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叶斯锈蚀

　　“……谁留下的罐子？”唐悠悠走上前，有些不解，却莫名感到有些亲切。

　　萧承宇倚在门框上，垂眸看着罐子，若有所思。

　　“要不……去看一下老师们吧？孟老师应该会记得我们。”她又说。

　　萧承宇这才应了声。

　　教学楼的走廊依旧热闹非凡，此时还并未放寒假，学生们还沉浸在学习的氛围中。由于改革，学校的竞赛班和实验班已经解散。

　　两个三十六岁的人在满是学生的楼道里走，显得格外尴尬，途中还有好几个看着就乖巧的学生喊他们老师。

　　萧承宇真就淡淡地点头，唐悠悠则是嘴角抽搐地笑。

　　来到办公室，才觉得时间似乎真的回到了十八年前，闻着清淡的茶香，记忆再次涌入脑海。

　　孟老师老了不少，头发远看成了灰色，脸上的皱纹也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看见两个人的一瞬间，她有些怔愣地喊了他们：“悠悠？承宇？”

　　他们一起走上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老师好。”

　　萧承宇早就有所准备，从大衣的口袋拿出了一个小礼盒，里面躺着一支价值不菲的钢笔：“老师，这是给您的礼物。”

　　孟老师有些错愕地推了推：“谢谢承宇啊，但是老师不能收。”推辞了许久，萧承宇才打消了送礼的念头。

　　他们在办公桌前坐下，和孟老师聊着以前读书时的趣事。

　　她虽然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但说话依旧有趣。聊完从前，聊工作，最后聊到了家庭。

　　唐悠悠其实从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对异性没有任何兴趣，对同性也是如此。因此，她全然没有任何对结婚的打算。

　　萧承宇则是含糊其辞，还没有到时候。

　　孟老师见萧承宇这样，叹了口气：“你这是还想着祝念吧？”

　　他身躯一僵，却并未否认。

　　唐悠悠却是有些惊讶：“他喜欢念念？老师你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老师都能看出个大概，只是说不说的问题。”孟老师一笑，“那……祝念现在怎样了？”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两个人都面色凝重。最终，还是萧承宇开口。

　　“祝念她在去年年底……去世了。”

　　窗户似乎并没有关紧，冬天寒冷的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孟老师脸上的笑容也凝固，脸上显然带了些悲痛。

　　如此优秀的一个人，就是在这个冬天悄无声息地离去，彼时也才三十六岁。

　　如此相同的悲痛，似乎在十八年前，梁绍死去时也笼罩过她的心。

　　“因为放弃治疗，所以……”萧承宇低着头，声音有些哑，“离开得格外早。”

　　那是祝念和梁绍相识的第二十年，却也是萧承宇爱祝念的第二十一年。

　　孟老师神情也有些低落：“可能……那年梁绍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吧。”

　　思考片刻，她还是叹了口气：“但我觉得，不只是梁绍的死让她放弃了活着的希望。”

　　闻言，唐悠悠和萧承宇都抬起头。

　　“她父亲对她的教育，我略知一二。他必然是爱她的，但实在是极端，到最后还把她送出国，我隐约觉得出国并非祝念本意。

　　包括她在高中的一些行为，我隐约感觉到不对劲。这么乖的一个孩子，心里有压力了脸上都是很礼貌的笑，但手指都快抓出血了。”

　　唐悠悠垂着眸，低低地说：“我早应该多陪陪她的，之前一直觉得问她的家庭太没礼貌，就没多了解过……”

　　萧承宇也默默叹了口气。

　　孟老师看起来也并不高兴，却还是道：“这从来不怪你们，我们只能祝她下辈子平安顺遂。”

　　“……说起来也巧，他们一个姓梁，一个姓祝，倒是让我想起来梁祝的典故。”

　　萧承宇始终没说什么话，此时却脱口而出：“今生无缘共埋坟，只求来世比翼飞？”

　　孟老师含笑点头。

　　他目光有些黯淡，垂眸。

　　离开了云陵一中，他们只觉得冬天的阳光格外刺眼，却没有一丝温度。

　　分别后，萧承宇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海边望着，仿佛要从海平线的尽头望到些什么。

　　此时，一个老奶奶忽然来到他身边，两只眼睛都万分浑浊，显得有些恐怖。萧承宇却不这么觉得，轻声：“您好？”

　　她的牙齿几乎都要掉光，说话有些难以分辨：“即使成蝶，也难以成偶啊……”

　　可他们以原子与分子的形式游荡在无尽的海洋，总会有一刻是在相拥吧。

　　想到这里，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不计较了。

　　祝念，不论薛定谔的猫中那只冲出箱子的猫是生是死，都祝你幸福。

　　—THE END—

　　现在，请翻回文章的第一页，再次莅临他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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