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留住

　　管家安顿好顾宛璧和宋彦羲二人后，忙招手唤来一名小厮，叮嘱道：“快去把老爷找回来。”

　　“白管家，小的上哪里去寻老爷呀？”小厮心说京城中的烟火之地不可计数，要是瞎猫碰死耗子般的挨家找不知要找到几时，不由得暗自叫苦不迭。

　　“我不管你上哪里去寻，就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今儿个也一定要把老爷找回来，听见没有，快去！”小厮的难处，白管家又岂会不知。

　　“是。”小厮没精打采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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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灵运的头枕在一个女子的腿上，睡得正酣，女子静静的看着他，想起夜里酒醉后口中喃喃反复地唤着一个名字。虽然此刻陪在谢灵运身边的是她，而不是那个陌生的名字。可她还是羡慕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或许也只有这种失意的时候，他才会想起她这个风尘女子罢。能够留在他的身边，是她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才倍加珍惜眼前的时光。

　　“咳咳。”鸨母在门外轻咳了几声，道：“岚潇姑娘起来没有？”

　　“什么事，妈妈？”罗岚潇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弄醒谢灵运。

　　鸨母又问道：“谢公子也醒着吗？”

　　“还没有。”罗岚潇刚说完，谢灵运转而醒来。

　　谢府的小厮走到这清风阁已经是第五家风月之所了。小厮垂手立在谢灵运面前。

　　谢灵运依然躺在岚潇的腿上，没有起来的意思。他睡眼蒙眬，打了个哈欠后，才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老爷，宋彦羲宋公子现在正在府中。”小厮禀明来意。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哼，不过一个宋彦羲也值得你来这里跑一趟。”谢灵运轻蔑地哼了哼，缓缓起身，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也不管他人，兀自喝起茶来。

　　“与宋公子一同来的，还有顾小姐。”管家怕谢灵运不归，小厮临走前，还特意嘱咐此事。
　　谢灵运暗笑一声道：“我只认识黄小姐，王小姐，孙小姐，哪里认识什么顾小姐。”

　　小厮想到管家特意让自己提起顾家小姐，说只要提起她，老爷一定会回来，他还当这顾小姐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谁知现下不灵哩。

　　“老爷，是顾常侍顾大人家的三小姐，顾宛璧。”小厮提醒着谢灵运。按理说，他不可能不认识呐，这顾三小姐可是之前的主母的妹妹。

　　谁知不说顾宛璧的名字还好，一提起顾宛璧三个字。谢灵运竟然怒不可斥，大吼道：“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顾宛璧！滚！”

　　罗岚潇一直没有插话，只是静坐在一旁，观察谢灵运的一举一动。

　　直到小厮说出那个名字，谢灵运平静的脸上开始发生了变化。罗岚潇心中默默念着，顾宛璧，顾宛璧。璧儿，璧儿，心中一惊，原来是她，那个他在睡梦中都在心心念念的女子。难怪他会有如此反应，只是不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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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老爷没有？”管家见小厮从外面回来忙问。

　　“人是找到了，可老爷就是不肯回来。”小厮答道。

　　“我不是跟你说，要说顾小姐在府上吗？”管家心说自己怎么教这么个蠢人去找老爷。

　　“哎呦，还说呢您，我不提顾小姐这还好，一提起顾小姐，老爷的火气就上来了，把我赶了出来。”小厮撇嘴。

　　“不可能啊，没有理由啊。怪事，真是怪事。”管家低声自言自语，摇着头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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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宛璧待在客房里觉得无聊，想要出去透透气，无意中听到谢府的两个下人的对话。

　　一个丫鬟打趣着说：“你今儿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听说白管家派你去找老爷去了。”说完咯咯的笑个不停。

　　只听那小厮道：“你就笑吧。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丫鬟止住了笑，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我不笑你了还不行吗。你在哪里找到老爷的，柳翠阁？”

　　小厮摆手道：“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是在清风阁。”

　　“哎？！”丫鬟一脸讶异。

　　顾宛璧从他人口中听到谢灵运竟流连于烟花之所，就算是官场失意，也不该如此的堕落，她对他好生失望。不行，她不能任由他继续消沉下去。

　　顾宛璧拿定了主意便向房中走去。

　　“师妹，马上要吃饭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宋彦羲见顾宛璧形色匆忙，隐约觉得不妥，便跟在她的左右。

　　“我只是有点累了，想回房休息一下。” 顾宛璧虚应着笑着，没有时间与宋彦羲纠缠，她只想着要快点实施自己的计划。

　　说完便要奔向客房，顾宛璧想要敷衍了事可没那么容易。

　　宋彦羲在她身后，冷笑三声：“师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待到顾宛璧驻足，宋彦羲绕到她眼前，继续说道：“师妹，这是要换衣出门去罢。” 他看出了她的意图，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着痕迹。

　　顾宛璧柔声道：“宛璧蠢钝，不知道师兄在说什么。宛璧只想回房睡一会儿。”

　　“哦？！是吗。这样再好不过了。”宋彦羲精明的紧，没有直接戳穿她的心思。

　　顾宛璧换好了男装，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她这样的装束，要如何逃过众人的眼睛，从这里走出去呢。其他的且不说，如何摆脱住在自己隔壁客房的宋彦羲就是个难题。以他的武功造诣，只要她略有动静，他便能轻而易举的知道。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不能在等了，不管怎样，她都要赌一把。

　　顾宛璧轻轻推开房门，尽量不发出声响，免得教宋彦羲发觉了。

　　终于沉不住气了。宋彦羲的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出了谢府，顾宛璧不免松了口气。

　　“怎么师妹小憩到谢府门外了？是不是谢兄家的床榻睡得不舒服呵。还是觉得闷，出来透气？”
　　宋彦羲靠着谢府前的石狮前，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正等着她呢。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再与宋彦羲打哑谜，就不明智了，不如大方的承认倒也干脆。如此想着，顾宛璧笑答：“师兄想必已经猜到宛璧的意图了，师兄你猜得没错，宛璧确实是要去清风阁找谢客。宛璧无意欺瞒师兄。”言毕，向宋彦羲轻轻福了福身，表示歉意。

　　“师妹，可知这清风阁是什么地方？”宋彦羲见顾宛璧倒也坦白，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只不过…

　　“想来是烟花之所罢。”顾宛璧说的极为轻巧，脸上没有半分不自然的神色。倒是宋彦羲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转念一想，顾宛璧一个女子都不介意，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寻常女子一听到这个风月之所，无一不是脸红心跳的，好似瘟疫一般，避恐不及哪里还敢提起呢，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而顾宛璧却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难为情的，说到难堪羞耻也不该是她顾宛璧，而是去那种地方的男人罢。

　　“既然知道，独自前往是不是有些…”宋彦羲的表现与以往大相径庭，说起话来竟破天荒的吞吐起来。

　　“师兄已经出来了，不妨一同前往。”虽然顾宛璧方才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的，其实她并没什么多大的把握，毕竟自己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宋彦羲在身边帮自己壮壮胆子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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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彦羲和顾宛璧刚踏进清风阁的门槛，鸨母手里拂动绢帕，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喲，今儿刮什么风把宋公子您请来了。”

　　顾宛璧突突斜目看宋彦羲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师父派你下山，你竟干这种勾当。宋彦羲不由的脸上一红，不过一闪即过。

　　“真是难得呀。” 又有两个姑娘马上凑了上来。

　　“宋公子真是好久没来了。”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七嘴八舌的说着。

　　“去去去，还不好好招呼客人去，都上这凑什么热闹。”鸨母驱散众人后，又对宋彦羲笑脸相迎，方才便见到宋彦羲身边还有一位公子。刚刚只顾着与宋彦羲说话，对他倒没有留心，这时才打量起宋彦羲身边的人。这宋彦羲竟带了个女子来她这清风阁。

　　这鸨母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一眼便看出俊公子是女子所扮。心里赞道：好一个俏佳人。除了这里的姑娘，好好的清白女子来她这清风阁还是头一遭哩。

　　鸨母虽识破顾宛璧是女子之身，不过这鸨母十分会做人，半天口风也不漏，笑道：“这位小哥面生得紧，是第一次来吧。不知如何称呼？”

　　宋彦羲刚要开口代她回答，顾宛璧用手肘轻碰他一下，告诫他不要多事。

　　顾宛璧反应极快，没来得及多思，便答道：“在下姓叶，单名一个鄂字。”

　　“原来是叶公子。”鸨母笑道。

　　宋彦羲唇上有抹笑意，她竟然把自己的姓氏拆开来做名字，亏她想得出。

　　“宋公子，今儿想要那位姑娘作陪？”鸨母问道。

　　“自然是岚潇姑娘。”宋彦羲二人已找了一个地方落座。

　　“您看真是不巧，岚潇姑娘眼下正陪谢公子呢，要不我叫其他姑娘陪二位可好？”鸨母陪着笑斟了一杯茶给宋彦羲。

　　“不必了。我想谢兄也不介意我与叶兄一同听曲。”说着起身向楼上走去。

　　“不好吧。这不合规矩。”鸨母跟在二人身后苦苦劝着，希望宋彦羲能改变主意。她可惹不起谢灵运。

　　顾宛璧心里打鼓，万一他们进去时，看见他正做着不齿之事…。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心灰意冷，紧紧咬着下唇。

　　宋彦羲看出了她的紧张，低声问道：“怎么，后悔了？”

　　顾宛璧摇头。

　　宋彦羲握住了在自己手边的那只的小手，他只觉她那双小手有种说不出的温腻细滑。

　　顾宛璧太过紧张，并未在意宋彦羲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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