尼和克雷迪斯对视一眼,走上前,说:“久保太郎跑了,现在还没捉回来。”
迈尔逊不可置信:“什么?那地方……他也能逃出来?”
“我们怀疑是有人放他出来的。”克雷迪斯说。“他最后出现在巴西。”
迈尔逊咬了咬嘴唇,怒道:“他和我现在没什么关系!”
克雷迪斯耸肩:“沃尔夫把久保太郎当成孩子对待,他觉得你俩有关系就是有关系前男友关系怎么不算是关系?”
安东尼呛了一下,白了克雷迪斯一眼。克雷迪斯换了个礼貌的语气,说:“小心他来找你算账。他可能觉得久保太郎会来找你。”
迈尔逊没说话,拿着药瓶走了。
……
这些天,撒迪曼在差人着手准备典礼,召集人员,一同观赏一场盛大的仪式。
奥藏家族最后一个人的消失。
他穿上红丝绒西装,整理了头发,典礼明天就要开始了,他要见一见这场表演的男主角。
打开房门,汉尼拔坐在牢房左侧的角落,威尔离他很远,坐在另一侧。
撒迪曼靠近,半跪的姿势,皮鞋很亮。
汉尼拔嘴唇干裂,头发很乱,眼睛却很亮,看上去精神矍铄。
撒迪曼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眼睛好了,是他给你治疗的吗?”
撒迪曼看向威尔,汉尼拔冷声:“是那些女巫做的。”
撒迪曼:“那三名女巫吗?她们的能力应该没有这么强。”
撒迪曼揪起他的头发,将他摔在墙上,说:“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跑这么多年,你都要长成一个大人了,听说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心理学?还是听你父母的学了商科?”
威尔看着汉尼拔苍白的脸,自己的太阳穴也疼了起来。
汉尼拔:“学这些没什么用,我现在还是被抓来了。”
撒迪曼大笑起来,食指指着汉尼拔一晃一晃,“这句话说的倒是在理。”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一直想让你见见,哦,对了,还有你这位朋友,是叫威尔对吧?”
他朝威尔招手:“威尔,过来。”
威尔没敢动。
“过来。”他表情严肃起来。
威尔还是不动。
怕是怕,就是不动。
撒迪曼干脆地拍拍手:“无所谓,反正你也在这个牢房。监狱长,把人给我推进来吧。”
只听车轮转动,走廊尽头的微光堪堪照亮了人的头,两个人推着轮椅上的人,慢慢往牢房走来。
只听见呼气,吸气的声音,没人说话。
威尔凝神看着,没开口,汉尼拔已经知道是谁了。
两个监狱长合力把轮椅连同轮椅上的那个人抬进了牢房。
撒迪曼:“还认识他吗?几年不见,不会忘了老朋友吧?”
威尔的太阳穴更疼了。
汉尼拔瞧着那张脸,冷笑一声,擦擦嘴角的血。
轮椅上,詹姆斯歪着头,流着口水,背上是几百条树根钻穿的洞,身材干瘪衰老,脸上长了老年斑,眼睛昏沉,右边的眼睛结了一层白翳。
他只剩下眼睛和一只手能动了。
鼻子疯狂抽气,他眼睛圆瞪,嘴角抽动,怒视着汉尼拔,看上去要把汉尼拔分尸。
汉尼拔笑了,他只觉得这幅场面可笑。
“你把他辛苦地从沉睡状态复活,只是为了这些吗?”
汉尼拔很想大笑,但礼节控制他只是轻轻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微笑。
相比起来,撒迪曼的笑才是真正的肆意,他笑着说:“我想让你们各自看看对方狼狈的样子。”
他拿来一个板子,板子上写着许多英文字母,一名监狱长拿着棍子在上面有顺序地滑动,直到詹姆斯的眼睛眨一下,凑齐一组词组时,监狱长就念出来。
“正好今天也有观众。”撒迪曼看向威尔,“也有时间。”
“天时地利人和,为什么不给自己找点乐趣呢?你是个优雅的人,总是喜欢粉饰一下自己的故事,让詹姆斯给这位观众讲一讲吧,想必他很感兴趣。”
威尔的头更疼了。
汉尼拔脸冷的像冰,说:“他都清楚。”
“他只知道你杀了他们,却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你好像很在意他的想法,我想,完善一下你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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