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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鹰环瞅了一眼来人:“温善与卑劣会在何处交汇?”
斯内普很快给出他的答案:“人性的灰色地带。”
“唔,有道理,”鹰环发出认可的声音,“交汇于灵魂的褶皱中。”
休息室大门应声开了,明亮的圆形塔顶被阳光照耀着,每张桌子都坐着认真复习的学生,靠近弧形窗户有专门练习魔咒的一片空地,低年级在角落练习漂浮咒和简单的变形术,斯内普眼尖地看见脸色灰白的吉德罗·洛哈特。
他径直朝对方走去。
斯内普心情愉悦的时候就极具杀伤力,更别提他现在感觉糟透了,他正被一个没太多交集的一年级斯莱特林牵着鼻子走,看吧,他已经被牵着从湖底一路爬了七层楼来到这间愚蠢的公共休息室里,找那位把自己弄丢了的蠢货乔伊的蠢货朋友——这位金发蠢货。
“洛哈特先生。”
吉德罗在斯内普又窄又细充满威胁性的语调中畏缩地退后了一步,蓝眼睛里闪动着遇见掠食者般的惊恐。
斯内普哼了一声,另外一双蓝眼绝不会为因为他的不悦而闪烁惶悚,乔伊在交朋友方面……着实没什么眼光。
拉文克劳的级长诺顿·考克斯察觉到不对,他从自习区赶了过来,站在吉德罗身边,奇怪地问:“斯内普,你有事找洛哈特?”
“不是我找。”斯内普冷淡地瞥了一眼考克斯,“斯莱特林的代理院长,勒鲁瓦教授,委托我来一趟。”
考克斯皱起眉毛:“为什么不是派菲洛来联系我?”
斯内普冷笑着:“斯拉格霍恩院长不在学校,周六菲洛会忙着干什么,你还会不知道吗?”
考克斯脸上浮现出一口气吞了十个蟑螂堆的神情:“咳……好吧,我想我们就不必深入这个话题了,洛哈特,需要我陪你一块去吗?”
吉德罗的脸色又差了几分,他怔神片刻,盯着自己的脚尖猛的摇头。
斯内普眯起眼睛,他只是随口胡诌扯了一个理由,为什么洛哈特是这样的反应?
除非……
“请跟上吧。”斯莱特林说。
斯内普走在前面,吉德罗落后几步跟在后头,从拉文克劳的高塔下到五楼幽静的拐角时,斯莱特林忽然转身,阴郁地沉声试探:“洛哈特先生,勒鲁瓦教授委托我问一问你——弗罗斯特·乔伊现在人在哪儿?”
吉德罗煞白着脸,眼神躲闪,举起颤抖的手在胸前摆动:“……我、我不知道……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他——”
须臾之间,拉文克劳闭上眼睛,表情痛苦地好像斯内普踢了他的肚子一脚,再睁眼时吉德罗的态度彻底扭转,他忽然就甄别出斯内普在撒谎,表情十分诡异,眼中闪烁着泪光,眼神和语气却坚定沉稳,他看着斯内普身后:“勒鲁瓦教授,上午好,斯内普说您有事找我?”
斯内普镇静地转身,手悄悄滑进口袋里,握紧魔杖。
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条走廊里,他眼睛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一如既往温和地笑着:“如果我没记错,今早我一直待在办公室,不过现在我倒是想和你聊聊,斯内普先生。”
吉德罗略显僵硬地迈开步子,返回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
勒鲁瓦眼含笑意:“你在找弗罗斯特·乔伊?”
斯内普半真半假地回应他:“是的,先生,昨晚他弄坏了我的东西。”
“昂贵的东西?”
勒鲁瓦虚伪的笑容跟和善令他不适,斯内普皱着眉毛:“不,正相反,只是一本书而已,但是毁坏了财物就该赔偿,这跟价值多少无关吧,教授?”
“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没有必要借着我的名号去为难洛哈特先生,他还只是个一年级的学生,”勒鲁瓦盯着他说,“霍拉斯还没有回来,斯莱特林学院的大小事宜仍由我负责。”
“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但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更鼓励我们自己解决问题,”斯内普干巴巴地说,转而询问,“那么,教授,你知道弗罗斯特的下落?”
勒鲁瓦的眼神有一瞬的锐利,但斯内普的大脑封闭术阻挡了探察。
“斯内普先生,弗罗斯特身上发生了许多悲伤的事情,”勒鲁瓦轻轻地说,“我认为他偶尔想偷偷溜出城堡去外面散散心有助于他疗愈伤痕——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不久前他也去过一次霍格莫德,是我替他遮掩了这件事。不过我很乐意帮助你们解决矛盾,今晚八点来我的办公室,如何?”
斯内普干脆地拒绝:“不了,教授,我更喜欢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行事风格。”
说罢,斯内普立即离开这条空旷无人的五楼走廊,遇到了第一条活动楼梯后,他立刻迈步上去,斯内普抿紧唇,手仍然紧握着口袋里的魔杖,偶尔回头瞥向楼上,那位格雷格·勒鲁瓦教授,满嘴没有一句真话。
斯内普有种强烈的感觉——弗罗斯特的失踪跟勒鲁瓦有关!
但仅仅知道这些是没用的,霍格沃茨的教授能轻易进出城堡,勒鲁瓦甚至是法国人,非法门钥匙能在五分钟内将脚踏进任何地方……
斯内普需要一点儿头绪……一点儿线索……他不可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
他的脚步越来越疾,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嘿!”
斯内普掏出魔杖,警惕地环顾四周,走廊里有三个正在吃吹宝泡泡糖的二年级女孩,近处两对情侣正试图吃掉对方的舌头,再远些的位置,噢,梅林,还能更糟吗,为什么那该死的格兰芬多——西里斯·布莱克——又出现在他附近!阴魂不散!
但那声音是从别处传来的。
“嘿!就是你!黑头发的!”
是墙上的画在喊他,一位编着繁杂发髻,穿着蕾丝束腰裙的女士躲在画中的盔甲骑士身后,明亮的画风与这副色调阴暗的守卫肖像格格不入,她拿一柄羽毛折扇捂着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圆溜溜的眼珠:“我知道弗罗斯特·乔伊在哪!”
斯内普扬起眉毛。
“跟上我!”束腰裙女巫一手捂着脸,一手提着裙摆,从阴暗的守卫跨进旁边的麦田,接着是下一幅湖畔垂钓。
画中女巫名叫埃丽诺,自称与弗罗斯特相熟:“我自然会认识他,难道会有人不喜欢他的美貌吗,那人多半是瞎的。”
“原来霍格沃茨的肖像画也会以貌取人。”斯内普跟着埃丽诺下楼,不无讽刺地说,“想必你对卢修斯也评价颇高吧。”
“卢修斯·马尔福?”埃丽诺提着裙子飞奔到下一幅画,对这名字嗤之以鼻,“比之他父亲可差远了,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据说阿布拉克萨斯同时期霍格沃茨也有一位惊为天人的学生,可惜那会儿我不在城堡里,而那位漂亮男孩后来销声匿迹了。”
斯内普沉默地跟着埃丽诺。
遮着脸的女巫并非迟钝,埃丽诺只是认为欣赏美貌是件理所应当的事:“噢,你生气了?但我不能违心地夸奖你也拥有和他同等的美貌——”
斯内普捏紧双拳:“埃丽诺女士,我不需要你赞美我的脸。”
“你一定有你的长处,”埃丽诺说,“否则弗罗斯特那样的美人为什么要每周和你幽会呢。”
他一定是听错了……
斯内普驻足,凝视躲在林中木屋的柴堆后的埃丽诺,他咬牙切齿:“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白羽折扇朝斯内普轻轻一挥,活像是少女风情万种的邀舞,却不小心露出她歪斜的鼻子,埃丽诺赶紧收手捂好,娓娓解释:“像他这般特别的孩子总会受到城堡这样或那样的照拂,地底迷宫里的雕塑都告诉我了,几乎每周一次,有时甚至不止一次,一直持续到圣诞节后……黑头发先生,你们频繁幽会时,弗罗斯特甚至还不足十二岁,即使在古希腊时期,对这样年幼的孩子求爱,也是不道德——”
“闭嘴!”
“梅林……你竟然如此粗鄙……”
“埃丽诺小姐。”斯内普咬牙切齿,“能否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弗罗斯特·乔伊的下落!谢谢!”
埃丽诺哼了一声,指着画框旁边废弃已久的预言课教室:“进这儿来。”
说完,轻佻的女巫消失了。
斯内普站在那扇陈旧的橡木门前,试了试门把,紧锁着:“阿拉霍洞开。”
锁芯嘭地炸开。
这间预言课教室废弃了至少五年,斯内普入学后就从未有过预言课。
整间屋子十分昏暗,窗户呈圆形,大部分被帘子遮住,沿墙的架子上摆着许多水晶球和茶杯,桌子上还有罗盘、星盘之类的东西。
“这边。”埃丽诺的声音传来。
废弃教室的桌上竟然摆着一副画,画中有一张占比极大的画架。
“霍格沃茨唯一的肖像画画家。”埃丽诺指着画中的秃顶尖脸白胡子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她睚眦必报,“黑头发先生,请闭嘴,如果你冒犯了奥提兹先生,你就永远不会知道弗罗斯特的下落。”
斯内普扬起眉毛,轻轻点头。
埃丽诺俯身在那位白胡子先生耳边说了什么,画家频频点头,随后执笔开始作画。
“那副画应该没有完成,”埃丽诺偶尔对画家提出修改意见,“所以我只能短暂地进入它。”
那是透过埃丽诺的眼睛瞥见的一隅,一团模糊不清的棕白色块代表着弗罗斯特,另一团铁锈色的方形颜料不知是什么,唯一被精心刻画修饰的是一盏吊灯,似乎黄铜质地,有水晶珠串,漫射浅色的柔光……
斯内普眯起了眼睛:“我想我知道了。”
伯特斯·菲洛精神抖擞,昂首阔步,地底迷宫弯弯绕绕的路和角落里落灰的雕像都听见了他难耐急促的脚步和兴致盎然哼出的歌声。
他期待着斯拉格霍恩院长开会,他怎么不多开几个月的会呢!只要院长外出开会,地窖里专门划拨给级长的那间布置雍容的休息室就会完全独属于他——毕竟辛西娅·因诺肯更愿意偷闲。
无人打扰!
这意味着什么……
菲洛快步流星,生怕莎弥拉·莱耶斯敲开门的时候他还没在里头侯着。
他想跟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交换唾液,共享呼吸,让她的金发缠着他的棕发,倒影住进彼此的眼瞳里,拿睫毛上锁,永远不要分开!
梅林……爱情……真让人意乱神迷……他要把地窖都变成粉色!
菲洛心潮澎湃地推开门,级长休息室的皮沙发上铺着软毯,茶几的花瓶里插着怒放的玫瑰,一瓶从斯拉格霍恩酒柜私藏里顺出来的陈酿果酒已然倒入醒酒器中,等待来人品尝……
等等,为什么酒已经开瓶了?
级长专属休息室的门忽然合上。
“伯特斯。”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菲洛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休息室仍是空荡荡的,他走上前查看,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突然浮现一颗带着兜帽压低了帽檐的脑袋,对方的脸被刻意拉高的领口遮住,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看着我,伯特斯。”那人沉着声音。
摄神取念必须有眼神的接触。
漆黑的眼瞳霎时化为一柄寒剑,捅进菲洛毫不设防的记忆里,在被一大堆腻歪黏糊的亲吻、情话和肢体接触恶心到干呕前,斯内普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
他旋即恢复全身幻身咒,扔下躺在玫瑰花瓣里满脸冷汗、不住颤抖的斯莱特林级长,不忘贴心地替他关好大门。
那盏吊灯,斯内普在地窖办公室瞥见过,它装在斯莱特林院长的卧室的天花板上,奢华得一眼难忘。
石蛇在门把手上嘶嘶地吐出信子。
“什锦口味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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